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万岁,鞑子表面上占据优势,实际上却是危机重重。第一,鞑子引兵入寇后勤补给基本靠抢,但是由于高阳一战的缘故,收获甚少,也就是说他们此刻缺乏打持久战的基础,粮食!第二,鞑子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两黄旗的拜音图等权贵,必然会抓住机会狠狠的牵制多尔衮。第三,奴酋之子豪格在我大明手中,这是一颗可以振奋军心士气,也可以打击鞑兵士气与战斗意志的货!”
“哦?接着说下去。”
朱由检饶有兴趣的听着李信的分析。李信整理了一下思路,全没注意到曹化淳的眼色,准备继续说下去。这位大明天子于他的初步印象还算平易近人,是以好感增加,话也就多了起来。对于前世史书的记载也产生了怀疑,毕竟历史都是由人记载的,一个人被记载的面目全非也未必是什么难事。
“如此种种,一个拖字便可以解京师危急!”
曹化淳心里不住叹气,后悔没事先叮嘱李信谨言慎行。朱由检却又问道:“朕若想从速破敌,又该当如何?”
“这……”
李信迟疑了,京师方圆百里之中已经无兵可调,本来高起潜所率领的关宁军还堪为一战,此时也已经全军覆没,他这支冒牌的山东军吓唬吓唬人还可以,若想动真格的与鞑子真刀真枪的干却是实力相差悬殊,难道曹化淳没在军报中说明吗?李信目光撇向朱由检,这时他才注意到朱由检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道,莫不是言多有失?
刚刚还一副平易近人的朱由检,突然间沉默了,殿中的空气似乎也随之凝固,他此时才体会到什么是伴君如伴虎,更为要命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哪句话得罪了朱由检。
沉默了半晌,朱由检终于又开口了。
“城外大军可堪一战?”
这回轮到李信沉默了,他回答能战还是不能战?若能战,那便是送掉城外数万百姓的性命。若不能战,只怕天威难测啊。两难之间,李信不禁起了埋怨。
打仗就怕瞎指挥,朱由检老老实实做在紫禁城中为将帅们解决后顾之忧就好了,非要在前方战事上插一手,难道你很会带兵吗?
“李信你来回答,到底可堪一战否?”
朱由检语调变得急促而尖利,李信这才确认史书上的记载没有错,这人的的确确是喜怒无常,前一刻还笑意盈盈,这一刻却已经是暴风雨的前夕了。
李信豁出来了,让他牺牲掉上万百姓的性命,那是万万行不通的,亢声道:“万岁可知,草民带来的并非明军,他们都是百姓乔装而成,为的不过是能拖住鞑子大军,等待各路勤王兵马直抵京师,到时重围自然而然就解除了。”
一旁的曹化淳听李信如此说彻底奔溃,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不论是大明的百姓,还是大明的官军,只要皇上一句话,谁不效死便是大逆不道。李信说出这样的话来,看头都够了。他再也忍不住,躬身跪倒:“万岁息怒,李信不过是一介匹夫,说的都是些混话……”
岂料朱由检将其打断:“快起来,谁说朕要降罪于他了?若如此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朕岂不是成了是非不分的昏君?”
曹化淳心中暗骂高时明,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说动皇帝,顺便给他下了套,自己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口中却连连称:“万岁圣明,万岁圣明!”
李信心中无名火起,自己上赶着来北京勤王,见着朱由检了不但连句热乎话都没有,反而还要被治罪,有没有天理了?
却听朱由检问道:“不知孙阁老如何了?尔从高阳来,可有消息?”
皇帝如此一问,李信原本要爆发的火气仿佛被一盆冷水浇下熄灭,高阳陷落,孙承宗鲁之藩等人下落不明一直不明,这来那个个多月来的努力几乎已经宣告失败,除了山东幸免于难以外,该败的仗一场都没躲过。
“回万岁,草民其时正去山东搬兵,待巨鹿救下卢尚书后,再想北上解救高阳时却是迟了,高阳城如今已经被鞑子烧成了白地,满城百姓不是逃亡,便是被活活烧死……”
殿外太监突然进屋在朱由检身侧一阵耳语,朱由检点头道:“让他进来!朕正打算派人去请!”
片刻功夫一名紫袍大臣步入文华殿匍跪于地,三拜九叩。
“臣杨嗣昌叩见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赶紧免了杨嗣昌的礼,命随侍的太监搬来凳子,赐了座,劈头便问……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