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辛虽在茅屋之中,但却是对屋外的一切了若指掌恍如亲见。
耶律红云看着茅屋坚定的说道:“前辈,您说的虽然不错,但您也深爱觉情大师自然就能知道,当生死来临的那一刻,我定要守在他身边,虽然阻止不了您,但只要能够阻上一瞬,那也是我心中最大的安然。”
“好个女娃,却是说到了我心坎里,你也一起进来吧,想必老和尚也不会介意。”
简陋的茅屋内,多了一张只有黑白勾勒的画卷,画面上一株桃花盛开,一名和尚在树下念经,在他旁边一名女子拿着一枝树叶编做环装正套在他头上,满脸的喜意,画面留白处,蝴蝶翩飞,满画的春意。
江怀看着这画面面生笑容:“觉情大师在这屋中长发敷面,直到圆寂才让觉苦大师剃度,您可知道?”
一身僧衣,僧帽遮头背对着他们的素辛闻言终于回过头来,她轻轻的脱下僧帽,只见光溜溜的头顶突兀的出现在二人面前,如同一颗明珠一般,亮了两人的双眼。
江怀微微鞠了一躬,单手立掌在胸前念诵:“善哉!”
耶律红云也忙着学江怀对素辛施礼,素辛混不在意,望着那副画说道:“那时年少,多么年轻的梦啊,一心盼着他还俗,盼着他的光头长出长发就可以跟我回家了,所以要编个草环来给他做头发。我没想到,他却是记住了,在这茅屋遮了六十年的长发,我的痴郎,为何这番心意不肯和我明说?”
江怀心头澎湃,四下张望看到屋内锅底有几块黑炭,他上前拿在手中在那画面上写了两行字,素辛一直看着他做完这些,没有阻止,只见江怀在那画上写的是“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这句仓央嘉措千年后的绝句此时题在这里也是别样的合情。
江怀满怀感慨的说道:“前辈,这边是觉情大师的禅,他到死才参破,莫要怪他。”
“心既随我,体便随他。我知道这是老和尚的禅,生给了我,死归他的佛祖,只是这禅他悟的太迟,还是太笨,要不然我们还可以快活几年。”
素辛语气里虽有埋怨,但她念着江怀题的那句,脸上却是止不住的喜悦,两情久长,又岂惧生死?
这般痴然半晌,江怀终于开口问道:“这幅画是觉苦大师画的?”
“你这小子,慧心通透,老和尚真是眼力毒辣。不错,正是觉苦所作。苦禅寺百年传承,最重要的便是那天龙大钟,本应是禅寺方丈终身为敲钟人,但觉情坐困茅屋,觉苦便代他敲钟。觉苦自小便跟着觉情,他观尽了我两的一生情苦,心中积满了迷痴,觉情圆寂,大钟尽毁,他也去远游了,他说,佛法难度情苦,师兄的禅并不是他想要的禅,他曾闻西方有真经,他要去寻一个真正的万全之法。”
江怀闻言又是一声“善哉”弥荡在这茅屋里,说不无尽的禅意氤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