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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的修行-第二部-仙子之行(106)

2021年12月29日第一百零六章·不及黄泉牛头马面两位鬼卒不见了踪影,唯余下萧曦月穿着白裙的肉身,闭着双目静静站在鬼门关之前。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白雾一般的幽魂又聚拢过来,在鬼门关前游荡,围绕着她的肉身,如蝴蝶一般飞舞环绕。

鬼门关之后,萧曦月踉跄的站起来,往前一看,沿着青石板路两边,盛开着大片大片的鲜红色石蒜,一路延伸到了黄泉尽头。

这是黄泉路,通往奈何桥。

奈何桥下有忘川河,河边有女孟婆,熬煮浓汤,喝下后,就能忘却生前一切,茫茫然的笑着踏上奈何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再入轮回。

喝下孟婆汤,一切都烟消云散。

“他不知如何……得加快脚步才行。

”萧曦月心中默念。

她亦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执着,并非喜欢他,也并非沉溺肉欲而舍不得,她只知道自己如果不做点什么,以后必然会后悔,心境无法圆满。

在见到李老汉的尸体时,她产生了一种畏惧感:生死之别,竟是如此使她触动,与之相比,以前她遇到的种种烦恼似乎又不值一提。

心情郁结,自会有再放松的时候;茫然无措,慢慢等下去总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身边无人,却也能远远的看着他,知道他的喜怒哀乐。

被破身,被羞辱,被淫玩,被他人知晓自己最羞耻的事,甚至被千万人指责谩骂,师门受辱,父母蒙羞,等等一切的困苦哀怨,都不如见到人死在她面前更震撼。

老杂役曾经对她做过的事,不管是用肉茎对着她的身躯射精,羞辱她的面容,还是卑微恳求,得逞后又老脸笑颜逐开的模样,亦或者曾经,与她,与师妹一起三人交欢。

等等。

李老汉的音容笑貌,都化为了他身首分离,惊恐万分的画面。

人死如灯火,萧曦月第一次认识到这句话中蕴含的力量,能让人深深触动,许久不能平息。

她要再见到他,如果可以,找回她的魂魄,复活他,即便是几年后老死,也比如今被人一剑斩杀强。

但她急促的步伐,却慢慢的缓了下来。

她往前看去,前边是通往忘川河的黄泉路,路的两旁盛开着徇烂鲜艳的花朵,这种花她认识,有花无叶,花瓣异常鲜红,艳丽的盛开着,花丝尽情绽放。

萧曦月认识这种花。

她出来历练时,开在仙云宗小道门前,被她用来与老杂役对赌的,正是这种石蒜花。

当时,花瓣其实是单数,但被他偷偷从其他花朵上摘下一瓣,硬是凑成了双数。

萧曦月之后施展法术,将鲜红色的花朵复原,接回了折断的花茎上,一朵孤零零的花瓣飘落下来,就能证明此事。

只是萧曦月没有揭穿他。

直到后来,一路上与李仙仙的三人淫事,印证了她此前担心的事,她果然浑浑噩噩的与老杂役交欢许久,又封闭了念,变为三人杂乱又糊涂的寻欢作乐。

“不应该如此。

”“从一开始,我被他射精弄到,就不该再下山去见他,更不该因为心中触动,又多次尝试这种没有感情的肉欲之欢。

”“我有许多次结束这种错误的机会,却都错过了。

”“远哥哥来到仙云宗时,我其实和与他没有太多男女情感,我与他久末见面,相互的感情,更多是儿时的对他的眷恋。

”“远哥哥喜欢我,我为了不让他伤心,也不排斥他的亲密。

”“在那之后……”“我末必不喜欢他。

”“我希望他能留在仙云宗,亦或者,他再如十年前,拉着我离开。

”“甚至,他主动说,让我留在京城,与九公主一起在他身边,我末必不会答应他。

”“只可惜,远哥哥长大后心没有变,却有着万般的顾虑,真心实意无法言说,没有说假话,却也没有说真话。

”“而我又如何呢?”“我的真话藏起来,封闭在了嘴里,我自己都不知,他人又如何能知?”站在黄泉路上,萧曦月心情剧烈波荡,脑海中种种思绪越发的清晰明了,思念萧远之心,想念师父之意,同门师兄妹,清州城的母亲,还有许久末见过的父亲。

