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有它的规律，顺则昌，逆则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想必这祭坛里供奉的，只是他烁皇父亲一人。也许，他只是想让他父亲看看，他如今的辉煌成就，世人敬仰，以后定当也是千秋万代。

慕苒与谢悦清站在最后排女眷区，对祭祀繁琐的仪式和近乎苛刻的讲究，她无甚兴趣，垂首无视充耳的颂唱，心中浮想联翩。小八领着慕苒，一路欢蹦乱跳，手舞足蹈，喜不自胜。

二人偷偷走了半天还未到，慕苒有些怀疑小八是不是有别的阴谋。

“喂，怎么还没到，你怎么住这么远啊。”

“别着急嘛，我领你走偏僻的路，这样就不会被人找到啦。喏，前 面就到了！”

小八带着慕苒来到长清宫，偷偷推开宫门，留了一条缝，确认无人后，便扯着慕苒进去，又迅速把门关上。

“咱们这是做贼啊？”慕苒实在是忍不住，哪有进自己家门还得如此小心的。

小八秘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二人来到一名为“书香斋”门前，小八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踮着脚，艰辛地开了门，屋内漆黑一片。

“这是哪儿啊？这么黑。”

“我母妃的书房啊，现在没人，不好掌灯。这里面有好多宝贝呢，跟我来。”

小八牵着慕苒，来到里间。在一个柜子里取出一只盒子，打开，瞬间明亮。

慕苒用手遮了遮耀眼的光，耳旁是小八诡异的笑：“嘿嘿，这是我母妃最宝贝的东西。现在是我的啦。”

遂又打开一只木箱，里面琳琅满目，金光璀璨，全是稀世珍宝。慕苒瞠目结舌，这些东西要是放在普通人家，任何一件都够他们活好几年了，这皇家就是骄奢。

“苒姐姐，你挑一件吧，送给你做生辰礼物。”小八得意地献宝。

“我生辰早过了，得明年了。”

“啊？那就算我补送给你的吧，明年我再送别的好东西给你。嘿嘿。”小八锲而不舍，他一定得留一件东西在她身边，看到它就想到他。

“随便挑？不怕我挑贵重了心疼？”

“随便挑，只要是苒姐姐喜欢的，就算不是我的，我都要抢过来送给你。”

“哟，这么有志气啊？人小鬼大，呵呵。”

慕苒有些感动，小八是她来这世上除了家人外，对她最友好的。虽然老嫌着嫌着，但看多了便就喜欢了。

直率坦诚，没有皇室贵族的纨绔气，这点很是难得。

只是看着他那宝气样儿，又忍不住调侃他。

慕苒看着一堆灿灿的金银珠宝，了无兴趣，这些她也用不着，东翻翻西弄弄地也只是做做样子，不想弗了他的意。

目光轮转，倒还真有一样东西，吸了她的目光。

掏出来一看，是把匕首，成弯月状，弧度优美。

手柄雕刻鱼鳞暗纹，手感很好。鞘身上是龙纹的浮雕，上面镶了几颗颜色不一的宝石，很华贵，看得出造价昂贵。抽出匕首，银光乍泄，冰冷锋利，罕有的青铜材质，锋利无边，削铁如泥。

慕苒也看越喜欢，爱不释手。小八却有点不干了，五哥没说送人礼物可以送匕首啊？

“苒姐姐，姑娘家不是应该喜欢首饰的么，你喜欢怎么这个啊？”

“你不懂，这可是绝世良兵，削铁如泥，世间罕有。”

“真的么？这东西这么啊？”

“对啊，你看，刀锋犀利，色泽纯正，八面菱形，铿锵有声，普通匕首不会有这些特点。还有，这鞘身顶端，有个机关，按下龙头，就会有一根锋利的长钉出来，这造物者真是匠心独运。”

“要不苒姐姐给起个名儿吧？”

“名字？哪有给匕首起名字的？”

“那，不如叫明月曌？”慕苒看着小八期盼的眼，还是顺了他的意。

“行！就叫明月曌。你这么喜欢，那送给你啦！以后一定要随身带着，不准弄丢！”小八见风使舵，见好就收，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他可是从来没有送别人东西。

“好，那我就收着了，谢谢你小八。那我们互赠吧，你想要什么？”

“额，我……我还没想到。”他本想说让慕苒和他做朋友，但马上转念一想，说了会不会让她觉得是在收买她，那她不收了怎么办？

慕苒那晓得小八心里那点小九九，以为他是什么都不缺。

“那你想好了告诉我。”

慕苒出了小八的地盘，站在一个岔路口，发现自己很没出息迷路了。

早知道不该拿他母妃为由支使他回去，这下难倒她了，任凭她方向感再好，可这高强院内，人生地不熟的地儿，数多荫大，见不着一个完整的太阳，总不能砍根百年老树看年轮吧？

看样子只得凭运气了。紧了紧手中的匕首，挑了左边的路，向前走去。

还未走出几步，便隐隐听到前面假山后有人说话，慕苒心下一喜，静立细听，转而听闻有女子嘤嘤的哭声，似乎还有争吵，顿时心里一寒，莫不是这里曾是后妃冷宫，大白天也还闹鬼？

又暗斥自己封建迷信，轻声轻脚走了过去，决心探一探。还未走近，便听见有脚步声疾步而来，好像有人出来了。慕苒立马一个闪身，躲进旁边的矮木丛。

看衣角鞋履，是个男人。

随后有一女子追随而出，泣不成声，渐行渐远。

慕苒心跳如雷，竟然是他！最后隐隐那句“你好自为之”，分明就是他独有的声线，无论前世今生，她都能一听便知晓。

慕苒狠狠掐着自己，迫使自己冷静，不能慌不能乱。

“郡主蹲这儿数蚂蚁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慕苒从地上弹起。是这人轻功太好，还是自己意识太松懈，居然来到自己身后都没发现。

“大皇子好雅兴，这会儿也出来散步？”

“散步？本殿可没这份闲心，郡主在此地是迷路了还是等人啊，抑或是在躲避谁？”即墨珂就是不接她的茬儿，摆明了揪着慕苒不放。他可是看着她在这儿蹲了许久，无事才怪。

“大皇子多心了，慕苒是想出来透透气，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里，忽觉肚子很痛，便蹲下来缓解缓解。”慕苒心里暗骂此人千遍，想必是记着前些日子的那事儿，逮着机会找茬来了，果真没品。

“是吗？本殿正要前往昭阳殿，不如一路？” 哼，散步散这么远，离昭阳殿都好几远了，谁信！

“不了，谢大皇子，慕苒身体还有些不适，想再歇会儿，殿下还有要事，慕苒不敢耽搁。您先请回吧。”她很是受不了他阴柔的嗓音和高傲的姿态。

不料，即墨珂却跨步向前贴近慕苒，高瘦的身影笼罩着矮小的慕苒：“本殿不明白，为何你总是拒绝本殿，难道你不知道本殿主动示好于你，算是你的万般荣幸，得罪我，于你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