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永敏说道:“是,卑职明白。”
顿了一顿,试探着问道:“说起炮科,嘉兴已经有了一间炮兵学校,这个,不晓得王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
关卓凡沉吟了一下,说道:“不相干,各干各的。拿破仑一世说过,炮兵乃战争之;我以为,五十年之内,火炮都必为兵事之第一利器。咱们的大炮,还远远不够多,好炮手更少;且新火炮、新炮术,将来必层出不穷——一个炮科,一个炮兵学校,加在一起,也未必就能尽敷所需。”
“是!”
关卓凡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倒是有一点,得提早预为之备。”
“炮兵学校,用的是普鲁士的教习——火炮也是普鲁士的;可咱们的炮兵师,从师长到大炮,全都是美国的。美国的炮兵,学自法国,和普鲁士那一套,多少有些不同。这里边儿有一个彼此融通的问题。这也罢了,真正的问题是——”
他顿了一顿,说道:“我以为,拿破仑一世之时,法国炮兵,天下无敌,可如今——法国人有些食古不化了!普鲁士已经赶了上来,且眼看着过了法国人的头!特别是普鲁士的‘克虏伯炮’,精钢打造,后膛装填,法国炮、英国炮,都比不了,美国炮就更加不必说了!我已经决定,轩军炮兵师,全员换装‘克虏伯炮’!”
“这一点,安德森也是赞成的。嗯,第一笔五十门订单,已经下了!”
田永敏暗暗咂舌:全员换装?好大的手笔!
又想:普鲁士那个什么“克虏伯炮”,真有这么好?
不过,这个疑问,他没有说出口来。
炮兵是田永敏的短板,了解颇为有限。他主持长州藩军政的时候,手上一门像样点的大炮也没有。不然,以大村益次郎之能,对阵轩军,未必就会输得那么惨——一败涂地,爬都爬不起来。
再说,他现在已经很佩服这位年轻的王爷了,虽然“克虏伯炮”声名不著,但轩郡王如此说法,必然有他的道理。
他想了一想,说道:“既如此,陆军学校的炮科,是否也应仿炮兵学校的例,请普鲁士的教习,行普鲁士之法?”
关卓凡点点头,说道:“正是!不仅陆校的炮科要行‘普’法,炮兵师更要由‘美’转‘普’!新炮到了就开始转,有多少新炮就转多少‘普’——今年,炮兵学校的第一批毕业生入役,刚刚好!到所有的大炮都换成了‘克虏伯炮’的时候,这个‘美’转‘普’,大约也就**不离十了。到了那个时候,陆军学校第一批炮科学生也差不多该毕业了,‘无缝衔接’,又是刚刚好!”
“无缝衔接”?又是一个新鲜说法。
田永敏想了想,明白了这四个字的意思,默谋片刻,说道:“果然妥当。”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说道:“那……咱们换下来的大炮该怎么办?两百好几十门呢!”
关卓凡哈哈大笑,说道:“先生难道怕闲废了它们不成?卖呀!不是谁都晓得普鲁士‘克虏伯炮’的好处的,咱们淘换下来的这班旧炮,多少人还当成宝贝呢!嘿嘿,不愁卖不出一个好价钱!”
田永敏讪讪的:何以念不及此?
突然醒觉:之所以念不及此,是因为自己正是轩郡王口中的“不晓得普鲁士‘克虏伯炮’的好处”的人,这才会把旧炮当成“宝贝”,敝帚自珍,自然也就不会生出脱手求售的念头。
他不禁背上微微生汗:所谓学校,研究学问,无论术、道,都应该是新鲜物事萌生、荟萃之地,自己既领受创建军校之重任,这个脑子,可不能固步自封!否则,一步差,步步差!
他正容说道:“永敏惭愧!王爷步武在前,永敏勉力追踪,不敢落后!”
关卓凡眼睛一亮,心中暗暗赞道:好,真正是一点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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