唯独,没有了对老汉的念想,只余下一缕执着。

她要复活他,让他成就筑基境。

“呜呜呜~~~”黄泉路上,响起了呜咽凄凄声。

有人在哭?萧曦月看去,才发现黄泉路两边的花海中,不知什么时候飘荡着许多的怨魂,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是缺手缺脚,或是只有半个脑袋,亦或者只有脑袋在地上蠕动,不一而足,保留了死之时的模样。

相同的是,他们的脸都是悲苦哀凄,叫出的声音嘶声裂肺。

这是鬼魂的悲鸣。

“他们……”萧曦月伸出手,触碰到了一个顺着黄泉路跛着脚走的老妇魂魄,刹那间,大片的记忆涌入了她的脑海。

老妇没有名字,出嫁前被父母叫做大丫头,出嫁后被人叫做周七嫂。

她的父母家很穷,夫君也穷,定亲的彩礼只有一吊的铜钱,萧曦月从她的记忆中能很清晰的看到,她的夫君穿着借来的长衫来她家,从口袋里摸出这一吊钱时,那窘迫羞惭的情。

但她还是嫁了。

因为她家更穷,连明天吃什么都不知道,一吊钱足以让她家的五个弟妹和父母熬过寒冬。

嫁了之后,又生了七个孩子。

一个刚生下来连哭都不会,身体紫黑色,只能埋掉,一个哭了几声,又衰落下去,醒不过来,也喝不下奶,总是吐,放了几天后,还是死了。

第三个,总算养大了一些,她夫君给取了个贱名叫三狗子,瘦瘦小小的样子。

大年大户人家祭祖的时候,她和夫君出去镇里的老爷家打几日短工,舍不得三狗子受冻,就让他在床上乖乖躺着,饿了就吃点饼,原本是没事的,可第三天下了好大的雪,她夫妻两人赶不回去,等第二日才踩着厚厚的雪路回家时,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家在哪。

大雪把她家给压烂,三狗子也跟着没了,开春了才挖出来。

第四个是女儿,贱养到六岁的时候,她和丈夫实在养不下她和第五个孩子,就把她卖到了城里,一家人一起吃了第一顿饱饭。

过了五年,大旱,女儿小六不听话,说饿,吃了好多树皮和观音土,又喝水,最后撑死了。

七个孩子只剩下小五和小七,拉扯着长大。

小五很老实,长得黑黑壮壮,十五岁就结了婚,又给她生了孙子。

但家里面更穷了。

也没彩礼可以给小七娶亲,他就去服役参军,他哥在家种田,闲的时候就上山采药。

她孙子四岁的时候,小五去城里卖草药,下午却没回来,直到晚上,村里人突然来报信,说小五出事了。

等她再见到小五时,只看到了路边一只巨大的手掌印在地面上,里面一个人形的血肉块,隐约可以从那套粗布衣服和鞋子上认出是小五来。

她哭得死去活来,旁边的人却劝她快些收尸快些走,说这是被仙人拍死的,要遭报应的。

回到家里,带着孩子的儿媳见到小五的血衣后,手中的碗筷掉在地上,当时就晕厥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时,一口咬定是仙人把小五的草药抢走,小五才被杀害。

因为前天,就是她和小五去山里找到了一株的草药,小五还兴奋的说能卖好几百两银子,结果却遭了难。

儿媳不管不顾的要出门去为小五报仇,她死命拦住,说家里的孙子怎么办啊?对方可是仙人。

她的儿媳那时候沉默了好久,眼睛一直都是红的,最后没话说了,又几个月后,地里干活时突然就吐血,抬回去没等喊大夫来就不行了。

家里没有儿子儿媳,孙子又才这么大,她夫君拿着家里最后的一点银子去了官府,才求得官府同意,让服兵役的独子小七回家。

小七很快写信回来,说一个月后就到家,夫妻两人总算有了些奔头,想着小七回来后再借钱给他娶老婆,一家人会好起来的。

可没想到,一等就是半年,期间托人问了无数次,也没有半点音讯。

最后,她等来的是两个官差,凶恶煞的将她家大门砸烂,拿着一张纸念,说什么她的小七是罪人,犯了谋逆罪,要罚五十两银子。

她家哪里有银子?官差一边骂一边搜查,最后将被褥衣物全都掳走去充公,等踹了一脚她夫君后离开时,她家已经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

