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樱花树下,她仰起头来,看着火红的花瓣落下来,落在她的头上,手掌心,肩头。透过樱花树的繁茂枝叶洒下的眼光,很是刺眼,桑蝶忍不住拿缠绕着纱布的手挡住那刺眼的阳光,一片调皮至极的樱花瓣落在了她的秀眉间。
“你来这里做什么?”突然从桑蝶的头顶,传来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很是陌生,但口吻却极其的像君黎。
桑蝶仰着头看着繁茂的樱花树,看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一个人坐在枝繁叶茂的樱花树的枝桠间,说实话,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见呢。
“你是谁?我还没有问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呢?”桑蝶用手挡着阳光,看着树上的人。
树上的人,漫不经心的,一条腿伸展开来,另一支腿屈起,两只手点着后脑躺平了身子,但是他的脸被樱花树枝挡住,看不见,他道:“除了我,还有谁敢来这个地方?”
“你是……”她迟疑了一下,继续道:“你是君黎?”
树上的人没有回答,但是也算是默认了,桑蝶眉头一皱:“你的声音怎么变了,我差点没有听出来。”
“其实,我自己也听不出这是我的声音。”他开口,但说出来的话,绝对是桑蝶都没有想到的,语气里,充斥了的味道,怎么听着怪怪的。
“君黎,你的嗓子怎么了?”桑蝶有些担心。
“没什么,这样也好。”他一转身,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在了桑蝶的身边。
但是吸引人的不是他这一跃而下的身姿,而是他的脸,他此刻带着一副面具,玉竹色的面具,横卧在他的鼻梁上。
桑蝶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还是还在梦中,着实分不真切,此刻的眼前,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仔细的瞧着,看着看着竟情不自禁的走近了君黎,伸出手去触摸他的面具。
“你做什么?”他抓住了桑蝶的手。
桑蝶这才清醒过来,赶忙道:“你为什么带面具?我很好。”
“好什么?面具而已。”他甩开桑蝶的手,转身背对着桑蝶道:“你自由了,我还是觉得那种勾心斗角的事情,不适合你,我现在反悔了,不想要你帮我做事了,你走吧。”
君黎突然说出的这些话,桑蝶很不理解,就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我走?不是说好的吗?我们是互帮互助的,而且,我们 都有着同样的敌人啊?”
“你的敌人是谁我不知道,我有很多事要做,在我的记忆里,你一直都是给我拖后腿,惹麻烦的主,所以我决定,不征用你做我的贴身丫环了,放你自由,你走吧。”他的话说的云里雾里、莫名加妙。
桑蝶急了,一瘸一拐的绕道君黎的前面,着急的问:“君黎,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听不懂呢?是我的脑子被大火烧坏了吗?为什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桑蝶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觉得此刻的一切都像在梦中,她想,可能是还在梦中没有醒来。
“趁我没有反悔之前,你赶紧走。”君黎又是一声催促,他此刻的声音,再也不似从前那样听着有魅力了,此刻的声音里,充斥的是一种沙哑和沉闷。
“你这个女人真是麻烦。”君黎擦过桑蝶的肩头,悠然自得的离去,桑蝶注视着离去的君黎,这个人怎么这么陌生,这不是他的性格,他怎么彻头彻尾的变了一个人呢?
她记忆中的君黎,是个言语刻薄,为人不亲和,总是摆着一不化的脸,搞得所有人都欠着他很多的金条一样,而今日的他,怎么就变了?
