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黑牛房中。
“将军,青子将军让你留守?”郭方诧异的问道。
“恩。”黑牛点点头。
随后似乎觉得自己的回答太简单了点,又说道:“青子亲自率军,巴图、马狗子与他同去。”
郭方在屋中走了几步,沉吟道:“属下总觉得不妥,将军善攻,青子将军善守,这次怎么反而让将军留下?”
黑牛表情平淡,瓮声道:“因为顾诚死了。”
“哦?”郭方缓缓点头,随后又情紧张的道:“那就更不妥了,看来青子将军为了给顾诚报仇,有些乱了方寸。”
“放心,青子带了马大当家的还有巴图将军,马大当家的两万大军与巴图将军带来的五万大军同去,不会有事。”黑牛到现在还是习惯称呼马狗子为大当家的,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都带去?”郭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心中暗自道:“那猫儿庄岂不是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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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汗珠从林瑞生脸颊上流了下来,这可是正月阿,北方的正月,低水结冰的日子,屋内点着两个大火盆都冷,而林瑞生竟然在流汗。
看着手中的军报,林瑞生一开始是吃惊,然后变成了惧怕。这仗还怎么打,三万人、足足三万大军,两天的时间就被南下的猫儿庄叛军收拾得一干二净,而对手却仅仅是五千人!
两天前、林瑞生突然得到军报,猫儿庄数万大军出城南下,直奔大同府而来。得到情报后林瑞生连忙调集大军,分别驻守长城各重要关隘,可是……两天的时间,虎峪口就被猫儿庄给攻破了!
林瑞生感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收拾心情将军报递给坐在对面的陶敬,陶敬看着军报,心中也是一惊,不过他不动声色看了两眼转交还代王手中。前锋败兵零零散散的逃回朔州,下面参与议事的各偏将指挥也都已经知道了,此时大家传阅过军报之后更加议论纷纷。
陶敬补充道:“根据斥候回报,叛军这次兵分两路,一路由巴图率领五万骑兵,已经进驻了偏口岭,而叛将青子,则是率领两万大军越过大同城,直奔朔州而来。”
代王面色有些凝重,看着下面有些窝囊的部将,心情烦躁,本以为叛军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因此他派林瑞生与刘汉两路大军攻击猫儿庄。可没想到阿,虎没打成,被咬断了双臂,这不算完,还把这只饿虎给引家里来了。
“啪”一手拍在案上,下面众将立刻住嘴,代王清清嗓子说道:“都给本王住嘴,现在让你们来是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讨逆方略,不是让你们学嚼舌妇人。”
下面众将终于平静下来,代王从他们脸上读到却是惧怕二字。陶敬见此也只得出言给众位将军打气:“胜败乃兵家常事,叛逆使这鬼魅手段赢了一阵,也不算光明磊落之为,对于我军而言,前锋受挫却未伤筋骨。只要后面稳扎稳打,胜负仍是未知之数。”
当然、这些将士中也有好战的,一员大将从众将中出列道:“回王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末将李浩愿率本部兵马为前锋迎战叛军。”
代王听李浩这样说,心中稍感安慰。可是其他人呢,士气恐怕早已泻了。他站起来道:“对,李将军、以礼说得好,胜败乃兵家常事,各位不必惊慌。如今各地卫所云集朔州,我方兵力已经达到十一万之众,既然叛军前来送死,正好摆开架势等他前来就是。”
众将听了这话,也只能硬着头皮一同拱手:“全凭王爷调遣。”
在这些将领中,有一员年轻小将,姓朱名允乐,乃是代王的儿子。这些年一直在陕西,自从杨休叛乱后,被代王叫回大同。他知道自己父王这番话颇有些外强中干,但这个场子自己必须给父王撑。立刻出列道:“父王,儿子以为如今叛军千里迢迢从猫儿庄而来,正是人困马乏之时,我军可出兵逆袭偏口岭,一挫敌人锐气。”
这边李浩又立刻跳出来道:“世子说得极是,末将愿领本部人马充当前锋,逆袭偏口岭。”
代王对李浩地勇武还是颇为赞赏,频频点头。
陶敬则对世子很是看好,立刻附和道:“世子所言有理,叛军初胜虽然士气正盛,然已成为骄兵,叛军从猫儿庄长途奔来,战马损失大,而且兵将疲惫,此时逆袭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不过以属下之见,逆袭的目标不在偏口岭而在虎峪口。我军可以取道磨儿山,星夜兼程北上袭取虎峪口,现在叛军只攻下长城上虎峪口一处关隘,所以虎峪口是叛军进出关的必经之路,夺取虎峪口,对偏口岭的逆军形成包围之势,必然让叛军如鲠在喉。他面临着两种选择,是孤注一掷与我大军决一死战,还是北上夺回虎峪口?但无论选择那个,我南北夹击都可对其形成合围。如此一来叛军何愁不破。”
朱允乐听着陶敬的话一脸兴奋,他立刻感觉到这是一个很好的计划,虽然分散了兵力,但此时集结在朔州的兵马有十一万,不怕分出一支兵。反过来叛军总共七万人,肯定不敢分兵,所以无论在哪方面叛军都会陷入腹背受敌。
那边林瑞生却说话了:“先生此计好是好,可还是过于行险了。虎峪口乃是长城上大隘口之一,假如在虎峪口之下打不开局面,叛军回援虎峪口,那咱们这支兵就危险了。如今我大军云集,正好以势取胜,依托朔州坚城与叛军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