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一章－万全之策

陈桂英走后，乔国民苦思冥想起来，要找到一个万全之策谈何容易，陈桂英接替孟庆红不难，而最难也是最关键之处还是孟庆红的安置问题，这么多年以来孟庆红一直兢兢业业，加上她为人较正，镇里干部对她的评价还是很高的，安置不妥孟庆红会让人心寒，不能简单为了给陈桂英腾位置而让自己成为千夫所指。可不快点安置好孟庆红，他可不确定陈桂英会做出什么事来。

下午快下班时，财政所长范刚来找乔国民，他刚从镇长那边过来，和镇长请示完几件事，镇长让他再请示一下乔书记的意思，快到年底了，财政所对镇领导班子按名册做表，年终好发放提留的分红以及福利。这一年来兴安镇领导人员有了很大变动，6东升提职到县委办当主任，乔国民升为书记，县里又从别的镇平调过来一位镇长，原来的秘书吴德荣提为副镇长，杨京辉笔选提为秘书，虽然级别上没提，但按照规定，秘书一职可是属于党委委员，也算是领导班子的一员。

接过这个名册，只是瞧着“杨京辉”三个字，乔国民就觉得心里不爽，平心而论他也知道杨京辉很优秀，但一想到他是6东升看中的人，一想到这个毛头小子偷听过他的“秘闻”，一想到这个小子小半年内就风声水起，平步青云的，他就觉得不爽，他甚至有些经质的在怀疑大字报是不是杨京辉写的。

财政所做的这个表里，还考虑到了己经升迁走的6东升，毕竟人家是往上走，在兴安镇也工作了11个月，不能抹掉6东升这一年的付出。其他人等则是按照原职，现职的时间和比例分别计算。

在仔细看到杨京辉在领导班子最末一席上居然也能领到近1ooo元分成时，乔国民眼睛睁大了许多，他蓦然想到了一些事情，于是叫范刚留下名册先走，他再想一想。

范刚走后，乔国民脑海里的念头渐渐清晰起来，坚决不能让杨京辉太过顺利，是时候打压一下他了，同时他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想到这个万全之策实现起来的可能性，他自己都打心底里佩服自己。

……

一周后兴安镇召开了党委会议，会议做出人事调整决定，对于秘书一职再次做出改革，增设事务秘书一名，兼职党委委员，任职的人选是孟庆红，杨京辉原来的秘书一职变更为政务秘书，不再兼职党委委员。陈桂英扶正成为计生办主任。对于这一创新举措，乔国民在党委会议上，理由充分，孟庆红为兴安镇的计划生育工作多年，劳苦功高，理应获得提升，但在县里任用干部上，她的年龄不是优势，考虑到她多年来的付出及在全镇干部心中的威望，镇里在自己掌控的权限范围内提拔她进党委班子，福利待遇按班子成员对待。至于杨京辉，他的理由更充分，实践己经证明杨京辉的确很优秀，但为了年轻人的长期进步考虑，不要太过一番风顺，先多在材料上历练历练，以期将来再堪大任，何况孟庆红是杨京辉过去的老领导，这样的安排想必杨京辉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

会议开得仓促，决定做得突然，引得人议论纷纷，明眼人都知道这次会议的决定就为了两件事：一来是为了提职陈桂英，二来是为了打压杨京辉，孟庆红不过是不得不的结果。但人们在议论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乔国民的用人决定，有非议归非议，谁也说不太上来哪里过分，或是有多过分。

