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娘子不必多想,只是与我同帐的杨常在不在了,所以郑嬷嬷将我们两个同样独居一帐的人安排在了一起,便于管理而已。”
观若绕过了她,走到了自己的床铺旁,翻开了枕头。营帐之中并没有什么地方能供她存放东西,枕下已经是最能令她有安全感的地方。
她的那支金钗就在枕下,或者说仍然在枕下,即便帐中的灯光昏暗,也不掩宝石美丽。
穆贵人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我只是与殷娘子你同居一帐而已,并不是贼。就算我还有些别的打算,也不是要害你。”
“也许你的目的并不是害我,可你要达到目的,未必就不会伤害到我。”
穆贵人说杨常在是因为想要逃走,所以才被晏既以军法处理的。
可是她并不知道杨常在做到了哪一步,又是在哪一步便被人发觉了的。可无论结果是哪一种,与她同帐的穆贵人都能毫发无损,她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前生观若在这里遇见了一路帮她的眉瑾,她是受人指使的。谁又能保证眼前这位突然出现在她生活里的穆贵人身后是干干净净的呢?
她已经上过一次当了。
前生那个人让眉瑾出现是要她生,今生的穆贵人,也许就是要她死了。
穆贵人心平气和,“我是三川穆氏族女,小字犹知,父亲是这一代的族长。因容貌出众,而被到各地遴选秀女的内侍挑中,送入宫中,被梁帝封为贵人,居于伏莘宫。”
“我出身清白,这都是有据可查的。自然,如今是没有办法查的,最多去问一问同我一起进宫的那些妃嫔,殷娘子不肯信我,也未必就肯信她们。”
“或许于殷娘子而言,这些不过是废话而已。可三川穆氏在梁朝也并非无名无姓的小族,自报家门,算是我的诚意。”
她见观若并无什么反应,便继续说了下去。
“杨常在是在浣衣的时候,以小解为由逃到了树林里。只是她运气不好,在树林里左转右转,居然遇见了晏将军手下巡逻的士兵,她被当场抓住的。”
“她并非是在营帐中休息的时候逃跑的,因此我并未被牵连。杨常在的事情,的确与我无关。可也因此启发了我,并非是只有在军营之中等死这一条路的。”
观若同她对视着,“我以为穆贵人从中得到的教训,应当是保持谨慎和低调,不要想着逃走才对。”
穆犹知笑起来,纵然粗布麻衣,难掩她容颜艳丽,“我不是这种愿意坐以待毙的人,我相信殷娘子也不是。”
“哦?恐怕穆姑娘是找错了盟友了。”观若避开了她的眼神,“我得到的教训比穆姑娘你要多的多,我已经明白了,抗争是不会有结果的。”
“殷娘子似乎搞错了重点。逃走并不是抗争,而是在逃避所有不值得的抗争。”她快步朝着观若走过来,伸手拔出了观若用以束发的桃木簪。
青丝滑落下来,很快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是那支箭头。
观若把它藏在了自己的发髻里,以青丝遮掩,随时准备用它来结束她不想面对的命运。
穆犹知弯下腰,将箭头捡了起来,“那一日你我同在溪边浣衣,我就已经发现了。与其日日都藏着这样的东西,不得解脱,不如想一个一了百了的办法。”
“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死,一个人的力量不足够,杨常在就是前车之鉴。而我们可以合作。”
她把那支桃木簪和箭头并排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伸向了观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