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前后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
周围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只有那喇叭花嘶嘶蠕动发出的汩汩的细微声响。
焰逸天拉紧凤雪舞冷汗涔涔的手,无比惊骇地看着这一幕。
他大声叫道:“听令,大家相互照应,一步步退回营地,不准胡乱走动。”
凤雪舞也回过,紧张地看着那边枝叶严实的植物,知道这吃人的东西,定然也是成片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嘶哑,低低地说:“退回营地,慢慢地退回去,这是食人花,那边情况不明,贸然过去,后果不可设想,等明天再说,今晚不要接近它们,应该就没事的,只要看到缠绕到身边的植物根茎,就立刻挥刀砍断,只要不被拉到果实那里,就不会有失去性命的危险。”
大伙儿心有余悸地退回营地,那死去的,眨眼之间,就一个尸骨无存;一个成了诡异的干尸,并且现在的情况,看来连给他收尸的机会都不会有。
一时间阴沉的情绪笼罩过来,大家都有兔死狐悲的感伤。
虽然是人为鸟死、鱼为饵往,他们也都是把脑袋掖在裤腰里奔着宝藏来的,可是,这样凄楚的死法依然超出了他们想象力。
“大家还是不要离开,一鼓作气把那些东西处理掉会好些。”清朗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一个一身黑衣上金丝图案闪闪发光的人影,快速地飞掠过来。
那些拖拖踏踏的士兵立刻戒备地举起武器,快速地聚拢在焰逸天和凤雪舞的周围,锋利的刀锋齐齐对准了那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身姿挺拔伟岸,笔直有力,带着稳稳地如同一座山的气势,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慵懒和狠厉。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隐隐地透出如同恶狼一般的凶悍气势,逼得人大气也不敢出。
“流冰,你在哪里?”那黑衣人声音中气十足,带着一丝懒懒的不屑,清朗地说,眼角扫也不扫一下这些戒备的人群。
不远的营地内传来蝮流冰惊喜的声音:“哥哥,是你吗?我在这里。”
蝮流冰衣袂翩然地从营地中快步而出,扑向蝮玉痕。
蝮玉痕冰冷的棱角分明的俊脸,露出一抹难得的微笑。
他看着分别许久的弟弟,蝮流冰身上的稚气已经荡然无存,长相和步履也变得有些优雅的从容。
蝮玉痕看他走到了身边,快步上前一步,狠狠地抱住了蝮流冰。
抬手重重地拍了拍蝮流冰有些单薄的肩膀,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况下,回去研制了很久才得到的对策,需要交换的小小筹码。”
焰逸天呵呵一笑说:“请讲!”
蝮玉痕低声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你那次离开的时候,一起带走的那个名字叫凤雪舞的女人,她现在在哪里?过得可好?请据实回答。”
焰逸天色自然地说:“多谢阿育王惦记,她过得很好,现在在哪里,要等晚一些我们到帐篷内再说,现在真的不方便。”
蝮玉痕点点头,铿锵有力地说:“好!”
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金色的瓶子,递给焰逸天说:“这是化骨粉提炼出来的剧毒腐蚀药物,瓶塞打开后,一次只能滴出一滴,无论是滴在那种植物的哪个部位,叶子藤蔓都可以,瞬间就会枯萎死去。”
焰逸天扬眉说:“真的这么,那种植物看样子也是有毒的,那些被拖走吃掉的士兵,本身也是有着不弱的身手,连丝毫的反抗都没有,可以看出,他们被藤蔓缠上的瞬间,就被麻醉了经,动弹不得了。”
蝮玉痕不悦地说:“你是说我这药夸大了?会被那东西身上的毒中和掉?”
焰逸天赶紧摆摆手说:“不是那个意思,不是——”
蝮玉痕抬手接过他拿在手中的小瓶,一步步走过去,距离那南瓜有十米之遥,他眯眼估量了距离,用小瓶朝着那个地方一甩,一滴药液弹出,况,他松了口气说:“真的是一场虚惊,你们这帮家伙,也太能玩了,刚刚那阿育王演示的动作,都没有看清吗?”
