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牵挂,很想写些什么给你。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然而千言万语,一时也不知道该写什么好。正巧遇见徐婉仪……”他见我不解,遂解释道,“是四年前选秀入宫的女子,虽不是倾城之色,然而颇负才情,只可惜皇兄不是特别喜欢。那一日在太液池偶遇,听她作了一首四张机,颇让人感触。”
“四张机?”
“不错”,他负手吟哦,“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鸳鸯织就欲。可怜未老头先白。”我细细呢喃,用心品味。几乎在玄清吟哦的一瞬间,就被这词里深深的伤感所打动。我真心赞道,“闻者只觉伤感难言。这样好的才情,真叫人惊艳。”
他又道:“只听说这次皇兄病着,她日夜跪在通明殿为皇兄祈福,人也虚脱了。”
或许,她是真心爱着玄凌的吧。因为爱慕,所以这样伤感而自怜,叫人不忍细心去品她的心声。然而,她如何明白,就如我当年一般不明白,君王至尊,哪里我是我们身为嫔妃所可以爱慕的?终究不过,是自取伤心罢了。
山巅寂静,静的仿佛万籁都要一齐开口叹息一般,暖风掠过身旁的一树一树的花开,花朵绵绵落地,发出轻微的“扑嗒”“扑嗒”的柔软声响。
有飞鸟扑棱着翅膀,自由飞翔。我笑,“总听说山里有豺狼虎豹,可我住了好些年,除了狸猫之外却没有见过一只半只。”
玄清夹一夹我的鼻子,笑到不行,“傻丫头。名山古刹之中连皇室贵胄都有来焚香参拜的,怎么会有豺狼虎豹呢?”
我不好意思,“我不过是想看看罢了。总在屋子里待着,难免有些闷。”
玄清道:“你若想看虎兽之戏。我认识宫中一名驯兽女师,下次请她来清凉台为你表演就是。”
我故意道:“那驯兽女师很老了吧?”
他还未解,道:“不过十六七岁吧。”
我吃吃地笑,拖长 了声音道:“哦,难怪呢。我正想,若不是妙龄少女,你怎会相熟呢?”
玄清用力夹一下我的鼻子,嗤道:“醋劲倒是见长。”
我笑得伏在他怀里,“我晓得你不会,才这般和你玩笑。”他闻言只笑,紧紧拥住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偶然回首,见浣碧站立在我身后三尺,默默不语。我并不晓得,她是何时过来的,来了多久,只觉得若被她看去了我们方才的亲昵,是很不好意思的。
然而浣碧情淡淡的,只道:“晚饭已经好了,小姐和王爷同去用吧。”
彼时暮色如流离四合的晕彩,山崖上一簇簇鲜红,一丛丛洁白 的秋杜鹃,散若天边飘落的云霞。浣碧松松挽着的发髻边斜簪了一朵杜鹃花,水红的花瓣,映着她细腻的肌肤,分外娇艳。玄清偶尔注目,赞道:“浣碧虽然爱穿碧色,可是簪上一朵红杜鹃,却格外好看。”
浣碧不自觉地红了脸,摸一摸发间柔弱婵娟的花朵,极小声道:“多谢王爷赞誉。”
我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秋杜鹃的花瓣太过柔弱娇怯,其实并不适合簪戴,况且,又是这样薄命的花朵。
然而浣碧的样子,仿佛是喜欢的紧,对于玄清的随口赞美,也十分受落。
玄清挽过我的手,微笑道:“天色不早,咱们一同回去吧。”
耳边杜鹃声声啼鸣,秋日如年,仿佛永远没有过完的一天。这样宁静恬美的时光里,我几乎忘了,杜鹃是离别悲泣的鸟儿啊。
过了两日,浣碧不知从何处抱了一大堆书来,都是有些年岁的古籍了,装订的十分考究,半点虫蛀霉迹也无,必定是书香世代的人家才有的书籍。
我道:“你怎么抱了这样多的书来?从哪里来的?”
她略略思量,还是道:“奴婢斗胆,私自求了王爷,今日他特意遣了阿晋送来的。”
我笑道:“我平日有那几本解闷的书就够了,清极有眼力,拿来的几册书言简意赅,回味无穷,闲来品读是最好的。你怎么还去向他要这许多?” /er/b1o59oc2168219s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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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4节:杜鹃啼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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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碧只是抿嘴,道:“小姐教我读书好不好?”
我闲闲翻了一下她抱来的书籍,大多是《诗经》、《楚辞》、唐诗宋词一类,更有偏些的四六骈俪,南北艳赋,不免更有些讶异。从小浣碧就被爹爹亲自允许了陪我在书房读书,因此也能识文断字。只是浣碧的性子沉静,更爱女红针黹些,所以虽能识字,但吟诗作赋还是不成的。
我更意外,“你不是向来不爱在诗书上多用心么?怎么好端端的如今又要学起来了。”
浣碧脸上微微一窘,很快已是如常,微笑道:“奴婢多通点诗书不好么?小姐一向爱这些,奴婢若多懂得一点,也能多陪小姐解解闷。”
我想起前几日的事,心下顿时明白,笑道:“你别编派出一堆话来摆道理。前两日我与清论诗,你是否在后面听见了?”
