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马匹不错,是以格外引人注意,待其靠近城门时,一队守城的兵走近过来,用长枪斜逼着这人靠到角落,一个百户兼队官走过来,喝道:“你这厮莫不是奸细,寻常人哪有这般好马骑。”
那苍头二十来岁年龄,头戴圆帽,身穿青袍,脚上却是着了一双白皮靴,看起来不伦不类。
见兵丁来盘查,他连连冷笑,说道:“老子打京城来,送急信到阳和,你们不要夹缠不清,误了大事,小心你们项上人头不保。”
“日你小脚姥姥的。”守城队官大怒,喝骂道:“有路引没有,有兵部勘合牌没有,若都没有,老子现在就拿下你。”
“拿什么,臭揍一顿再说。”
“打,打打。”
守门兵们也是唯恐天下不乱,他们在城门口站班,就是吃的来往出入城门的人,这是一个好差,大家都是借钱塞给千总,贿赂之后才被挑到城门来。
寻常营兵,又没有被挑入标营的,照样还是被欠饷,朝廷的军饷都是几个文官大人物掌握着,一直不停的在各营挑选锋,那些忠厚老实,朴实听话又骨架高大,身体壮实的才够格被挑进去,这些守城门的,多半是体格或性格不过关,更大的可能是不愿入营去吃苦……当了选锋确实立刻发月饷,但几乎每日要操练,这个苦很多边军都吃不下来。多领那几分银子,不如在街面上找些办法,只有最老实和最体弱的,又挑不上选锋,也找不来别的收入,几个月乃至几年发一次饷,只能苦熬,老婆去当半掩门暗娼养活家小的,多半就是这一类过于老实的边军营兵。
眼前这伙,说全部是刁滑之辈也不为过,明显是看这个苍头骑着高头大马,身上定然有些银钱,就算是大户人家的豪奴,也得敲一些油水出来再说。
苍头冷笑连声,他却是没有办法解释自己出城干办何事,又因何事入关,只得倚在城门边冷笑不语。
闹了一阵子,突然从城里又有一队人骑马过来,俱是内丁打扮,见城门兵丁拦着那苍头,为首的迎头就是一马鞭抽过去。
一个兵丁哎呀一声,赶紧让了开去,由得内丁们将苍头迎出来。
“王七,你在这里紧耽搁什么,老爷已经催促好几次了。”
苍头王七斜眼道:“还不是这帮家伙拦着。”
“你他娘的报老爷名号就行了,我不信他们还敢拦着。”内丁首领骂了一句,等苍头上马,众人就簇拥着往城里跑,这时一个内丁回头骂道:“你们这帮狗才,要是我家老爷有什么责罚,你们准定一个也跑不掉。”
王七却冷笑道:“不急,有空了再说。”
内丁俱是高大汉子,穿绵甲或铁甲,手中持精铁兵器,一个个凶相毕露的模样,相比这些内本想,守城门的兵丁根本不象兵,倒象是一群喇唬。
“气什么。”内丁走远了,守城的兵丁们才开始叫骂起来。
“你们省点事吧。”队官有气无力的说道:“今天算撞上铁板了,没事就好,有事咱们一个跑不掉。”
“那是哪位将爷的内丁?”
“将爷的内丁还好了。”队官道:“那他娘的是王巡按的内丁。”
“这下毁了。”
“这个巡按可是眼里不揉沙子。”
“上任到现在,打了十来个将爷了,惹不起,惹不起啊。”
“入他娘的。”一个兵吐了口唾沫,骂道:“老子大不了不吃这碗饭,当差就得盘查,咱们理上没错。他不是巡按么,看他能说圆这个理不能。一个巡按,也招了百八十个内丁,也不知道他凭什么。”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在场的边军都是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