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出花厅月亮门,只间厅里站着一个修长身量的青年男子,穿着天蓝色直缀,头顶一条布巾,脑后半面头发披散着,背对着自己抬头看厅前一副对联。
林铭玉见者身影便觉得熟悉,待那人转过身来,端的是喜从天降,忙上前几步,携着他手,大乐道:“照青,怎的是你亲自来了!”
周照青先见了礼,与林铭玉分宾主坐了,方笑回:“东家的生辰大日子,海盟的兄弟们都想来喝一杯酒,只人多事也多,不便远来,又乡音浓重,出门也不便,就让我得了头筹,代大伙儿来贺一贺。”
他的笑容一如当日在福建辅助林铭玉处理海盟事宜之时,温雅真诚,林铭玉知他定是特意来见自己,心里领了这份情,又道:“大郎没来么?”这两夫夫素来时同进同出,如同一人,吴大郎平日看照青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会舍得放他一人来?
周照青笑中带出几分狡黠:“他如今忙得很,哪里脱得开身,对我赔了千万个不是,方放了我出来。”言语中有些许得意。周照青也是个大方人,并不忌讳旁人知道他与吴大郎的关系,尤其是在林铭玉面前。
林铭玉便猜到吴大郎定是着了美男计,不由感慨,这两人能凑在一起过日子,还能过得蜜里调油,也真是难得了。
周照青从怀里掏出几分礼单,放在桌上,笑指着一一道:“这份是我与大郎孝敬东家的,小小意思,东家随意收着。这份是涂将军亲托我带来的,并代了好儿,让我告诉您还有惊喜在后头呢。”周照青秘一笑,不理林铭玉想要询问的眼,又指了一份厚厚的礼单道:“这些是宋老、黄老代表海盟准备的,他们不能来,还一个劲道遗憾呢。大家都时常念着东家。”
林铭玉收了礼单,并不打开,只是心里暖融融的,这些人能这样有心,可见他的工夫没用白花,付出总有回报。
自回了京都,林铭玉也未丢开福建海盟的事情,周照青时有信来汇报工作进度,便是宋老、黄老遇着喜事,大事,也会来知会一声,或送些土产过来。林铭玉每每得了,必也用心备了回礼,如今你来我往,感情维系得还不错。
来往的与周照青一般勤的,还有涂凌光。自朝廷决定借驰援凉瀛之机,鲸吞蚕食凉瀛的势力,涂凌光便比平日忙碌十倍。朝廷的水师由葛季东将军率领,涂凌光为先锋,日夜训练,悄无声息,先夺了沟通大洪、凉瀛两国,战略位置十分险要的一座小岛。涂凌光驻守岛上,一面练兵,一面与凉瀛亲王里应外合,打击凉瀛国内大名的势力。另一部分,还要化妆成为海盗,与大名们勾结,卖些大洪淘汰的武器、皮甲等军需物资,趁火打劫,发了好大一笔横财。
涂凌光忙得很,写信也写得马虎,多时几页纸,都是水磨工夫;少时仅几行字,言简意赅。只是话里话外都没用拿林铭玉当外人看的意思,好东西寻摸来了,自有林铭玉的一份。只是凉瀛且得乱一乱,乱得越久越好,涂凌光的归期是遥遥无期了。
呈了礼单,周照青又把林铭玉离开之前交待的事情重汇报了一番,当日设立的学院如今已是有模有样,过得一二年,便可得一批精英人才。那时,才是林铭玉施展拳脚之时。
林铭玉把重要的事情嘱咐了一番,便笑道:“照青一路风尘,必是累了。我已经让府里给你准备了住处,先去歇息,我备了席面,晚饭一道用。九哥你认识的,晚些落衙了,也请他来。我爹说若回来得早,也能见上。”
周照青心里惊了一惊,微微有些激动。自打清楚林铭玉是当日名满天下林探花之子,周照青就很有想法,做为一个读书人,三鼎甲什么的还是很能赢得他的好感的,尤其当年林海少年风流,跨马游街,文采出众,风姿过人,远远盖过了当科状元、榜眼的风头。如今又当今上股肱,着实是天下读书科举,期待货与帝王家的读书人追崇典范了。
“好,东家我就先告退了。”
周照青精满满地跟着引路的家人回去客房,一时喜,一时又想到了自己的心事。如今自己与大郎羽翼渐丰,不用多久,就可以了解那桩高悬心头令人不得安枕的心事了。打听过京都林府的名声声势,他再一次坚定跟随林铭玉的决心。
当日林锐林海落衙,林铭玉引见周照青,饭罢各有收获,倒是宾主尽欢了。眨眼便是九月十二,林铭玉天未透白便辞了父亲,与林锐一道往皇宫的方向而去。林锐还得坐衙,林海因前些日子加班加点定了一桩新政,得了几日空闲,正好给儿子准备生辰,便在家里候着了。
到了宫门外,林锐方与林铭玉嘱咐了几句,入宫站朝。林铭玉见时辰还早,便先着馒头寻个店铺坐一坐。馒头如今在跟在林聪手下干活,很是成长了不少,虽然性格还是跳脱,到底是沉稳懂事了。如今主子生辰,馒头这自小身边儿服侍的,立时便回到主子身边听候使用。
馒头对林铭玉只有忠心,心里知晓自己不比林大有出息,宁愿跟着林聪学习打理铺子、田庄的手段,以后帮着主子管理家产也是尽自己的心了。话虽如此,偶回到主子身边,还是兴奋非常。响亮地应了一声,便兴冲冲地带着一个小子一道去寻店打点。&1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