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悦清见时辰差不多,几人还要议事,便携了慕苒回房。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尹怀真开门见山。
“回爷,那人今日有要事缠身,不便相见。但他差人带话过来,说请您放心,他朝愿祝一臂之力。”粟临未见那人,只得其意。
“营里我已暗中交代好。但这几日将士探亲,恐怕会生变故,若是发展到不可掌控,那就麻烦了,眼下,我们要加派人手严加防范了。”玉桓收了平日大大咧咧的性子,正经八百。
玉桓的隐忧,尹怀真也同样想得到。
“自即墨建国以来,从未有过全军将士探亲三日的先例。皇帝如此做,十之是想借机收买人心、安插细作,企图削我兵力,架空兵权,进而 夺我兵权。既要用我,又要妨我。”
尹怀真心湖平静,他早就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既要养着为己所用,有得防着一家独大,威慑皇权。这皇帝还真是当得累。”玉桓嗤笑。
“呵呵,何累之有?他家的儿子们不都是这样成长过来的。权谋用人支书,世上不会有必他还精通的了。”粟临笑玉桓尽然也有看不透之事。
“老大,您已为即墨征战多年,为了他的江山太平,不知牺牲了多少。小姐失散多年,好不容易才得以全家团圆。他不体恤您就算了,还将小姐拉入暗无天日的皇储战争中……”
尹怀真淡然开口,打断了为他抱不平的玉桓:“玉桓,这就是帝王。可以为了江山抛下妻儿道义,撇开兄弟情谊,专注于帝位皇权,眼中所见唯江山社稷。
这样他的皇位才会稳,世人皆是他手中的治世工具。若是他想要的不牵涉我家人,不与我有冲突,可随他便。但是若是要危及我身边的人,那就恕我不能如他所愿了。”
“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粟临知道,他死心塌地跟着的这人,若是有心争那位子,天下无人是其对手。可他并不热心,一直安然作着那人的知己贤臣,守着夫人过平淡日子。现在又找到了小姐,本以为爷可以安心过日子了。却不想那人仍不肯放过爷。
“他不是想要兵权吗?给他就是。这么多年刀尖舔血的日子我也早就厌烦了。明日上朝,我便启奏,愿释权归隐。照现下形势,他定然不允,但权衡利弊,必会收取几成兵权。我们以退为进,方可解燃眉之急。”
“但是前提条件是小姐不进宫伴读。若是能达成协议,双方皆大欢喜。这就看皇帝的抉择了。”
“呵呵,知我者,粟临也。”尹怀真低笑出声,这人简直是他肚子里的的蛔虫。
“那皇帝应是求之不得了。他那些儿子们还不是打破头了想独占。这样一来,朝堂后宫又该热闹了。看他还有没有心思放在咱上将军府。”玉桓不甘示弱,有条有理做着分析。
“我已退步如此,要是他想要的不仅止于此,恐怕日后,会如履薄冰啊,我们得做好长远的打算。”
“爷,袭香阁那人……何时能用?”
“等。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用。那人是把双刃剑,多方势力都盯着,平日传话要做到尽量隐蔽。想用好他,要顾虑周全。这样,粟临,玉桓,我们接下来这样做……”
朦胧玄月已近半中天,书房烛影摇曳,几家计量几家奔走。
然同样设计奔走的,宫里宫外不知几多。明日朝堂,又将是一番天翻地覆。朝堂风云诡谲,瞬息万变。后有史者评价即墨皇朝政权:成败起伏,皆一瞬,朝封息谪,乃为常事。
各方势力暗中情报点遍布,一旦情报有误,便有可能前功尽弃。
只要稍有动静,便被各方眼线收入情报中。
今日朝堂一事,退朝之时,几乎各宫各府便同时受到了探子消息:上将军自请归隐,帝允其女卸伴读之职,释权挽留。
永宁宫,殿门紧闭,内侍都在殿外候着,里头的场合是容不得他们旁听一二的。
“母妃,上将军名下兵权之事,多方势力想必已然开始动作,我们不能被动等待,无谓拖延,便宜他人!不如我们……”
即墨珂有些迫不及待,一下朝便来母妃殿中商议。以他们如今的势力,要争得兵权便如囊中取物。
那尹怀真还真是爱女成痴,居然放着天下人垂涎的兵权不要,反倒想卸甲归田,那真真是愚蠢。
这等百年难遇的好时机现在不把握,以后恐怕再有如此良机了。
“珂儿,目前局势还不明朗,不得这般急躁。”皇后打断了他的话,有些恨铁不成钢。
“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教了你多少遍,怎如此不长记性。”
即墨珂僵硬地张着嘴,有些无所适从。他从小霸道蛮横,偏偏就是怕他母妃发火责难。在他心里,母妃是一样的存在,心思缜密,手段毒辣,有勇有谋,丝毫不必男子差。
“母妃教训的是,是儿臣莽撞了。”
皇后见儿子顺了调,又有舅舅在,便软了语气:
“这兵权,我们肯定是拿要到手的。你父皇可是只老狐狸,要想在他手上拿东西,那可得费不少功夫,我们得从长计议。
你父皇并没有说要收几成兵权,那这个未知数可是大有文章。而且,这的兵权之人,必定是要有等价的东西进行交换的。”
“皇后娘娘分析得有理。皇上也许正是趁收权之际,以察皇子心智德行。由此,那得权之人,十之便是储君候选人了。
老臣以为,当下朝堂局势还未成鼎足之势,我们能做出头之事,皇上虽好武,但对恶性相斗及其厌恶,所以不能明争,只能暗抢。”丞相赵仲庭针针见血,透彻入微。
“那依舅公所言,珂应如何争取?”
“殿下不必心急。当下尹怀真请辞本已大出所料,未想皇上却以收权相留。事有蹊跷,许是皇上与尹怀真合唱的一出戏,制造夺权之争,此乃储君之争前兆啊。
老臣猜想,皇上在兵权之事上,必会听取尹怀真的意思。此人慧眼辨人,偏差未几。
朝堂之事,没有任何一件事是空|岤来风的,必定有着前因后果;任何一件小事都不能忽略,必定有着某种政治目的。且那人在朝廷的地位多年稳如泰山,不得不大防。”
赵仲庭言语中尽是算计。
“那舅公的意思,便是让珂向尹怀真示好?”即墨珂有些许不愿,从来都是别人谄媚巴结他,这示好之事,他还真做不来。
“其实也不用。尹怀真不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么,看样子很是疼宠。虽说年纪稍小,可正是情窦初开的年华,以珂儿的相貌,诱她动情,应是手到擒来。
从她身上下手,来的更快。这你成了上将军的东床快婿,他便即墨皇朝未来君主的岳父,未来不可估量。这等厉害关系,本宫想,他不会不明白。”
皇后说着,不禁眉头一挑,脑中浮现宴会一幕,他那席不知引了多少艳羡目光。可那又如何,这不正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了么?
“皇后此计甚好。昨日宫 宴上,那小女娃可是博尽了眼球。连一贯作风高傲的郁妃都主动结交,看来也是想替五殿下铺路啊。可惜人家上将军不见得会看得上她那游戏花丛的儿子。”
“哼,那狐狸精自己就那点德行,只会勾引男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