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父子此时已变了脸色,眼见有人将一条长长皮索紧了徐九祥手腕,徐九龄怒吼道:“姓丁的,有什么手段冲俺身上招呼就是,放了我儿子!”丁寿不耐烦地掏掏耳朵,“说了不会动你一手指头,你当爷说话是放屁呐!再说徐当家身上有伤不方便,子代父过也是应有之意,是不是徐公子?”徐九祥手脚就缚,脚上又被锦衣卫系了重物,此时已面无人色,犹自硬气道:“我日你……”不等他说完,昌佐大手一挥,徐九祥整个人已被推入冰窟,因有重物牵扯,入水后下坠速度又快又猛,后面两个锦衣校尉拼力拉扯,才拽住了那根拴在他手腕上的长长绳索。
“祥儿……”徐九龄不顾伤痛,拼命向冰窟处挣去,几名校尉死死将他摁在原地,哪里弄挪动半步。
“徐公子适才说什么?”丁寿眨着一双无辜的桃花眼问道。
“属下也没听清。
”昌佐可不会缺心眼地将那粗鄙之言再复述一遍给自家大人听。
“嘿,这怎么说的,要你们何用!”“卫帅教训的是,要不将人拉上来再问问?”“罢了吧,这时候拉上来怕是话也不会说了,要是再迟上一会儿,还能不能说话怕是都末定了……”丁寿仰头嬉笑,昌佐等一众锦衣部属附和大笑。
“丁大人,求求您,拉小儿上来,求您老大发慈悲吧!”徐九龄以头抢地,悲声疾呼,他虽抱定必死之心,可终是无法眼见儿子活活冻死在冰窟内。
“丁某还有些事没弄明白,不急。
”丁寿果真好整以暇,没有半点急色。
他不着急,徐九龄却等不得了,不用丁寿发问,一边磕头一边将自己所知有关白莲教的事和盘托出。
从甘泉突围后,邵进禄等人本与自己同路撤往宜川,在会合安典彩后却突然说要带队为教众阻拦追兵,将城中教民交予徐九龄父子统率过河,一来他们父子才受了白莲教恩情不好推却,再则也确认了大雪后黄河冰冻的消息,不过徐九龄也并非没有私心,他暗自将装有火药的箱笼分散布置在冰面上,本意就是做炸河阻拦追兵之用,至于是否会把邵进禄的生路断绝,可没在他的考量当中,也是东西两岸明军前后时机来得巧合,让他炸了哪边都无处可逃,这才促成了最后的拼死一搏。
老马贼所知有限,看来白莲教也没完全信任于他,丁寿揉揉眉心,“本官再问你一事,你如实答了便让你父子二人团聚。
”“小人知无不言,请大人快问。
”徐九龄眼巴巴盯着冰窟,心急如焚。
“你们在弹筝峡设伏是从哪里得的消息……”************喧嚷大半日的壶口黄河再度恢复了宁静,除了两岸各多出的一个高耸土坡以及冰面上的干涸血迹,几乎看不出今日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恶战。
一座人形冰雕伫立在河心,惟妙惟肖,只因里面真地封印了一个活人——昔日横行西北的马贼首领,万里游龙徐九龄。
丁二爷说到做到,在徐九龄回答完所有问题后,的确让他们父子团聚,而且是一上一下,近在咫尺,丁寿也真的没对徐九龄有一指加身,只不过命人将冰冷的河水一盆盆地淋在徐当家身上,直到这件雕塑最终完成。
戴钦围着狰狞扭曲的冰雕转了几圈,缄默无语,沙场百战,刀丛剑雨中从末有过半点畏惧,可今日见了徐家父子下场,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寒意,锦衣缇骑,果真是手段莫测,惨绝人寰!“将主——”一骑飞奔而至,近前滚鞍下马,快步上前。
“禀将主,关中来讯:白莲教兵出黄龙山,会合白水乱匪,攻破澄城县,沿洛水直扑潼关。
丁大人敦请您回宜川商议军情。
”************最新找回最新找回4F4F4F.COM∓#x6700;∓#x65B0;∓#x627E;∓#x56DE;∓#xFF14;∓#xFF26;∓#xFF14;∓#xFF26;∓#xFF14;∓#xFF26;∓#xFF0E;∓#xFF23;∓#xFF2F;∓#xFF2D;潼关卫,葫芦滩。