他的口气虽然有些戏谑,可是,后边郑重的味道,大家还是能够体会的。
那拿着毒药瓶子的人,赶紧凑到焰逸天跟前,说:“王爷,小的无能,不得要领,请王爷明示。”
焰逸天点点头说:“刚刚阿育王明明是用内力,震出了一滴药液,虽然很远,却是准确地射在那个杀死人的南瓜上边,那棵南瓜立刻就蔫了;关键在于用内力的劲道,充分地把药射入植物的关键部位,这样才能促进毒液的快速传递。”
随即指着远处的另一颗大南瓜,说:“都看好了,保证力度让药液完全射入那南瓜的内部,效果才会很快显示。”
说完眯眼定了位置,轻甩一下瓶子,一滴药液很精准地从南瓜蒂部射入。
一眨眼的功夫,大家就看到了那个大南瓜汩汩如同沸腾了一般,左突右突了两下,很快就化为灰烬了,随后,藤蔓也闪电一般地落地成粉。
众人鼓掌喝彩起来。
焰逸天看效果和预期的一样,就松了口气,摆摆手说:“大家配合好一些,不要再有失误,这东西太恐怖了。”
说完把药递给那个士兵,转身和凤雪舞一起慢慢地向营地走去。
蝮流冰正在帐篷内给蝮玉痕讲述着自己在蛇谷外边的一些经历,说得眉飞色舞的。
听得蝮玉痕一阵阵大笑。
焰逸天走进帐篷,拱手向蝮玉痕行礼说:“多谢阿育王赐药,虽然冒昧得很,还是想问一下,谷外的战事进展得如何了?”
蝮玉痕收了笑容,对他摆摆手说:“六王爷不必多礼,外边的战事基本是结束了;
焰国和凤国搭成协议,凤国诈降,焰国打了个莫名其妙的大胜仗,焰都的钦差很快过来带来了很多的封赏,几名重要的将军也会京受封了;
那太子和楚王见凤国如此不堪一击,争功心切,就轻率地倾力派出楚家军和太子亲卫营,想要深入凤国,彻底消灭凤国;
所以,途径蛇谷外围的时候,山险路窄,骑兵发挥不了任何优势;
又受到了凤国、蛇国的夹击,想要逃回营地,焰国的军队却封锁了大营,坚拒不纳,楚家军败亡,骑兵丧失殆尽,蛇国的士兵已经追赶向楚瀚海的领地了,只要消灭了楚瀚海,蛇国的地盘就物归原主了;
多谢你们的计策,让蛇国复国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蝮玉痕说着很真诚地说:“六王爷,真的很感谢,如果没有这次的合作,我恐怕穷尽一生,才能用极其惨重的代价,得到那失去的领土。”
焰逸天色淡然地摆摆手说:“阿育王,太子怎么样了?”
蝮玉痕想了想说:“焰国太子在最后一战,竟然没有参战,我也觉得很意外,那焰倾天当年十几岁的时候,在和凤国的多次边境摩擦中,计百出,很有威名,这次如果他在的话,恐怕伏击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焰逸天的色变得冷峻,他慎重地说:“太子没有出现在战场上,那他就只可能出现在一个地方。”
蝮玉痕讶然地抬眸看着他。
焰逸天低低地说:“他可能已经也来到了这绝谷,寻找宝藏,说不定就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
凤雪舞在焰逸天身后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蝮玉痕的视线很自然地看向焰逸天身后身材略矮的凤雪舞——此时,她青衣翩然,也是一翩翩浊世佳公子。
蝮玉痕冷然地扬眉说:“即便他来到了这里,在我们的联手之下,他也难讨得了好处,这位兄台是,看来对焰太子很是畏惧啊。”
凤雪舞呵呵干笑着走过来拱手对蝮玉痕施礼说:“在下蝮舞,见过阿育王。”
蝮玉痕看她俊逸的面孔,色猛然一愣。
他色疑惑地说:“这位公子看着面熟的很。”
一边说一边起身走过来,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
那凤雪舞被他看得心扑扑直跳,焦急地悄悄看向蝮流冰。
蝮流冰对她柔婉地一笑,摇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半晌,蝮玉痕呵呵笑道:“原来竟然是西蝮王妃,失敬了,不知道王妃也有此胸襟,才学不让须眉,竟然未雨绸缪,早就到了谷外创立了门派,令人汗颜啊!”
说完躬身向凤雪舞行了一礼。
凤雪舞急切地想起自己这张面孔的身份——西蝮王妃,按理说应该是蝮玉痕的嫂嫂。
她慌忙笑着回礼说:“东阿育王见笑了,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我也并不是刻意地隐瞒你,而是在外边男装习惯了,就忘了前尘旧事。”
蝮玉痕冷笑说:“忘了前尘旧事?王妃记性不好,就让我来帮你想想吧?”
凤雪舞不知道为什么蝮玉痕瞬间竟然变了脸,有些尴尬地苦了脸。
“当年,你背着夫君和楚瀚海狼狈为j,你可知道,那楚瀚海因了你的关照,竟然套出蛇族无数的秘密,情报送回焰国,酿成灭国之灾,你一句忘了就想了解了这段公案?”
