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一时心如死灰,如若化成了木石。
沈昭在一旁哈哈大笑,还作势拍了拍手:“伯父好机智!此言甚妙啊甚妙。对了,如此说来,想必伯父大人您,也是想睡家严而不得,所以恼羞成怒,这才夺了父亲的天下以做报复?伯父不愧当世豪杰,爱恨清仇都好大的手笔。小侄我好生害怕呀!”沈雁州脸色一沉:“放肆!你父亲是真君子、伟丈夫,岂能出言侮辱?你这大逆不道的孽子。”他积威犹在,纵然年老体衰、病痨缠身,如今一怒,仍是如风压盘旋房中,连烛火都暗了一暗。众人心中一凛,忙拔剑相向。
沈昭抬手,命下属收回利刃,半面血腥在烛火照耀下妖冶诡谲,笑容阴郁,眉宇间郁结恨意。当年那个连糖酥饼也要分伯父一半的小皇帝,早已湮灭在岁月之中,寻不回半丝痕迹。
沈雁州顿了顿,若是只说他便罢了。他这些年听多了攻讦诽谤,全不当一回事,然而事关沈月檀,他却不得不多说了一句:“雁回,公是公,私是私。我与你父亲是亲兄d精,清清白白,从未越雷池半步。你身为人子,莫要辱及先父。”沈昭低声地笑了,他笑声阴沉尖细,渐次拔高,宛如匍匐爬行的蛇类缓缓仰头,令人生出不愉,“伯父大人还当我是六岁小孩儿哄呢?若是当真恋慕一个人,心中欲爱之,欲取之,欲夺之,如何忍得住?这么多年,这么多机会,伯父大人却还是清清白白,莫非……有什么隐疾?”他说得笃定,如若亲见,又百无禁忌,当着一帮下属,污言秽语全不顾颜面,几如市井泼皮。沈雁州沉下脸,扫了一眼夜离。
夜离心虚,侧过脸去不敢同他对视。
沈雁州却愈发痛心,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何……阿月生的儿子,他又悉心教养了这许多年,为何偏生成了这副不堪大用的废物模样?
他胸中剧痛,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斑驳鲜血染红月白中衣,也喷溅在那鼎晶莹剔透的香炉上,被炉温一热,房中血腥气愈发浓厚,连白檀香的清气都被遮盖住了。
夜离望着那伟岸男子胸口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