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格一瞧之下,心头慌乱。广禄穿朝服时,是个稳重尊贵的王爷,如今换了月白绸子的褂子跟淡青长袍,又是个翩翩读书郎。
素来见他都是端端正正的,现在他一身常服,却像个刚从郊外赏花归来的公子,星眸漆漆,望向她的那一眼,似是无情却有情。
她局促起来。有些想逃。
屋子里现下都是怡亲王的气势,他那里极淡定安然,自己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松龄劝她时说,王爷那气度,有时候比皇帝还压得住人。
广禄没察觉她的不安,坐下来后指指那边道,“打个巾把子给我。”
素格“啊”了一声,才醒过劲儿,忙过去伺候。
广禄接过去擦手,一头道,“消息递过来时,福椿儿也在,该是知道的。”一头笑道,“他老泰山的事,总该自己操心,要是不当心,就是个呆女婿,该打。”
素格听他口气轻缓,拿福椿儿取笑,也笑起来道,“大姐姐就是个呆的,如今姐夫又知道疼她,我上回见她更加不操心了。即这样,想来是知道了,我白操心。”
广禄扬唇一笑,“懂得疼媳妇才是真长大了。”
话赶话说到这里,他有些臊。怎么当着她说疼媳妇来。
素格顿了下,这话从广禄嘴里吐出来还真有些意外,支吾道,“爷能让姐夫给我奶奶带句平安吗,我在宫里头,她应该最操心。”见广禄沉吟,忙道,“旁的什么都不用说,就说我在宫里挺好的,过几年就能出去伺候她了。”
广禄勾了下嘴角,“这就不当娘娘了?”
素格脸一红,斜眼瞄一瞄他,“主子别拿奴才开心了。头前儿是我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奴才一般见识。要不,您今儿随便怎么呲打,管够,就,,以后再别提这个,成吗?”
上回把广禄撂在半路上,自己扬眉吐气的回塌塌了,他哪知道自己半夜都吓醒了呢。敢那样对一个亲王,她是赶着投胎呢?后来她自己问自己,琢磨着许是真不想活了。后头王爷还待自己跟以前一样,没给自己穿小鞋,还实心实意的帮自己,自己要是还不上道,就真是该死了。
所以,她真心的想挨一通呲打,把这事从此就掩过去,再甭提了。想想那日为了发狠连做妃子的事都赶往外说,真够没皮没脸的。
广禄见她可怜的垂目低首,一双微翘的红唇鲜艳欲滴,心头一动。
“那就是还指望着小公爷了。你也知道,小公爷如今房里人都有了,过去就有儿子,你也不嫌。”广禄鄙夷道。
素格没料到一件没完还有一件,还真没完没了。叹口气讪讪道,“那更是没有的事儿,爷别试探了,我横竖没有成龙成凤的心思。”
广禄有些发怔,见她那样儿心里就软了,道,“话我给你带到就是。。。。你阿玛,你也放心,他那边一切都好。”
小简王这回亲自带了人接应上了雅布,两个人还不打算回来,准备趁着鞑靼首尾不接杀个回马枪再入虎穴;前头的攻势自多尼撒手后明显的犀利起来,如今粮草军饷都跟上了,又拿额驸下了狱,大夏这头士气大盛,就等着打个彻头彻尾的大胜仗,好凯旋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