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迟延章也听懂了。
他还颇有些尴尬。
他的确没有想到会这样。
迟玉卿也不会让他下不来台,轻声叹道:“爹爹一心为了平川百姓着想,没顾及到这些也在情理之中。女儿打听过了,那严大人师承大学士,这样德才兼备的人,自不会亏了平川百姓,爹爹尽管放心便是。”
父亲的消息比她更灵通,他又怎会不知?
平南王参与指派的人选,他又怎敢去质疑?
这回,他便是不放心也得将心放回肚子里了。
他不再纠结此事,迟玉卿也松了一口气。
他放宽了心,半眯着眼浅寐。
迟玉卿一边捏着肩,一边同他讲起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每回都是如此。
她一回来,便会将途中的趣事如倒豆子一般说给父亲听。
他也乐得听,有时候她还能将父亲逗笑,父女俩其乐融融。
“胡神医真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迟延章觉得有些可惜,心中也有一些担忧。
胡神医年纪大了,留他一人在此,女儿放心不下。
他的意思是让胡神医跟着他们一块儿回去,他们也好管他百年。
但胡神医知道他们迟早要回去的,却在一开始就拒绝了。
不管她怎么软磨硬泡,他就是不松口。
迟玉卿摇了摇头:“他老人家心意已决,便随他去吧。”
她也左右不了那老头的心思。
再说了,有些话,她也说不出口。
这些年,他们走遍了大江南北,却从未踏入怀梁一步。
她知道,怀梁于师父而言,不管过去多久,都是不可触及的一道伤。
闻言,迟延章便没有再提这件事了。
望着窗外飘零的雪花,迟玉卿又想起了陈傥。
这些年,他们去过西北好几次,却从未找到过什么大荒山,更没有见到过陈傥。
他们就好像没有了踪迹,消失了一般,一点消息也没有。
一别多年,她还怪想念的。
当初走的时候,定下了五年之约,如今也是等不到了。
“爹爹,大荒山也会下雪吗?”
他们在怀梁时,从未见过雪。
陈傥特别想看一场雪,一场足以覆盖群山的大雪。
那时候,世间万物都寂静了,一定特别的美,他这样想着。
来了平川后,他听说平川到了冬日会下雪,他便满怀期待。
可是,还没到冬日,他便离开了。
那年,平川也没有下雪。
隔了三年,平川再一次大雪纷飞,他却看不到这般盛景。
迟延章缓缓摇了摇头,却没有同她细说大荒山究竟有什么。
迟玉卿颇有些失望,望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失了神。
“这一眨眼,我们家卿卿都快成大姑娘了,日子过得真快啊。”迟延章睁开眼睛,抬头瞧了一眼。
彼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也长成了窈窕少女。
她越长大,便和她娘越像。恍惚间,他都能从女儿身上看到亡妻的影子。
女儿大了,他既高兴,也难免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