桑蝶始终是想不明白,从头想到脚,再从脚想到头。反过来倒过去,就是想不明白。她想,君黎这话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真的赶自己走,自己要去哪里,为什么他雄心壮志的要复仇夺权的伟业,就这么变了。她想着君黎说的话,什么贴身丫环,什么征用,什么叫放她自由,她本不就是自由的吗?这些话都像没有大脑的人说出来的话,让桑蝶很是郁闷。
特别是说不知道共同的敌人,这到底是自己的脑子坏了,还是他的脑子坏了,如果是自己的脑子坏了,那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舍己为人,把脑子烧坏了。那君黎了,他脑子坏了多不正常。
纳闷的桑蝶,突然想到方才海沙说的话,说道了一半卡住了。自己口中的冷血动物怎么了?她的脑子本就喜欢浮想联翩,这句话,让她起了好心,难道,与君黎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有什么关系吗?“桑蝶,你知道吗?当初关于你,君黎是怎么和我说的吗?君黎他起初,想要你帮他夺回属于他的皇位,他不是不喜欢你,他说,你是个不错的姑娘,但是,你可以帮他把收回皇权,他是想要你入宫,嫁给他的叔叔,施烈荣。”
桑蝶还是挺吃惊的,因为,海沙说的这些,她都不知道,她的内心,还是有些难过,应该是很难过。但是,柴桑蝶,就是柴桑蝶。她骨子里本就不会悲伤的气质,永远也无法抹去。
“嫁给他的叔叔,就是那个暴君?海沙姐,我把你当作亲人看,你怎么也可以瞒着我。”她的眼睛有些红润了。
“但这只是先前,现在,君黎他改变注意了,她说,可能他看错了,你不适合这样的心机中生存,这么好的一姑娘,应该像一只蝴蝶一样,回归自然,就如你的名字一样。”海沙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桑蝶道:“海沙姐,君黎他怎么像不记得我了,刚才还要我离开,说我是他的贴身丫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听了海沙后面的话,心中略是舒坦了些。
海沙顿了顿,她内心在纠结,但是还是拣着说了:“因为他回去救你,那个饭馆烧的房梁断掉了,因为实在躲不过去了,是君黎用自己的身体替你挡去了这断下的房梁。”
桑蝶有些吃惊,她不敢相信君黎可以这样子做,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却还要救自己,那么,君黎这么做,到底是喜欢自己,还是不喜欢自己呢?
“你不用疑问,我会把你的疑问一一解说给你。”海沙率先桑蝶开口。“君黎是习武过的人,要搁一般人,估计就只有丧命,但是他还是受了很大的伤害。他把你护在身下,他的嗓子因为呼吸了太多的烟尘所以毁了,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主要是大夫说,他的记忆经受到了损害,有些东西会混乱,也有些东西会忘记,但是至于好的希望很渺小,大夫还说,这样子算是幸运的,还好人没有傻。”
“这么严重?”受到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罪人。“我一定会治好他,我闯下的祸,我自己负责。”
“行了,就你三脚猫的医术,真的很不敢恭维。君黎他说不怪你,他能这么快的醒来 都是万幸的,你们两个都昏迷几天了。当时大火扑灭后,我找到你们的时候,他尚存的意识,特地为了你嘱咐我不要和你说,但是我还是说了。”
“海沙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闯祸的。”她愧疚的道歉。
海沙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算了,这都不能怪罪与你,至于那些曾经复仇的计划,只能延迟再说了。”她叹气完,就走了。
“海沙姐,时间可以改变一切,相信我们不久之后,认知观就会改变了。”
海沙背对着桑蝶,背影似乎有些颤动,最后化成一句话:“但愿吧。”吱呀,门开了,海沙走了出去。
她没有告诉桑蝶,她此刻是去为君黎送药去,大夫说,君黎的脸受伤了,必须要用药,否则,很可能会留疤,但是,用药只是可能会留疤,不用药,一定会留疤,这就是君黎为何会带着面具。
独留下桑蝶一个人想,干爹死了,洛寒不见了,君黎因为自己受伤了,是不是自己就是个不吉祥的人。
她本来是不信佛的,但是,此刻她想去城南的寺庙烧一炷高香,祈求,这一场劫后余生之后,时间不要把一切都变的太过残忍。
桑蝶她的心里,依旧是对君黎的爱,不曾有任何的转移,她想自己一定能等到他的青睐。如果爱就是一种等待,那么就等下去。
勇敢些,坚定些,总是好的,谁都无法想到明日的时光怎样,谁不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如果每一个人都能看透自己的后来,那么将来的将来,就不会有后来了,就如桑蝶她的后来。
经历了这些,桑蝶更加坚定的想要守护在君黎的身边,等他的转身。按常理来说,都是男的等女的,但是,这一切,在桑蝶这里,就彻底改变了,她做了一个在男人背后默默守护的人。
虽说是等待,却不知,等待的路上,是这般艰辛,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也许有一天,会从她的口中说出,这么一句话,曾经的那个雄心壮志的男人,想要争霸天下,统一天下的男人,如今,怎么会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吃醋,可是,事实就是这样,谁叫世间有一种调味剂叫做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