对于事前不知道的孟庆红和杨京辉二人，孟庆红虽然心有不甘，她不想就这样让那“水蛇腰”给顶替了，但一想到自己这把年纪，何况又是进党委班子，即不用写材料，年底的福利待遇还会提高，于是便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而杨京辉，得知这个决定之后，倒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波动，他知道这己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这段时间在乔国民的故意刁难之下，他早己做足了思想准备，如果你的上司不待见你，无论你如何努力，你付出了十个好，有一个没做到，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缺点都会被挑剔的上司无限放大而成为大问题。乔国民毕竟还顾念着6东升，没有做得太绝，还让自己担任秘书，不过心底己经开始对这个所谓“公平”的社会开始有了质疑，谁说付出终有回报？而质疑的同时，杨京辉不由想起了读大学时一次公开课上唇枪舌剑那次的辩论。那是关乎中国代表的东方哲学与古希腊为代表的西方哲学，那次辩论的一方是杨京辉这边的中国，另一方是同学唐建功的希腊；虽然哲学较宽泛且空，但那次杨京辉准备的材料相当充足，细细想来，中国人的哲学己深深渗透到中国人生活的方方面面，渗透进我们的道德伦理、生活方式、建筑、饮食、养生、为人处世的方方面面。中国人永远不会把话说得太满，就像马克思哲学里的“度”一样，中国人真正的“度”是一个折中与妥协，外交上中国人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遇事两不相帮，只低头关心自身的发展”；中医上讲究五行相生相辅，治病时讲求标本兼治，寻求的是五脏五行间的一个平衡；中国人的字典里即有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一说，也有“龟有寿贵在静持”一论，而到底该选用哪种方式，中国人又会给出“人贵在自知自明，永远要选择最适合你的那一种”，说到底了，还是折中。……

眼下的杨京辉脑子里盘旋更多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上半年三者自己都占了，6东升走之后，天时没有了，眼下自己是该韬光养晦，还是该选择“人挪活、树挪死”，该当如何？杨京辉感到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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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二章－我要我们在一起

李强来安慰杨京辉，待看到被埋在材料堆里的杨京辉一如往昔，心如古井、波澜不惊的样子，差点惊掉下巴，感觉自己来安慰杨京辉简直就是多余的，杨京辉好像事不关己一样，自己反倒成为了被安慰的对象。

“谢谢你，李哥，京辉毕竟参加工作时间不长，太过顺利确实也不太好，中国不是有句古话说得好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就当成保护我了。没有了那份年终福利，我就当成中了彩票，而彩票又过期了一样，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不是？我参加工作才半年，做梦都没想过会有现在所有拥的，和所谓的失去的相比，起码我还是秘书，笔选的结果抹不掉的。真正关心我的人，如李哥您一样，自会为我不公；平日里巴不得我出丑、重重摔上一跤的，这下也该如他们的心意了，我就当成那入冬的蜜蜂一样，收好羽翼，蜇伏一下吧！”

杨京辉的一番话把李强说傻了，伸手去杨京辉的额头摸了一把，“没发烧啊，老弟，你怎么说得这话比我这四十岁的人还淡然，你怎么就参透释怀了呢？”本想来为你鸣个不平，安慰安慰你，却反过来被你安慰了，老弟，难为你小小年纪却这么看得开，心态决定前程，哥哥觉得你的未来不可限量。哥哥也就放心了，有什么难心话，记得找哥啊。

……

张小梅从李强爱人那听说了人事变化，心里很是愤恨，胸中不由怒火中烧，差点就电话打给江川的那个人，后来冷静想了想，自己也不会再停留很久，有些事情，即便是坎坷，也需要杨京辉独自面对，只有经历过了，走过来了，才会重新站起来，才会变得更加强大，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主动安慰了杨京辉几次，待看到杨京辉一幅看得开的情时，心底对杨京辉不由更加赞许，只是想到过了这个冬季，就将和杨京辉分离，未来的未来自己也弄不十分清楚，即珍惜和杨京辉相处的点滴，却也不敢过多留恋，最怕日后分离时难熬的相思之苦。

……

乔国民本以为宣布这个决定后，杨京辉会来找他问个明白，或是杨京辉会向6东升告状诉冤，甚至做好了应对各种版本结果的准备，等待对手的出现和责问，一连等了快十天了，也没有任何动静，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过高估计了6东升与杨京辉之间的关系，而杨京辉似乎也没有任何反抗就这样平静的接受了，弄得乔国民不得不停止了原本预想的一连串为难杨京辉的几个后招。

