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见连曜没有答话,继续道:“武功自不必说,他已糅合九华派的剑宗和气宗之所长,又吸取了西南各部的澜沧刀法之雄浑,虽然一时半会还胜不了我,但假以时日倒是差不了的。另外我看此人惟谨慎,行事缜密不破,虽然我屡次显露身份,他似乎也有九成九分的认定,可少了那一分的把握,他就绝不急于挑明事端,生怕失了先机。倒是宝生这孩子,听得父亲的消息,就铁了心要来寻亲,免了我大动干戈一场。”
“如今他南安各部66续续已将西南滇地以北到阿牛山中界收复,他以少主自持,地盘势力不可同日而语,可我看他为人持物端的是温润谦和,丝毫没有嚣张跋扈的气焰,看来此人的志向之大,绝不同做个联姻求和的当朝东床快婿。我按你所说,提起溪火部的妖司通敌柔然部的事情,看情那小子虽然无常,但半响没有言语,似乎也是在他意料之外,如果不出我们所料,他部主力马上会向这方进发,到时候你这支营部自然会事半功倍。”
若是以前,说起这些连曜会一字不漏的听进心中,再仔细盘营计较一番,可是近日,竟半句都如不了耳,心中只是想着宝生见到父亲那样的情形该是如何惊恐惧怕,自己却不知如何安抚其心。没来由想起若是谢睿那样谦谦素素,温润如玉的做派,定是更能赢得她的欢喜。
江城子微微一笑,轻声喝道:“子璋,你分心了。”连曜如梦初醒,赫然承认道:“确是。”江城子道:“兵家之事,志大而见机,多谋而见决,你身为主帅,如何能分心。”连曜从小以家国担待而自律,平生从未有半分松懈推脱,更是以冷静果决行事,此时一片儿女柔肠被江城子点破,不敢再答话。
江城子话锋一转,叹息道:“宝生这孩子,我见着她还是五岁的时候,她随父母一直借居在我的观里到十二岁,一晃四五年没有见了。她父母极其疼爱,所以她脾性有些憨纯,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宛转,你与她说话不要急躁,此时她父亲遭遇惨烈之事,你要缓缓劝慰,不可过分训导。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连曜本来想承受江城子的批判,没想到她一番细声细语的点拨,顿时心中通透清醒,想起刚才自己思虑处事确是大大的不妥,便恭恭敬敬抱拳作揖道:“承蒙前辈指点,子璋已经有了计较,确是不该在此时此刻分心。请前辈放心。”江城子会心点头:“好孩子,去吧。”
连曜转身走去医官的地窝子,却被躬身出来的医官一头轰然撞到,医官见了主帅,急道:“连大都督,我正要去寻你,那伤者刚刚已是弥留之际,那姑娘见到伤者话都没有说就晕了过去,我来不及通报,掐了人中喷了烈酒,姑娘倒是醒了过来,就是一句话都不说,眼直直的盯着伤者,样子很瘆人。我只是个郎中,大都督,这姑娘,你看。”连曜只是应了声,医官领命离去。
连曜没有急着进去,立在地窝子口肃静了片刻,理了理思绪方弯身进入。
宝生盘腿跪坐在韩云谦铺盖旁边,颈部系绳半松,大氅滑落披散,露出里面的红莲色百合绣花袄子襦裙,身影于灯下一动不动,地窝子内只听得火苗哔啵噗嗤的幻灭,更承托的宝生脸色惨白如纸。
连曜不敢直视她,缓缓盘坐到了她身旁,两人静默无语。连曜仿佛自言自语般:“我讲个故事吧,你听着就好,不用答话,就当我说傻话。”声音低沉迷离,仿佛走进了浓雾。
“十岁前,我于一般的世家子弟并无异常,读书习字练武,也有很是淘气的。”连曜想起往事,如孩童般负气一笑,回到了无瑕时光。“那一年冬至的时候,我记得很是清楚,父亲早早回了府,说是要带我们吃些腊八粥以过冬。那粥是母亲亲自熬的,慢火炖了一个下午,下人正端了上桌,我领着弟妹做好,一伙人冲进连家老宅的致远厅,当着我们的面宣读了圣旨,要拘拿了我父亲,父亲不慌不忙,只对母亲说了一句,这粥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