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容渊不由后退一步,脸色大变。
他紧握她的双臂,看到她眼中一片认真与决绝。
他不畏惧死亡。意识清醒后,他已经抱着求死之心。深沉的不堪、愧疚、无望,他完全失去了活着的信念。
他也不怨恨她什么,却又那样心疼她。很久以前,他有过跟今日的她相同的经历,他比谁都明白亲手将爱的人推上绝路的痛苦。
只是,他没想到赴死之人竟会有她。
“这是我的宿命,”她的笑容里终于含了一些温度,不再是先前淡淡的样子,脸色也鲜活起来。
“我一直疑惑,天道怎么会挑中我做地造祗呢?直到后来才想明白,”她仰着脸瞧他,表情欣然,“像我这样本无魂魄命格的人,能够阅历世间千色,能够以这般有意义的使命填充空洞的人生,还能在最后一刻与倾心爱着的人魂归一处,此生便再无遗憾。”
能够与眼前爱了千年的男子生死相依,她真心地感激天道眷顾。
几声因隐忍而显得细微破碎的咳声后,她已然气若游丝。
香气早就完全消失,虚空寥落的五彩花瓣也遍寻不见。那些象征着她元精气的,正如她的生命已濒临尽头。
他慌乱,以手结印,还想试图去做什么,被她摇头制止:“没用的——你应该知道。”
所谓地造祗,为天地而生,为天地而死。
这是命定的使命与归属。
“活了那么久,还有什么看不开的?”素手抚摸上他的额头、他的鼻尖、他的嘴唇。
这张眉目如远山的脸,是一副她无数次临摹在心底的思念。
“容渊,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为这万世生灵做最后一点贡献?”
他看了她许久许久,尔后缓缓笑了。
“倾池,”微凉的薄唇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告诉我,该怎么做。”
万物无声。
后至的天界兵将们静悄悄伫立在原地,与弗兹一道沉默着,用近乎朝圣的目光注视着两道身影慢慢飞往苍穹上的黑缝。
时间像定格的轴卷,只余那一处渐飞渐远的悠然灵动。
所有人都知道,两位祗作出了取舍。
取的是他人,舍的是己身。
缭绕在苍穹高处的灰黑气泽流窜不安。
那是万端魔,它不甘心地做最后的挣扎。可是,拼劲全部心力却再也无计可施。
饶它精明算计,也万万没料到输在最后这一刻。
是它太过自负,轻视了地造祗。她不但通晓了关闭逆天之门的方法,竟还唤醒了堕的本质意识。
这不是单纯的功败垂成。
一旦逆天之门关闭,施法者便会随之殉葬,无论是容渊,还是它。与被封印在夜之苍穹不同,这次会是真正的死亡。
从此再无始祖魔。
巨大的黝黑裂缝近在眼前,里面森森的死气翻涌着叫嚣着,似要急于解脱。
他一直牵着她的手。她的气息如风中残烛,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