……

陈桂珍如愿以偿当上了计生办主任，整个人如沐春风，请示工作更加频繁，一时间乔国民只顾着和老情人卿卿我我，倒也没再过份为难杨京辉，间接成全了杨京辉难得清闲了几天。

……

临近元旦，张小梅所带的班因为要升初三，又面临初二重要的期末考，也是摸底考，所以张小梅一直很忙，而少了领导为难的杨京辉时间变得宽裕起来，所以他有更多的时间来和张小梅亲近。

这一日张小梅刚刚模拟了一次考试，正在给学生阅卷，窗外又漂起了雪花，杨京辉来到张小梅办公室时，张小梅正在低头批卷，张小梅的头发散披在肩上，垂落的秀发遮住了半边脸，从侧面看去，张小梅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时而皱眉，时而欣慰的样子，杨京辉看了好半天，轻手轻脚的走到张小梅的背后，伸出双手轻轻蒙住了张小梅的眼睛，粗着嗓门说，“我悄悄的蒙上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张小梅被轻轻的吓了一跳，旋即放下手中的笔，伸出双手捉住杨京辉的双手，笑着说，“我来猜猜你是谁，小猫、小狗、小刺猬”。二人又有些时日没见，此时相见都很高兴，互相看着对方的眼里满是柔情，杨京辉说“阅累了就休息一会，这么拼命，也不是以后没得批了，这都下班有一阵了，我看全校就你一人在加班”。张小梅见杨京辉如此贴心，不由心底一阵温暖。叹了口气道：“快期末考试了，快些批完卷子，也好知道孩子们哪里没掌握好，也好对症下药啊”。杨京辉的话触动到张小梅，不这么拼命，若是过了这学期回江川市了，以后，以后还会有机会再批卷子吗？离开后，再和杨京辉相见也不那么容易了，想到即将和杨京辉分别，张小梅不由捉住杨京辉的双手抚在自己的脸上摸索。杨京辉感觉到张小梅的依恋，一只手抚进张小梅的发丝中，张小梅将脸埋进杨京辉的怀里无限眷恋。

我们出去走走，杨京辉提议道。张小梅穿好外套，二人离开办公室，户外正下着雪，一片银白让整个世界变得明亮起来，张小梅心事重重，多次想找机会告诉杨京辉，但一想到杨京辉这一段时间的不顺，一想到即便是回江川也不是要和杨京辉分手，但忍了下来，没有告诉杨京辉，只是深深的挽着杨京辉的臂弯慢慢走着，内心希望这段路能再多走一会儿，永远没有尽头。

怎么不说话？

我想问你个事，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张小梅的眼里变得闪亮起来，我想问个事儿，京辉，如果有机会到外地发展的话，你会不会离开兴安镇？眼中满是希望与期待。

去外地？怎么可能，而且我走了，你怎么办？

如果我也去外地呢？和你一起去，你会不会离开这里？

离开，谈何容易啊，哪有那么适合的良机？

我是说假如真有那么一天有机会的话，你会不会离开这里？

接连被问到两次，会不会离开这里，杨京辉看了看张小梅，张小梅的目光紧张的注视着自己，期待着自己的回答。杨京辉叹息到，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要和你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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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三章－诡异的于善和

各项总结在乔国民“细致、严格、高标准”的要求下，改动后如期上报，杨京辉难得清闲了几天，收发室来送报纸，杨京辉收到张贺卡，封面是淡蓝色调，在海边的沙滩上，两个少年卷起裤管牵着手在赶海，银白的沙滩上星星点点的点缀着些贝壳，天空中飞舞着几只海欧，远处隐约有一艘白桅杆帆船。打开内页，苍劲有力的字迹写道：“一别近月，君尚安否，新子轮值之际，谨祝兄弟万事皆顺，吾尚念君，汝记吾否？”－－赫继权。

正是睹字思人，杨京辉的眼前浮现出那个身影，那个沉稳，亲和总爱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对自己百般维护的人来。回来快一个月了，先是被材料压着，然后是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自己宽慰自己，但内心若坦然的接受，那简直是在自欺其人，想到此处。播了传呼台，给赫继权的传呼上留言，传呼台小姐甜美的声音传来，“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

