——“为什么?”阿尔塔蒙问。
——“因为我们越靠近曼彻斯特海峡,我们越有机会遇见捕鲸队。”
——“你说得有道理,医生,但我担心,冰块联结状况欠佳,我们很难找到通行之道。”
——“我们试试看,”克劳伯尼说。
小艇迅速拆卸好。贝尔及约翰逊重新组装起雪橇,所有的零件都保存完好;第二天,狗套好缰索,小分队顺着海岸在冰原上行走。
像多次描述的那样。这段辛苦缓慢的旅程又开始了,阿尔塔蒙很明智,是该提防冰块现状,事实上,不可能穿过琼斯海峡,必须取道林肯海岸。
八月二十一日,环球探险迂回地抵达格莱斯海峡入口;在那,他们冒险在冰原上滑行,翌日,来到哥布尔岛,他们是在狂风暴雪里穿行了至少两日才抵达的。
之后,他们可以较便利地在冰原上行走,最后,八月二十四日,他们双脚踏在德蒙一色当脆那土地上。
“现在,”医生说,“我们只剩这块地待穿过,之后通过曼彻斯特海峡到达瓦兰德海角。”
但气候变得险恶寒冷,铺天盖地的大雪,冬季寒凛的旋风令探险者感到精疲力尽。补给品快消耗殆尽,现在,每人还应该减少三分之一的食物配额,分摊出一部分给辛苦奔波的牲口。
地势给旅行增添很多疲劳,这德蒙一色当脆那地面极端崎岖不平,探险家们必须首先穿过难以逾越的咽喉地带,才能跨越托尔特峰,顽强地与恶劣的大自然搏斗。这期间,雪橇,男人们及狗差点永远留在那儿,不止一次,绝望占据着这支饱经考验,却又在北极探险中累得疲惫不堪的小分队。这些可怜的人还未意识到,他们从精上肉体上,已被消耗得不堪一击;有谁能承受十八个月的连续疲劳及一系列交替的希望绝望刺激?当然,需要明确一点,出发探险与返程是有区别的。探险伴随着集中训练,具有明确的征服信念、信心。而返程却缺少这些。这些不幸的人硬挺着,可以说他们是靠着习惯作挪动,受一种独立于他们意愿的动物本能驱使。
直到八月三十日他们终于走出了迷乱的山峰,对于这个地带的地形风貌,不想作什么描述,可走出来的男人们,一个个都憔悴衰竭、且被冻得快昏过去。连一向鼓励着同伴们的医生,亦感到再也无力去支撑,他自己衰弱极了。
托尔特峰因山脉最原始的上升摩擦运动,已渐变成了一片平原。
现在,探险家们绝对必须强制性地休息几日,他们已没力气向前迈步;两条拉雪橇的狗已衰竭而亡。
大伙借着一座冰块喘歇着,在-19°这么寒冷的气候里,谁也没勇气支帐篷。
补给品变得更缺乏了,尽管已做了最大限度的精打细算,这些物资也只能最多支撑八日;野味变得稀少起来,它们纷纷逃离,以躲过这严寒可恨的冬季。于是,饥饿已严重地威胁着这群衰竭的受难者。
阿尔塔蒙怀着伟大的牺牲精及真实的忘我境界,借着剩下的一丝力气,下决心为他的同伴猎取一些食物。
他端着猎枪,呼唤达克,一道进入北部平原;医生、约翰逊及贝尔看见他远去,一个个都显得无动于衷。一小时过去了,他们也没听见一声枪响,之后,又看见他始终未发一枪地回来,美国人是像被吓傻的人,跑着回来的。
“你怎么啦?”医生朝他问道。
——“那边!雪地里!”阿尔塔蒙用惊恐万分的声调说,用手指着前方水平面的一点。
——“什么?”
——“一整队人!……”
——“活人?”
——“死人……冻僵了……甚至……”
美国人不敢将想法说出来,但表情显示出无可言喻的恐惧。
被这一事件激活过来的医生、约翰逊及贝尔,想方设法地起身,拖着步子顺着他的脚印朝阿尔塔蒙用手指明的那部分平原走去。
很快,他们来到一处四周封闭的常葫,在很深的山沟里,展示眼前的是怎样一副惨绝的场景!
已经僵硬的尸体,一半埋在大雪里,另一半露在雪外面,这儿一只胳膊,那儿一条残腿,更远一些,那么多痉挛皱紧的手,从所保留下来的脸部表情里,刻出那份受威胁后彻底绝望的痛苦!
医生走近,又后退,脸色苍白,脸部拉变了形,达克,在一边用可怕的哀怨声狂吠着。
“惨绝!惨绝!”他喊道。
——“怎么?”一个队员问道。
——“难道你认不出他们来?”医生用变了声的语气说。
——“你指的是?”
——“你们看!”
这座山沟几乎是一部纪实。真实地记载了这些人与气候拼搏,与绝望抗争,与饥饿反搏的最后一场惨绝殊死战。在恐怖至极的脸孔上,人们不难看出,灾难曾怎样吞噬着他们,也许,尸体里还混杂着一两具仍会跳跃的肉体,从他们中间,医生辨认出了山敦、加里,悲惨的“前进”号船员们;因缺乏毅力,这些不幸的人终难逃厄运;很可能,他们的小艇遭受泥石流毁灭,或者被卷入旋流,他们没能够利用好大海的便利条件,我们也可以假设,他们在陌生的大6里迷失了方向。当然,在背叛冲动下走在一起的人,内部是不可能产生强大的凝聚力,去共同完成一桩事情。一个叛乱首领的威信是令人怀疑长久不了的。毫无疑问,山敦很快就无法控制住局面。
无论如何,这支小分队显然经历了千万种磨难,千万次绝望,最终,骇人的灾难还是将他们毁灭,但他们的悲惨秘密,将随着他们永远埋葬在北极冰雪里。
“逃亡!逃亡!”医生撕声喊着。
他把同伴们带离这地狱之所。恐惧令他们顿时产生强大的力量。他们重新踏上了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