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接福伦递来的巾子,揶揄道,“唉呦福大人,您这是不信呐还是不信呢?跟您说,您那位小福晋不但开了铺子,生意还兴隆极了,客人挤破头。我倒是让人替您打听了,听说也不全为当东西,据说这福庆当铺不供财神爷,单供一个玉福,斗大的一个福字,每日开门就上香,来的客人有一半也冲着这玉福去,说拜拜就能沾沾您这福呢。”
福伦想想,这倒像小福晋能够做出来的事,嘴头子利索,脑瓜子转的也忒快。
七爷接过下人递的巾子,胡乱的抹了下脸,他倒没在意福伦这口茶水,只觉得今儿这乐子瞧大了,没想到这小福晋行事如此乖张,也没想到福伦是这反应。这可是把福家推到风口浪尖,再有十天半月,满四九城都该知道这笑话了。
福伦结结巴巴道,“让七爷见笑了,奴才这家事办的,,,唉,唉,是,,,满京城的笑柄。明儿奴才就带人去砸了那个什么当铺。。。多谢七爷提醒。。。”
老七却一脸严肃,同仇敌忾道,“爷刚说了,你有不好,爷也就不好了。放心,这事,七爷把话撂这儿了,管保她十天内自己关店走人。不是爱管这闲事,实在的,爷生气。这不也是打爷的脸嘛!”
福伦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干七爷什么事啊,他这儿义愤填膺的。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想推辞,七爷吹胡子瞪眼,说他拿自己当外人,不仗义。
这事自然自己处置好一些,她这么闹腾,无非就是给他看的,多给营房格格些银子完事。可要是七爷插手,还不知闹出多大的笑话呢。可七爷斩钉截铁,断然要他放心。
“咱把家里的事处置好了,才能安心替主子办事不是?”七爷那张脸,正经起来也含着几分邪气,“瞧瞧,都是这小福晋闹的,如今福大人怎么能精心办事呢。果然就出了岔子不是,您是不知道,贵主子出事,皇帝关了两个宫女儿到慎刑司,这事我琢磨您现在心不静,也没找您,下晌去问了问,查出来犯事宫女儿有一个的档籍对不上。”
福伦听的心惊肉跳,忙把营房格格的事先丢一边,问道,“怎么回事,谱蹀上出了岔子?”
内务府三旗的宫女档籍跟太监一样,一笔一笔都要翔实,上谱蹀登记,连个错别字都不能有。查不真的就是大事,你想啊,这要是叛党逆臣的人进了宫,一心谋划着行刺皇帝皇后,还了得?
七爷叹气,手里盘着迦南佛珠,悠悠喝口茶,“面上是没错,只是那档籍竟是假造的。往下一查,根本没这个人儿!您再琢磨琢磨,往前些年去想,先帝那会儿的,是不是有这么桩子事儿?”
福伦脑子已经乱了,这会死命的镇定下来,想来想去,依稀是有这么件事儿。
他记得,当时有个宫女儿要入宫,可偏是下五旗,按例宫里不录。只是她们家大约太想姑娘出息了,保不住也是冲着主子娘娘去的,便花了大笔银子,托人说项,要给孩子改个档籍,从汉军旗改成内务府三旗之一的正蓝旗。
他本来不理会的,只是那姑娘家不但有钱,后面的人势力也大。他推却不过,加上那人口口声声承诺,出了事都由那人来担着,他却不过面子,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