……

杨京辉告诉她号码后数秒，那传呼台小姐温柔的通知杨京辉，请核兑清楚后再呼，因为电脑系统上显示，那个呼机号停用了。

……

杨京辉仔细核兑，确定没错后，失望得放下了电话，不可能错的，因为是赫继权写给自己的，那会是什么情况？是欠费了，还是如何，杨京辉心中满是疑问。

……

还有两天就到了西方的平安夜，读大学的时候，国内一些较大的城市开始重视起这个节日来，因为一连三天都代表不同的意义，所以精明的商家打起促销牌。省城本就异域风情浓郁，因此在国内一线省会城市里属于较早过“洋节”的城市。商场里会早早的装饰起圣诞树，橱窗上用一些电光纸，或剪或贴成一些英文或图形等案饰，也会拉上一串串的彩灯，营造起节日气氛。想起了大学，杨京辉忍不住又想起了苏映蓉。去年的此时，两人情意正浓，不过那时苏映蓉的聊天中己经带出了对未来的担忧。时间不过一年，现在两个人只能存在于回忆中了。

张小梅说家里有事，去了江川，要等到元旦之后学生期末考试才能回来。6东升走后，曾和自己通过几次电话，6东升说县委办工作比较忙，一则总得和书记出门，二则副书记与县委常委较多，县委办除了服务于这些领导之外，还要起草各类会议上的领导讲话，而这也是诸多工作内容的重中之重。恋人有事要忙，老领导新单位同样要忙。

杨京辉不由倍感孤独。上学时期盼工作，工作后却发现除了恋人，连个能说真心话的朋友都没有。这一日吃过晚饭后，杨京辉去了街上的租书亭，百~万\小!说亭的是个老大爷，杨京辉经常光顾书亭，算是熟客，老大爷让杨京辉自己去挑选，转头继续自己的工作，随着家电业的快速发展，市场上兴起了一种叫“vcd”的电器，播放光碟，播放出来的效果好不说，还能唱卡拉ok，这个书亭也顺应市场，购置了一些光碟，连同传统的录相带一并出租，眼下这个老大爷正在给碟片贴标签上架，同时给那碟片的包装上贴上对应的标签，以方便顾客方便租碟。杨京辉在图书架子上仔细挑选了几行后，挑了本金庸的大作《连城决》，读书至今杨京辉小说真没少看，包括金庸的作品，唯独这个《连城决》没有看过，想到这些天都是自己，索性租了书回去打发时间。正拿着书向老板走去，书亭又进来一人，抬眼看去有些面熟，于是便往后退了几步，一来是书亭的空间不是特别大，过道很窄，此刻出去的话，与迎面来人错开不易；二来杨京辉还想和这个老大爷多聊几句，问问前段时间想要看的书还回来没有。

来的那人能有4o多岁的年纪，他来问老大爷买了4盒空白磁带，待他买走磁带之后，杨京辉也没有回想起来，那个面熟之人到底是谁。于是和老大爷闲聊起来，老大爷是镇上老户，对镇上的人了如指掌，他知道杨京辉，刚才来人是于善和，一说到这个名字，杨京辉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面熟，这于善和是陈桂英的爱人，为人最是老实，不然的话也不会养出那样的“蛇精”，杨京辉实在无法想像，有这么老实一个人相扶相守，陈桂英为何还会出轨，只是为了那个职位，为了那份虚荣？铁打衙门流水官，乔国民再威风，终究也还是要离开兴安镇的，这样的感情出轨，到底是快乐，还是刺激，或是寻求什么，他感觉实在无法理解。这样一个老实人，自己的妻子和上司公然乱情，他能默然接受，是为了家庭不散，还是……杨京辉同样无法给自己一个足以信服的理由。想到这些不由摇摇头，自己在替别人操无所谓的闲心。

拿着租到的书，办理完借租手续，杨京辉信步往宿舍走去。宿舍住的人不多，乔国民也不常住这，乔国民当上书记之后，倒是常回海城县里住了，但每次他留宿之时，陈桂英都会如约而至。

今晚走廊依旧很平静，杨京辉回?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