蝮玉痕冷峻的面孔满是暴戾的恼火,他狠狠地盯着凤雪舞,恨不得一掌把她毙于掌下。
凤雪舞大惊失色,她满心无奈,这身份竟然还牵涉这么多的罪孽,这是她始料不及的。
“哥哥,请你不要发怒了,她对我是很好的!”蝮流冰对蝮玉痕的脾气那是了如指掌,他暴怒之下草菅人命那简直是家常便饭,所以赶忙过来维护凤雪舞。
蝮流冰看向凤雪舞时候,那眼角眉梢的灿然情谊,如果向日葵看太阳一般,根本无法掩饰。
蝮玉痕闻言讶然地看着眉目生辉的蝮流冰,他那娇羞又骄傲的色,不是个情窦初开的男子是什么。
他不可置信、转而怨毒地看向凤雪舞,一字一顿地说:“你这水性杨花的老巫婆,勾搭j细还不够,连我的弟弟你都敢动——色——心!”
陈年公案
( )蝮玉痕话音刚落,抬手不容分说,一把拉过挡在凤雪舞身前的蝮流冰。
挥掌就轻飘飘地拍向凤雪舞。
焰逸天了解他的身手和功底,那可谓是深不可测。
此刻看他说动手就动手,仓促间只能赶忙闪在凤雪舞身前,险险地接下这雷霆般的一击。
“呵呵,长进了不少嘛!”蝮玉痕后退收掌,看着焰逸天说,“你是怎么和这个女人牵扯上的?”
“她是我的客人,这次寻找宝藏,很大程度上还要仰仗她,所以,请阁下一定要手下留情。”
焰逸天不动声色地收了震得发痛的手臂,淡淡地说。
蝮玉痕眯眼危险地看了凤雪舞一眼,凤雪舞赶忙有些胆怯地退到焰逸天的身侧。
“西蝮王妃,你还真的是手段非凡,不仅引诱了我弟弟,还让这风华绝代的六王爷为你出头,呵呵,你都有多大年纪了?
四十岁?
还是五十岁?
记得当年参加你的婚礼的时候,我不过六七岁而已;
看来本王的确是低估了你,你这些年在焰国游荡,想必,有关宝藏的事情,也得到了不少材料吧?”
凤雪舞听出他话里尖锐的讽刺,也只能厚颜一笑,色忐忑地说:“多少知道一些,关键是和藏宝图有关。”
“藏宝图?哈哈,那种伎俩你也信?”蝮玉痕本来以为她有什么秘的底牌,此刻听她如此说,忍不住发出讽刺的笑声,转头看向焰逸天问。
焰逸天耸耸肩膀,不置可否地站着。
“有关藏宝图,那流传的版本可是太多了,你能找到这里,按理也是应该知道一些内幕的,可是,单凭着藏宝图就想进去,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蝮玉痕的语气里有些说不出的失望,他有些无语地看着焰逸天。
“无论你信不信,反正我信她。”焰逸天向凤雪舞身侧靠了靠,色笃定地说。
蝮流冰此刻也低低地说:“哥哥,我——我也信她,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蝮玉痕听他们都这样说,色不由一怔。
这焰逸天他了解不多,也知道他不是轻易就被人蒙蔽的人;而蝮流冰是他看着长大的亲弟弟,虽然性子有些孤僻,那聪明劲儿和傲气却是不输别人的。
这样两个人都如此笃定地信赖她,这让他也不由重新估量她的价值。
蝮玉痕看她胆怯地垂着头,这姿态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一个饱经世事和忧患的女人的姿态?
他依然记得,当初她嫁给西阿育王时候趾高气扬的傲慢模样;就是她红杏出墙,在西阿育王的跟前从来也都是理直气壮的。
他疑惑地看向她。
她的头微微下垂,唇角勾起一抹很无辜的笑意,他甚至有些觉得,她是故意做出这样的姿态,试图让他忽视她。
怎么有丝不对劲的感觉?
他随意地转身坐下,猛然侧头从他的角度仰视她低垂的面孔。
这一看,他忽然愣了,只见她黑漆漆的水眸,正猫儿一般机警地骨碌碌转着。
看到他捉到了她的目光,她立刻慌乱地垂了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璀璨如星子的美目。
蝮玉痕忽然有丝熟悉的感觉,一闪念之间,那感觉竟然无法捕捉,无声无息地飘走了。
这样一双灵动的眼睛,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的脸上?
哪一个女人能够让邪肆放诞的焰逸天和孤僻冷情的蝮流冰跟在她的身侧?
他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凤雪舞!
“你不是西蝮王妃,你是——你究竟是谁?”
一个回荡在蝮玉痕心中许久的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他微微一顿,压制住心中的,你自己就把她当成什么什么人了,我一时间又插不上嘴。”
蝮玉痕随意地向他们俩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多嘴。
“你的脸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蝮玉痕的声音里满是嫌弃,好像这张脸有多么丑陋似地,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亮晶晶地打量着她,那冷然的面孔一瞬间似乎就多了抹活泛的生机。
“原来的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