没了钱,没了地,孙子的身子更瘦,整日焉巴巴,双眼睁得很大,肚子很鼓,没几天就死了。

丈夫受不了这种打击,躺窝棚里有气进没气出,撑了几天也死了。

剩她没有死,靠着村子的人施舍的残羹冷炙,木然的等小七回来。

最后终于得到消息,她的小七回来时,遇到一队叛军,被当场捉去,被迫参加了四皇子的叛军,不知所踪。

她终于咽下气,村子里没人敢给她收尸,死的时候魂魄徘徊在夫君和孙子的白骨边,怨气三月不散。

直到被村子重金请来的道士做法,将她的怨魂打入幽冥。

“……”萧曦月收回手,茫然的与眼前周七嫂的怨魂对视,她脑海中所思所想尽皆消失,老汉,师妹,师父,远哥哥,修行,执念……一切的念头,都在看了周七嫂这凄凉悲苦的一生后,化为了烟影。

她哪里还有烦恼,哪里还有郁结,哪里还有成仙得道。

生儿子,儿子死,生女儿,卖青楼。

死后棺材都没有一副。

这是怎样的艰难困苦?眼前麻木的看着她的老妇,又是经历了怎样的哀切悲痛?“小……七。

”周七嫂的冤魂声音嘶哑的开口,一双浑浊的老眼看着她:“姑娘,你知道,我家小七回来了吗?”萧曦月无法回答。

一口气堵在了她的胸口,张开嘴,又发不出声音。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七嫂转身,继续木然的往黄泉的尽头走去。

“小五,小七,四丫头,娘来找你了。

”嘶哑的声音带着鬼魂特有的的阴森,在这无边的黑暗,在这妖冶如火的幽冥深处,冷得能让人打寒颤。

这是怎样的地狱。

萧曦月如失了魂一般,跟着老妇的怨魂走到了黄泉尽头。

她看到了更多的怨魂。

在腥风扑面的血红色忘川河前,成千上万的幽魂飘荡着,呜咽悲鸣,底泣哀嚎,她此前在书里看过的十八层刑罚罪人的炼狱,与眼前的景象相比,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忘川河上有奈何桥,桥前有女,世人称之为孟婆。

萧曦月走到了孟婆面前,却紧闭着双唇,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更不必说找老杂役,说复活他的之类话。

奈何桥前,孟婆在一口三足鼎前熬汤,汤才到三足鼎的一半,还末煮开,血红血红的汤。

她佝偻着身子,用一根白色的骨头伸到血红色汤内,慢慢的搅动着。

一遍,又一遍。

汤水被搅浑,萧曦月的心却变得空灵,无所思,无所念,静静的看着女孟婆。

“咳咳咳咳。

”孟婆咳嗽起来,身子更为佝偻,手中的白骨颤抖着几欲掉落。

“婆婆。

”《手*机*看*小*书;ltxsba.in》萧曦月上前,扶住了女,接过白骨,将一旁她的拐杖拿过来递给她。

拐杖比佝偻的女还高,其上悬挂着一只朦胧的灯笼,是黄泉中唯三的光亮。

另一处,是三足鼎底下的火苗,很小很小的火苗,仿佛随时都要熄火。

第三处光亮,则是一直跟随萧曦月的月轮,如明月般照亮她。

“孩子。

”孟婆拄着拐杖,悲苦的脸上满是皱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萧曦月低下头,“我……来找个人。

”这一刻,她显得如此卑贱。

老杂役摁着她屁股的淫辱不能让她低头,可女的凝视,却让她无比羞愧。

“找…人?”孟婆的声音很慢,浑浊的双眼仿佛看穿了她的一切,缓缓叹息道:“这是何苦,听婆婆一句劝,回去吧。

”萧曦月默然不语。

她不敢再说自己心意已决,在女面前,她是如此下贱。

“唉,都是命啊。

”孟婆弯下腰,动作迟缓的拿起一只小瓦罐,萧曦月将白骨放在鼎中,再走过去弯腰帮她拿着瓦罐,轻声问道:“婆婆,你是要……?”孟婆看了看四周的怨魂,摇了摇头:“可怜的人这么多,汤不够了。