浣碧脸色微微发红,恰如鬓边她簪着的一朵秋杜鹃,道:“小姐既猜到了,奴婢也不能再瞒。小姐和王爷懂得这样多,成日对答如流,奴婢什么也不懂,又听小姐和王爷和的诗这样好,只觉得自己总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
我心下微微释然,笑道:“你愿意上进博学,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只要你愿意,我自然肯教你。只是……”我些微有些怅然,“女孩子家多看诗词,懂得了多些,只怕愁绪也要多些了。”
浣碧望着窗外,色异常宁静,如水波不兴,“小姐从前拒绝王爷时曾引用《碧玉歌》,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贵德。感君千金意,惭无倾城色。”
我抬头看她:“如何?”
浣碧淡淡道:“小姐回绝时可曾想到《碧玉歌》的下一首,只差两句,意思却全都不同了。”
我想了想,慢慢道:“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贵德。感郎意气重,遂得结金兰。浣碧,你想说这个是么?”
浣碧微微点头,她浅绿色的衣裙被风缓缓扬起,“你看,小姐。懂得些诗书,也多懂得些情意,总也比无知无觉好许多了。”
她这样一点怅然,毫无遮掩地流露了出来,我瞧见她鬓边艳艳一朵杜鹃,暗暗有些惊心。自玄清赞了一句她簪杜鹃好看之后,她日日簪在鬓角发间的,只一朵秋杜鹃。
她某些暗涌着的心思,我不是没有隐隐察觉的。只是,玄清自然不会留心她,亦不会沾染她。那么,我连她这样一点小小的心思也不许她有么?陪着我,她的浮生已然是孤苦凄清了。
况且,要我如何对她开口呢?她的隐秘的小心思,并没有妨碍到我与清的相处啊。怜己悯人,我终究是缄默了。
为这着缄默,任由时光荏苒而过,待到秋深时节,红枫盛开如最华美的一幅锦绣。阿晋驾着马车而来,欢欢喜喜道:“王爷说屋子里待着闷,来接娘子去赏秋呢,娘子请上车吧。”
我上回不过无心一句,他却惦记在了心上。我不由心头大动,更衣上车。浣碧自然要跟去,对槿汐道:“我服侍着小姐去游春,你便留下吧。”
槿汐自然无异议,只深深望了我一眼。我懂得,却依旧不动声色。
我与浣碧二人以白纱覆面,秋游人间。京中的富贵繁华、钟鸣鼎食,再度看见,恍若重生一般。
再怎样小心,去的也是京都外人迹稀少的朗苑,闻得那里有甚好的湘妃竹。翠影篁篁,竹竿上或紫色,或雪白,或殷红,点点如泪迹斑斑。
“斑竹一枝千滴泪。”我感叹道,“眼见时真叫人感怀不已。”
玄清微微笑着道:“娥皇女英为舜之死洒泪而成,湘妃深情,可见一斑。”
浣碧碧生生的衣裙与湘妃竹相映生辉,她低声道:“舜的福气真好,有娥皇女英一对姐妹相伴左右。也幸亏她们是姐妹,才能这般和睦相处,成为佳话。”
我心头突地一跳,仿佛被挑动了某根隐秘的经,微微作痛。
玄清相望于我,澹澹而笑,“娥皇女英的深情的确叫人感叹不已。只是舜的福气并不是人人能有。于我等凡人而言,得一个一心人相守到老,于愿足矣。”
浣碧微微黯然失色,旋即释然微笑,“有公子这句话,我也可为长姐放心了。但愿公子能如己所言,一生呵护长姐。”
浣碧这样的言语,是我始料不及的。然而,这已是最好的结果,无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会因她这句话而铭感终身。她有这样的心意,我何必还要计较她鬓边的一朵秋杜鹃。
如此,一身轻松,欢畅游览完朗苑,趁着天色还早,一同尽兴而归。
我自马车中掀帘,旁边正停驻着一辆朱红油壁车,悬挂着与红正对的浓青色绣折枝花堆花帘子,那帘子的料子是京中显贵最爱用的零霓缎,沾雨不湿。更妙的是在阳光底下仿若霓虹光彩,十分稀罕。且它辕马华贵,连驾车的侍从也一应的整齐衣衫穿着,想来是豪门之家的奴仆伴随主人外出。
我轻轻笑道:“不知是哪一家豪门的千金出行,这样豪阔?”
外头牵马的仆从听见我们说话,笑呵呵道:“两位娘子不知道,哪里是什么千金小姐。是留欢阁的顾姑娘。”
我一听留欢阁的名字,心中咯噔一下,隐隐有些明白过来。
浣碧却是不晓得,追问了一句,“留欢阁是什么地方?”
那仆从“嗤”一声笑道:“两位娘子处在深闺,难怪不晓得。这留欢阁嘛,是男人最爱去也最舍不得离开的地方,也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销金窝。”
浣碧“呀”了一声,已经明白,失声道:“那是青楼呀。”说着自己也觉得失态,“她是烟花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排场?”