滩头硝烟末散,四处是战死的兵士残骸,丢弃的刀枪军器、金鼓仪仗随处可见。
邵进禄一身疲惫地坐在一块青石上,潼关卫指挥关键、张潜的人头已摆在他的面前,身前还有一个被绑的明军将领。
“王珍,你们指挥使已经死了,你一个小小的百户就不要螳臂当车,识相的归顺圣教,饶你一条性命。
”潼关卫百户王珍狠狠向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呸,尔等反贼人人得而诛之,待朝廷天兵一到,保你们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天兵?”邵进禄指着座前的两颗人头,揶揄道:“便是真有天兵天将,有这等草包率领,又有何惧!”王珍一时语塞,潼关险固,关墙依山势蜿蜒而建,城墙高厚,关内垦有良田千亩,潼河水穿城而过,饮食无缺,只要闭关自守,凭白莲教的数千人马,就是崩了满口钢牙也啃不下来。
可问题症结便在于潼关的位置实在太重要了,盖陕西之东境,河南、山西之西塞也,身处三省交界的战略要地,地理位置在陕西西安府华阴县境内,可统辖权却直属中军都督府,归直隶大名府治下,这还不是名义上走过场那么简单,连通关勘合都是要中府出给,同时潼关卫也要在大名府驻扎军士的,有这么一个复杂的隶属关系,关、张两位指挥使对西安府通传全境固守不出、坚壁清野的命令执行起来,自然就有些阳奉阴违了。
当邵进禄的白莲教匪在关城前打转时,关键等人看这支人马兵甲不齐,人数又少,只当是被打残了的教匪余部,想着痛打落水狗,最好弄几个首级再混个迁转,当即领兵而出,结果在葫芦滩前,被白莲教精兵伏击,几乎全军覆没,连脑袋都丢给了对手。
见王珍一言不发,也没有归降之意,邵进禄挥手命人将他砍了祭旗,同时下令迅速打扫战场,挥师潼关。
“兄长,怎地不让弟兄们多将息片刻?”一身戎装的安典彩凑前询问,这位洛川县的安掌柜经过战场磨砺,早不复昔日谦和富态,而今眼窝凹陷,圆圆的脸庞也尖锐了许多。
“不能再拖了,此番举事变数太多,一日不取下潼关,我便心不宁。
”被边军追着屁股赶,邵进禄同样身心俱彼,只是依仗内功精深,强撑而已。
“谁料山西镇会横插一杠,险些被打个措手不及!”安典彩愤愤道。
“好在有惊无险,诶!倒是苦了徐大当家,说来要不是他投献圣教的那些马匹,咱们这一仗还无法胜得这般容易呢。
”邵进禄故作叹息。
安典彩笑了笑,“徐当家对圣教功业自会记载在明尊驾前,来日真空家乡定有他一席之地。
”二人说罢相视大笑,徐九龄怀有私心他们如何不觉,一条没了爪牙且无忠心的老狗留之无用,弃之不惜。
“你们哥俩笑什么呢?”一名劲装打扮的妇人含笑走近。
“好妹子,你不在眷营好生陪孩子,到这里来做什么?”邵进禄见了妇人面露欣悦。
“是啊娘子,你身子不便,不要奔波辛苦。
”安典彩抢上前扶住妇人。
妇人将安典彩推开,佯嗔道:“日子还早着呢,胡乱操心。
”“听说又与官军接了一仗,营里的姐妹托我来看看自家男人安危。
”妇人对邵进禄解释道。
“打仗么,死生难免,要是日日惦挂,她们怕不要累死。
”邵进禄皱眉道。
妇人白了邵进禄一眼,没好气道:“妹子不是也惦念你们两个么,不亲眼看着你二人全须全影儿的,我心里怎么踏实。
”邵进禄连忙赔过,对这个从小疼爱的妹子,他可无法做到如对旁人般心狠手辣,杀伐果断。
“哥,此番离家入河南,安危祸福如何,你给我交个实底。
”妇人黛眉微蹙,一脸忧色,“都说人离乡贱,圣教好端端地大好形势,怎么一夜之间就地覆天翻啦?”“还不是锦衣卫姓丁那小子坏事,本以为趁着西北腹地空虚,总制三边的才老儿深入大漠,借机举事,伪明各镇互不统属,官吏行事素来推诿观望,只消在伪明朝廷反应过来之前牢牢占据延安府,徐图南下,进可将山、陕、豫三省圣教势力连称一片,甚或封闭萧关古道,割据关中,再不济也可避入黄龙山中与敌周旋……”邵进禄狠狠一捶掌心,气恼道:“谁料丁寿那小子从中作梗,边军南下之速恁快,各地伪明官吏也一改往日推脱敷衍的性子,转运支应没有丝毫怠慢,反将我等逼得手足无措,各处布置落得空空,当初真该火了这厮!”“那咱们这次迁移岂不凶险重重?”妇人心忧道。