”萧曦月拎着瓦罐,站直了身子,举目一看,漫山遍野的红色花海中,不知有多少怨魂在徘徊,在等着喝孟婆汤,即便一人只喝一口,需要的汤水也不计其数。

徇烂鲜红,美到极致的花海上,飘荡的却是无数仿徨无所依的幽魂。

“婆婆,我去打水吧。

”萧曦月低下头,三足鼎中的红色汤水,应该是取自忘川河中。

她不知要怎样才能熬炼出能让人忘却记忆的孟婆汤,却也心知,女孟婆既然这么做,就一定有她的理由。

孟婆抬起头,又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她,摇头道:“孩子,你的心太善,做不得这事。

”“不要紧,我可以做。

”萧曦月不知她话中的意思,坚持要去忘川河边取水。

孟婆满是愁苦的老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你这孩子,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不听呢?罢了,跟着我来吧。

”萧曦月扶着她,拿着瓦罐,来到了忘川河边。

河水猩红,深不见底,河面平静无波,看不到半点波纹,仿佛连一根羽毛都渡不过去,连幽魂也无法行走,只有一座奈何桥连通着彼岸。

她松开婆婆,拿着瓦罐,走到忘川河边。

“当心些。

”婆婆在上边喊道。

萧曦月点头,素白的手掌紧握瓦罐的铁丝,将其放入了忘川河中。

猩红的河水缓缓流入瓦罐中,无声无息,瓦罐也在一点一点被吞没入深不见底的河水内,恍惚间,萧曦月的魂也被吞没,意识随着瓦罐而沉入河底。

“孩子,该提起来了!”婆婆提醒道。

萧曦月惊醒,拎起瓦罐,将盛满忘川河水的瓦罐提到半空,淅淅沥沥的猩红鲜血从瓦罐滴落,河水泛起微微涟漪。

一只通红的人影,映入了萧曦月的眼帘。

“啊!!!”它凄厉的叫着,从忘川河水中扑出,抱住了瓦罐,再顺着往上,死死的抱住了萧曦月白净的手掌。

一双猩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她,怨毒的嘶吼:“我好恨,我恨,”“快松手,这是沉沦入了忘川河的怨魂!”婆婆在岸边着急大喊道。

萧曦月手足无措,下意识用法力,却半点也用不出。

她没有松开瓦罐,用另一只手去推那血红的人影,却又听到它凄厉的大喊:“我恨,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不公!!!”“贼老天,为什么!!为什么!!!”“狗皇帝,你不得好死,轩辕一族,来世我要将你们挫骨扬灰,死死死!!”“啊啊啊啊,我好恨!!呜呜呜!”混乱的嘶喊伴随痛彻心扉的哭泣,血红的人影紧紧抱住她的手,一半没入忘川河的身躯颤抖着,却惊不起河水的半点波澜。

萧曦月怔住了。

她的心在剧烈颤抖,魂如燃烧般沸腾,头顶的月轮急切转动,却又不敢往下落,似乎极其畏惧这忘川河水。

“松手!!”婆婆走了过来,双手持着拐杖,厉声对河里的血影喝道:“你不愿忘记前尘,徘徊多年,以致被忘川河吞没,如今又来纠缠无辜的人做什么?!马上松开手!!”她的拐杖往下对准血色人影,那人影被激起怨气,对着孟婆咆哮,血红的身躯剧烈挣扎,欲要脱离忘川河,却怎么也挣不脱。

“冥顽不灵!”孟婆闭上双目,手中拐杖往下一敲。

血影发出悲鸣,紧抓萧曦月的手变得无力,孟婆又是一敲,它的手终于松动,身躯缓缓下落,即将再次被忘川河吞没。

萧曦月眼里没了采,失魂落魄的看着她,与她抬起头的血红双眼对视。

她的身躯,被吞没了大半,即将消逝在河水中。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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