一时玄清上车来,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递给我,和悦微笑道:“尝尝看,是什么?”
我拿起一闻,不觉笑生两靥,“是荣福记的桂花松子糖。”于是取了一颗吃了,笑道: “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滋味,半点不曾改变。你方才跑下去,就为了买这个么?”
他只是含笑,“你不是说起从前爱吃么。”
我低首微笑,睨他一眼,道:“我不过那天随口说一句,偏你这个人当正经事记着。”
浣碧半是欢喜,道:“公子待小姐真好,小姐说的什么都记在心上。”
玄清又拿出一包东西,给了浣碧道:“嬛儿说你喜欢荣福记的梅子糖,我也帮你拿了。”
浣碧不觉微笑,紧紧抓在手里,欠身道:“多谢公子。”
于是融融洽洽,我吩咐道:“咱们走吧。”
车夫答应一声,吆喝着正要催马前进,忽然回头道:“那边顾姑娘的车要先行,咱们怕是抢不过。”
我笑道:“那有什么抢不抢的,她有事先行一步,咱们就让她好了。”
话音还未落下,却见旁边那辆油壁轻车之上,帘子被轻柔掀起,露出雪白如藕的一只手臂。白玉之后一张芙蓉秀脸迅疾闪过,语声直叫人骨酥,“多谢了。”
方才想起是那位顾姑娘在感谢我们让路之事,于是轻声道:“姑娘客气。”
话还未完,她已经一径吹下帘子乘车去了。帘外阳光灿烂如金,我的眼前仿佛还晃动着那一张芙蓉秀脸,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看得并不多么清晰,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仿佛是哪里见过。然而她容貌当真秀美,车骑已过,那缭乱容颜似乎闪电刺破长空,美艳到叫人措手不及。
待到回过来,那车夫大笑道:“顾姑娘艳丽,不仅吸引男人,连娘子这样也看的不住吗?”
我转头问玄清,“你方才瞧见没?那位顾姑娘确实容貌十分出众,却也有些眼熟。”
玄清“嗯”了一声,“有么?我方才并没有瞧见。”
浣碧玩笑道:“听说这位顾姑娘艳名远播,公子一向风流倜傥,也不知道么?”
见玄清摇头,那车夫越发兴致勃勃,“这位顾姑娘,是留欢阁的头牌姑娘,追捧她的王孙公子那是不用说的,常常在留欢阁打起来的也多的是。”
我微微一笑:“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未知数(1)。果然是艳帜高张,名数风流。”
玄清侧首道:“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2)”他略略沉吟,“若等到门前冷落车马稀,暮去朝来颜色故的时候,也是可怜。这位顾姑娘若真聪明,也该早早结束烟花生涯,脱籍从良才是。” /er/b1o59oc216822os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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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5节:杜鹃啼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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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纳这位顾姑娘的人自然不少,只是各方公侯捧着,直惯得她眼高于顶,什么人也瞧不少。”车夫想起什么,只当一桩趣闻来讲,“前几年倒是差点从良,对方也是位侍郎的公子,为了她魂颠倒,连家中的父母妻儿也不要了。听说他家娘子当时还怀着身孕,真是可怜。”
浣碧听得入,连连问道:“后来呢?”
我心中隐隐不定,仿佛山雨欲来,只隐约觉得,那女子的相貌,恍惚有两分像安陵容呢。
那车夫见浣碧有听的兴致,更加高兴,说道:“听说那位公子的姐妹是宫里的娘娘,知道了生气得了不得,结果一怒之下那公子连爹娘也不要了,妻子儿子不要了,连宫里当娘娘的姐妹也不要了,就出了府搬去和顾姑娘住一起了。”他“嘿”一声道,“美色当前,果然是什么都不要了,可见顾姑娘的厉害。那位公子得到顾姑娘倾心,也真是艳福不浅。”说着啧啧有声,好似艳羡不已。
话说到这里,浣碧的脸色也有点发白了,“然后呢?”
“然后……”车夫挠了挠头,“只晓得那公子后来悔过自新,重又回家去了,又得了皇上的赏识封了大官,也没再去找顾姑娘。”
我心口“咚咚”跳得厉害,舌尖微颤,终于还是问了出来:“那顾姑娘的芳名,是不是叫佳仪?”
那车夫“啪”地一拍手,“果然娘子也知道。”
玄清听得“佳仪”二字,心下陡然明白原委,按住我的手臂道:“嬛儿!你冷静些。”
那车夫不晓得原委,依旧说道:“后来那公子家里犯了事,被流放了老远,家破人亡,连那位娘娘也被皇上赶出了宫不要了。真真是可怜,听说他们家坏事还是和顾姑娘有关联的呢。对了,那家公子家就姓甄,我可想起来了!”
我身上发冷,拼命抑制住自己,用力压着玄清按住我手臂的手。
浣碧忙对车夫道:“我们家娘子不舒服要歇息下,你先走开些。”
那车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走开了。
鬓角有冷汗涔涔渗下来,我缓缓吐出三个字,“是佳仪。”
浣碧目中有幽幽的恨意,“小姐,咱们去问她,咱们要去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害咱们甄府?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