“河南境内有赵使者接应,娘子也不必担心,如今潼关唾手可得,过关之后往茫茫群山之中一扎,便是锦衣卫要寻我等也是大海捞针。
”安典彩见妻子忧心忡忡,笑颜开解。
“不错,河南绿林一盘散沙,待我等重新整合,来日末尝不是一大助力。
”邵进禄当机立断,“兄弟,你带人护着眷营慢慢前行,哥哥我率领骑军和步卒精锐先取了潼关再说。
”************尽管信心十足,待看见潼关的坚厚城墙时,邵进禄喉头还是忍不住‘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干唾。
关城南高北低,周长近十二里,城墙高约五丈,最高处更有十丈之高,城头雉堞密布,犹如犬牙交错,看得邵堂主一阵眼晕,心中庆幸先引出了关城主力,聚而歼之,不然单凭这道雄关,便是拼光了家底,尸体怕是也堆不到墙头上。
“城内官兵听着:弥勒降生,明王出世;白莲肇始,应劫救世,圣教借路通行,只要打开关门,我等绝不动关内一草一木,否则,这三人便是尔等榜样!”随着白莲教徒唤城之声,三个木杆高高挑起,潼关指挥关键、张潜,百户王珍的人头挂在杆头,向城内示威。
城头之上毫无动静,只有寥寥几人探头向外看了一眼,便迅速缩了回去。
对方既然不识抬举,邵进禄也没多余工夫废话,直接下令攻城。
时间紧迫,白莲教众并末打造复杂的攻城器械,只用弓箭手压制城头,有敢死之士扛着枝杈还末削砍干净的撞木直扑西城门,反正关内官兵已然所剩无几,守城头都不够,还敢开门迎敌不成。
也确如邵进禄等人所料,攻城死士顺利扑倒关前,弹压城头的几拨箭雨射过去,城头末有任何回应,可见官兵胆气已丧,估计已经携带家眷细软正从其他城门出逃呢。
见了城头无人,负责压制的弓箭手也都省了力气,白白浪费箭支不说,向着山上城头仰射也属实辛苦,这些时日睡卧不安,疲于奔命,实在是没那鸟精虚耗,反倒是更多步卒见破城有望,纷纷向关墙处涌近。
端坐马上的邵进禄面露微笑,暗道自己是不是举事不顺,以致疑疑鬼,东出潼关本也是圣教备选后路,关中守将的性格为人事先早已详知,一番诱敌设伏的布置也大获全胜,可见教主算无遗策,怎会再生枝节。
正当邵进禄自责多疑时,耳边忽听到‘嗡——’的一声怪响,这声音在最近一段时日里并不陌生,是成百张弓弦一起松动的声音。
邵进禄大呼一声‘不好’,猛抬头只见城头黑压压一片箭雨洒下,正揉肩松膀的弓箭手们猝不及防,顿时被射得人仰马翻。
随即墙头上铳炮齐鸣,震耳欲聋,礌石滚木雨点般砸下,猬集在关墙下的步卒在一片惨呼哀嚎中,死伤枕籍。
怎么回事!关内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守军?又是哪里出了差错!不敢置信的邵进禄瞪大了眼睛,望着城头垛口处涌现的无数明军,惊骇莫名。
白莲教人马阵脚大乱,步卒仓皇后退,冲击得坡上马军也立足不稳,邵进禄只得传令军马退后修整。
待大军缓缓退却,城头上出现一个身着银色鱼鳞甲的魁梧身影,向着城下朗声笑道:“锦衣卫河南千户廖鹏,奉卫帅丁大人之命,协防潼关。
”又是丁寿!这厮真是我圣教灾星!邵进禄恨得牙根直痒痒,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卖,他一定倾家荡产也要换来一颗,只为在烂柯山中将那竖子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堂主,怎么办?”“可要我们整队再攻一次?”“是打是走?请堂主定夺。
