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嫌她是个累赘,而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跟着牙婆,至少不用再过吃一顿饿一顿的日子。
而最可笑的是,平川吃着国库的救济,而百姓的日子却是水生火热。
天差地别的是,这里随便拉出来一家商户,便能抵得上国库小半年的进账了。
能想到的或想不到的腌臜,这里通通都有。
双儿说,他们甚至和大夏有暗中往来,这其中的勾当可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的。
饶是迟玉卿再镇定,也抑制不下心头的愤怒。
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父亲和守城的将士们拼死守卫家国,而这些人却早已麻木不仁!
她紧紧的捏着衣袖,脸上的愤然,将双儿都吓了一跳。
双儿可不知她是什么身份,只当她是个和自己一样的可怜人。
低着头,迟玉卿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她比谁都明白,如今她即便是再愤怒,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她得先出去,找到父亲,保住父亲的命!
而这些比那些侵略者还要叫人憎恨的畜生,迟早有一天,会被连根铲除!
见她神色恢复如常,双儿也松了一口气。
想逗她开心,双儿又说了不少趣事。
两人一直就这样坐到了天黑。
天色渐晚,迟玉卿不自觉的摸了摸肚子,如今肚子里除了那半个馒头,便再也没有其它东西了。
她饿得头晕眼花,却不好意思同双儿开口了。
两人又坐了许久,说到最后,双儿这个小丫头口干舌燥,顿时黑黝黝的屋子里便安静了下来。
这时,双儿的肚子也响了。
小丫头觉得很难为情,低垂着脑袋不敢看迟玉卿。
迟玉卿觉得不对劲,这才起身摸到门前,却发现门是从外面锁上的。
迟玉卿哑然:“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她又怎会不明白呢?
双儿心地善良,帮了她。自己却受罚了。
双儿连忙摆手:“迟姑娘言重了,我也只是做我自己力所能及之事罢了。”
“我阿娘说过,不管何时,总要存着一份善心,我瞧姑娘与我甚是投缘,就更不能袖手旁观了。”
看不清双儿的脸,却能实实在在看清双儿脸上的笑容。
迟玉卿又想起了那段时光,她在敬阳公主府无依无靠,就连公主府的丫鬟也看不起她。
他们给她指派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扒来的瘦弱小姑娘来伺候她。
嘴里还说着多大的恩情,现在一想,倒还真是不假。
小丫头巧竹脸上总是挂着笑,即使是被大夫人罚了,被打得鼻青脸肿见了她也不想露出笑容来。
后来,她长大了,巧竹也长大了。
她们都丢掉了最纯真的笑容,戴着一张面具活在了吃人不眨眼的深宅后院。
瞧着她脸上的笑意,迟玉卿也露出了微笑,从心而笑。
横竖怎样也填不饱肚子,两人便都不去想了。
“巧……双儿,你想过离开这里吗?”迟玉卿看向她,眼含深意。
连上辈子她欠这丫头的都未还清,她们既然重逢,她便不会再让这丫头受苦了。
双儿略微想了一下,便摇了摇头:“不想,我在这里,阿爹阿娘放心。”
他们生在这里,又能去到哪里?
迟玉卿明白这份无奈,她伸手踢小丫头将耳边垂下的一缕碎发藏了起来。
又问她:“那,若是没有恶人作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