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们含笑摇头。
张氏一跺脚道:“哎哟,二叔捧杀我也!军中将士不都想二叔做太子?”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开着玩笑,但厅堂上的笑声已经渐渐没有了,大多数人都变得十分沉默。
朱高煦道:“我追随父皇在军中的时间长,确实与一些将士熟悉。但这个‘都’字真说不上,听说前阵子大嫂不是帮了谭渊家的忙?”
张氏的脸色顿时有点白,笑容也看起来更勉强了。
朱高煦轻叹一口气,微笑道:“大嫂别多心,兄弟我第一个支持你做太子妃!明摆着的事,父皇做了皇帝,咱们家都好了,我真不看重那点名分。我只喜骏马、美女、金银财宝,父皇真要委我重任,我还嫌累得慌。好好的舒服王爷不当,我折腾啥呀?”
“二叔说得可真轻巧,怕是骗嫂嫂的罢?”张氏笑道。
朱高煦收住笑容,说道:“真心的!确实有人劝过我争甚么太子名分,但我一想到大哥是长兄,名正言顺的,我要跳出来和大哥争,弄得一家人都不高兴,便觉得犯不着。”
他接着又笑道,“最重要的是,若叫大嫂记恨上我了,以后我还有口福吃大嫂亲手做的菜哩?那可损失惨重了!”
张氏道:“我哪敢?二叔想吃我的菜,随时到府上来,我哪能不恭迎二叔?”
“你这小子,那么大了还是嬉皮笑脸的。”徐王妃笑道。
顿时厅堂上所有的人都陪笑起来,气氛再次恢复了欢乐的感觉。
朱高煦转身面对徐王妃道,“现在儿臣只有两个心愿,第一个便是母妃身子康健长命百岁,一直疼爱护着咱们兄弟姐妹,第二个,是到一个富庶太平美人多的地方做大王,杭州最好,不然苏州也行!”
徐王妃笑骂道:“花言巧语的不成体统……我和你父皇说说。”
“儿臣先谢母妃了。”朱高煦拜道。
朱高煦又转头对张氏道:“大嫂尽管放心,甚么太子名分,强给我都不要!不然大哥太尴尬了,咱们兄弟姐妹的情分,比天大。”
那几个姐妹似乎真信了朱高煦的话,大姐竟然在抹眼泪。
就在这时,世子开口道:“高煦,以前俺对你有些误会,你不介意就好。”
朱高煦道:“母妃在这里,咱们亲兄弟之间,有啥过不去的坎?别提了,大哥永远都是咱们的大哥!”
“唉,二弟为父皇出了那么多力……”世子叹道。
朱高煦回顾左右道,“我可不是只为父皇出力,是为所有亲人出力,也包括自个。那建文朝的一众奸臣想害咱们家,咱们不和他们干?现在父皇乃大明天子,手握江山、富有四海,乾坤独尊,兄弟姐妹有父皇,得到的够多了。我们再斤斤计较那点多寡,有何意思?”
“高煦说得好。”徐王妃赞道,“你们定要一直这么和睦,我便放心了。”
只有高燧坐在那里,虽然时不时附和陪笑,却没说什么话。
一时间朱高煦说得,连自己都信了。某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如果真如表面上这样和气,其实也挺好的……在大明朝做个亲王,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他也可以很满足了。
然而,一切能那么轻松如愿?如果人们真能如此相亲相爱,这天下还会有战争爆|发么?
酉时,父皇也来了。虽是家宴,众人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比较随意,礼节是少不了的。
父皇在上位说道:“明天俺便让平安来做北平都指挥使。”
徐王妃劝道:“圣上刚刚落脚,好不容易歇一歇,便别想着国事了。”
朱高煦喝了两杯酒,他酒量还可以,只是容易上脸。家宴吃得差不多了,他便拿手支撑着脑袋,假装很疲惫地在那里打瞌睡。
徐王妃看在眼里,便吩咐奴婢们道:“把高煦送回府,让他早点睡一觉,高煦也不容易哩,真是累着了。”
于是朱高煦便作礼告退,宦官要扶他,他便轻轻掀开了。装模作样也不能太过分,哪能累得走路都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