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笙!”苏仰声嘶力竭地大吼着,“齐笙!”他想冲开人群,却被孟雪诚一把带进怀里,牢牢箍着他的双臂。
“你不能过去!”孟雪诚按住苏仰颤动的肩膀,可苏仰跟他卯上了劲,不要命地往前冲。秦归跟张小文不得不帮忙拉住他,几个人在救护车前抱成一团,连记者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苏仰绝望地哭喊着,像是要把这十几天的折磨一并发泄出来。
听见他的声音,齐笙放慢了脚步,他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那张陌生又丑陋的脸,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等凉风袭来时,缓缓松开手。
——对不起。
他无声地说。
这三个字彻底将苏仰击溃。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对不起。
那天晚上,苏仰没有收下齐笙还给他的一百块,也没能听见他的道歉。但此时此刻,齐笙全部还给他了,迟来的一百块,还有迟来的道歉,全还给他了。
“你不要还给我!不要还给我!”
齐笙毅然决然地转身,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指着停在路边看戏的货车司机说:“下车!”
货车司机以为自己看岔眼了,呆了几秒,不过很快就被枪声吓得清醒过来,意识到那不是玩具枪,马上连滚带爬溜下了车。
齐笙一打方向盘,轮胎跟马路摩擦出刺耳的吱吱声,混在如雷贯耳的人声中。
他也看见了Aufhebung的公告,他以为顾天骐死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可现在看来,似乎是另一个开启。
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见过齐笑了,在游乐场见到齐笑的时候,他真的很想抱一抱她。但以他现在的身份,能听见齐笑叫他一声哥哥就心满意足了。
齐笑不需要一个坏事做尽的哥哥。
他明白这个道理,他以为自己是没有怨没有恨的,但当他看见齐笑反射性地往苏仰身边靠、主动叫苏仰哥哥的时候,他还是恨了。
恨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切都是从劫车案开始。
他千想万想,也没有想过吴越会出卖他们。
吴越对他起了杀意,如果不是选择开枪自卫,那么死的人就会是自己。
有时候他又会想,倒不如死在吴越手里,至少能少吃点苦。
他能忍受顾天骐给他带上脚镣,他能熬过毒瘾发作的夜晚,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对齐笑下手。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很蓝,太阳离他很近,仿佛只隔着一层玻璃,他缓缓降下车窗,感受着海边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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