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检察长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当中掺入了一点点的愧疚,只是不太容易被察觉。他听到金玲玲的这句话之后,没有做出任何表态,而是转而对金啸说:“那个女孩叫吕菁吧,是你的外甥女?”
金啸点点头:“准确说是玲玲大姨的女儿!”
“太遗憾,太可惜,也太让人痛心了……”最高检察长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摇起头来。
面对坐在长条桌后面的这些人,金玲玲知道根本没有自己发言的余地,只能去回答对方提出来的问题。但是姐姐的死带来的仇恨让她永远无法释怀,所以她急于知道那些凶手将会得到怎样的惩罚,于是急忙追问道:“检查张先生,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最高检察长倒是没有装糊涂,抬起沉重的眼睛看了一眼金玲玲,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材料,轻声说了一句:“我很想让这些人全部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事情那里是那么简单的啊……”
金啸打量着最高检察长,不动声色的问:“那么先放放?”
金玲玲是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放下这个案子的,哪怕仅仅是暂时的,但是她知道父亲这样说肯定有原因,所以沉住了气没有出声。
书记在旁边有些坐不住了,提高了声音问:“检察长,你的意见到底是怎样的?”
“我的意见……”最高检察长沉思了片刻,无力的摇了摇头说:“我很想将所有这些人法办!”
书记指了指那份名单:“那就动手吧!”
“但是事情那里是这样简单!”最高检察长拿起名单看了看,然后用力的摔到了桌子上:“这份名单上面有太多的人,一旦动手全部抓起来,垮掉的就是半个华北官场,进而还会引发强烈的政治动荡!这样沉重的代价,我们在座的人没有一个能承担起来!”
最高检察长说的完全是事实,所以话音刚刚一落地,整个屋子里在没有一个人说话,陷入了死亡一般的寂静。
过了良久,金玲玲深深吸了一口气,试探着问:“那我们怎么办?”
书记提出了一个意见:“要不,先弄起来一部分?”
最高检察长又摇了摇头:“你们纪检只负责调查官员是否存在**的可能,还有**的严重性,并牵出同案犯!但是你们并不进行真正意义上的案件侦查,所以这其中的很多微妙根本就不理解!”
书记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那么你好好讲讲,这里面都有什么微妙之处,也让我们这些人都跟着开开眼界!”
面对书记这种十分明显的刁难,最高检察长当仁不让地说了起来:“名单上面的这些人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网络,在共同犯罪的同时也形成了一个食物链的关系,那就是上级吃下级!”
书记又“哼”了一声:“这些是常识,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最高检察长当作没有听到书记的话,继续说了下去:“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牵动这个网络上的任何一个部分,都会触动整张**网络,进而向我们扑过来!”
在座的人都是经办了多年的各种案件,最高检察长说的这些道理何尝不明白,金啸听到这里也摇了摇头:“这些的确是常识!”
“既然大家都知道就也会明白,我们没办法先把一部分人弄起来!如果真的这样做了,我们将面对来自各方的极大压力,并遭受极大的阻挠!”
有一种很有趣的现象是,一些非常浅显的道理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是如果不直截了当的明说出来,多数人都会无意之中的忽略掉。忽略的原因并不是真的没有想到,而是因为宁愿去冒这种风险,就像在座的金啸和书记。
金啸没有去反驳这番**网络理论,而是诘问最高检察长:“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办?”
最高检察长又拿起名单看了看,一边看着一边说:“挑出一批小虾米下手,那些大鱼是无论如何不能碰的!”
“你以为小虾米就可以动了?”书记冷笑了起来,冷冷的告诉最高检察长:“你可以抓其中的一只两只,但是如果抓得太多了,他们的上层掠食者就会感到不安,进而带动更高层的掠食者对我们施加压力!”
最高检察长听到这些话才明白,这个案子的难度和可能带来的影响,金啸和书记已经全部意识到了,只是他们宁愿承受任何代价也要将案子查到底。其实最高检察长本人也有这样的心愿,只不过有着太多的顾及,也缺乏足够的勇气。
金啸和书记现在实际上是将问题简单化为两个选择,一个是干脆不去动这个**网络,另一个则是将整张网络彻底剿灭。而这两个选择都是最高检察长不愿意去选的,于是一时之间没有再说什么,眼睛在名单上一行行的看着。
“或者……”坐在角落里的一个人这时插了进来:“可以这样做……”
“哦?”金啸看向说话的人,颇有兴趣的问:“贺国文局长有什么好主意?”
贺国文犹豫了一下才说:“分步进行,先抓小虾米再抓大鱼,最后端掉整个**网络!只是在抓小虾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