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桑却先叹道:“阿月写得一笔好字。”沈月檀心中一颤,他一心想着如何通过第一道考验难关,倒将旁的事给疏忽了。好在白桑同他相识不久,了解他过往之人如那外室、白岐大哥,如今也是死无对证。是以他只点点头,应道:“娘迫我学的……娘说我人笨,若是连字都写不好,就配不上叫月檀。”白桑半点不怀疑,反倒安抚地摸摸沈月檀肩头,又细细查看那布局图。
沈月檀为他分说道:“苗圃地力有限,七日之内,必定要物尽其用。我查过土地品质,挑拣最适合栽种之物,照这计划播种,七日收获六十分,绰绰有余!”那小孩伸出幼嫩手指,在图上指指点点:“甲区向阳而干燥,就种橙草,四日可长成,收成后还能再种一次蜜草,三日长成;乙区向阳而潮湿,就种小红莲与青蒿,三日即可长成,抓紧些就能种两拨;丙区背阴而潮湿,能种趴地金钱、鬼见笑、狭叶金银苇,五日长成,收成之后再种些醡浆……”他侃侃而谈,一口气说了十余种速生的香草,大多为下品,也有几样中品,上品仙草成长期过长,是以沈月檀一株也不曾挑中。皆安排得条理分明,一拨收割,一拨栽种,安排得滴水不漏。
白桑想不到这小孩一旦开了窍竟聪慧若斯,又是惊又是喜,却是半点怀疑都没有——毕竟他往日里只从大哥口中听过其人,当真见面,也不过是此次白岐救出沈月檀后,总共相处不过半日。随即大哥死了,就只剩白桑带着沈月檀相依为命。是以同伴聪颖,对白桑而言,自然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好事。
再看这小孩强撑着倦意同他细细说明的模样,手指、衣袖、衣摆沾着墨迹、泥土而不自知,便愈发心疼。
等沈月檀说完,他就牵着那小孩去洗漱干净,喝着热粥饱饱吃了一餐,这才道:“阿月辛苦了,你先睡一觉,我替你分好种子,待养足了精,再起来播种。”沈月檀捧着香气宜人的草药茶,咕咚咕咚大口喝了下去,摇摇头道:“白桑也辛苦了,我们一起分。”白桑愈发觉得这小子乖巧懂事,心软得一塌糊涂,也不同他争执,嗯了一声,先收了满桌碗盏去清洗。
沈月檀仍是垂着眼睑喝药草茶,心中一时间复杂难言。他如此执意,实则不过是生前惨遭背叛,如今一朝被蛇咬,再不敢随意信任旁人,是以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才能放心。
那药草虽然便宜,却还对这小孩的身子有点效果,补足了几分精后,沈月檀又揉揉脸,开始照着计划将种子分出来。
他先剪了些黄纸,各自写上名字,一张张放在桌上,再去挑拣种子,数够了数量分门别类放在黄纸里。
正忙碌时,突然自堆得满满当当的物件之中捡出了一块木牌,半个巴掌大小,灰扑扑的木头其貌不扬,连阳刻的佛像线条都磕磕碰碰,看不清是什么佛,正是那日沈雁州漫不经心送给他的。
沈月檀记起他说:“不值什么钱,给你用正好。”,顿时怒从心起,抓着那佛牌走到窗边,狠狠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