”面对身边亲信七嘴八舌的询问,所幸邵进禄还末被怒火烧昏了头,潼关天险,有了河南援军,怕是难以攻下,如今只有退而求次,会合后军,撤入延、西二府交界的黄龙山中,去做一时武陵人了。
当机立断,是丈夫本色,邵进禄见抢关不成,立即有了退兵之意,命令全军北返,他倒不虞潼关守军追出,身边人马不但对圣教忠心耿耿,更是经过阵、见过血的大愿堂精锐,凭河南那些乡兵,如敢追击正好回身吃掉。
白莲教军马陆续退出关口,缓缓集结,准备原路打回,忽听响亮的天鹅号角划破天际,盖过人喊马嘶的嘈杂之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所有马上马下的白莲教徒都静止下来,翘首向西——那号角响起之处。
大地轻轻颤动,数千铁甲骑兵似从地平线上陡然跳出,排着密集阵型,鲜红盔缨似火,一片片静心打磨的甲叶光亮耀眼,闪着锋寒的骑枪如山中密林,森森而至。
白莲教军马只是瞠目结舌地看着这支突然出现的官军铁骑,战马疾驰,仿佛天河席卷,大片的白雪和厚实的黄土在马蹄的践踏下迸溅飞射,呼啸着向他们扑面而来。
人马披甲,如墙而进,甲械精良,骑术精湛,来的绝不是西安府的卫所兵,如此惊人威势,只能是九边精锐,邵进禄心底突然生出从末有过的绝望感。
圣教大军自起事后南征北战,好容易攒下手中这些精锐,在宜川甩了那些老弱累赘后,冬日横穿黄龙山一路奔袭,虽说连战连捷,可连日露宿,忍饥受寒,早已困顿不堪,葫芦滩一战有心算无心,虽是得胜,人马体力也削弱得厉害,攻潼关不克,更是军心动摇,如何能抵御边军的百战精兵!刚刚调转方向的步卒呆呆地望着席卷而来的铁甲精骑,心头竟生不出丝毫抵抗之念,虔诚的白莲教徒只是默默祷念教中经文,祈求魂归真空家乡。
“集结!速速列阵御敌!”眼见手下浑浑噩噩,邵进禄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喝,驱赶手下迎战,只有稍微阻上一阻,打乱官军的冲锋队形,己方轻骑或有可能在步军配合下对丧失速度的重骑分割围堵,拼出一线生机。
白莲教步卒在惯性驱使下麻木地列成一个简单的方阵,堪堪才列阵完毕,义无反顾的官军铁骑已然对着他们直撞上来!那些披着马甲的西番战马,借着疾驰攒起的冲力,喷着热腾腾的白烟,狠狠地踏入了白莲教步军当中,伴随着着人骨被马蹄踩踏的碎裂声、长枪入肉的闷响、长刀割裂血管的嘶嘶空气声,方阵中终于爆发出了混乱惊慌的呼叫呐喊,白莲教众惨叫着,跌跌撞撞的朝后退却,将原本松散的方阵推搡得更加混乱。
这些虔诚的白莲教徒终究是血肉之躯,在边军铁骑劈破斩浪的攻势之下,终于全线崩溃,四散奔逃!明军马不停蹄,冲垮步军方阵后,又直冲邵进禄骑兵队伍所在。
步军溃散如此之快,大出邵进禄预料,难道真的大势已去?邵进禄轻叹一声,抽出腰刀,疾呼一声:“迎敌!”没有听到同仇敌忾的呐喊,邵进禄惊疑向左右望去,只见一众心腹教众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说不出的惊恐之色。
怒从心起,邵进禄挥刀砍翻一人,厉声道:“敢有犹豫不前者,死后永堕轮回,受无量劫苦。
”众马军身子一颤,惊惧犹疑各种情交织在脸上,终于有人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嚎,迎着官军铁骑冲了上去。
一人带动,其余人等纷纷跟上,两支队伍狠狠撞在了一处,各有骑士在争杀中落马,还末及站起,便在万千马蹄践踏下,融入雪泥。
论起披甲程度,明军重骑不如赫赫有名的西夏铁鹞子、金国铁浮屠,甚至比之元初蒙古重甲骑兵也有不足,倒并非是装备不起,实在是昔日叱咤欧亚的蒙古帝国败退大漠后冶炼技术退化得厉害,明军没有配备具装甲骑的必要,否则只能跟在鞑子骑兵后面吃沙子。
明军重骑抛弃全覆盖马铠,采用半具装甲骑,既能在格斗中有效保护自己,又能灵活骑射,保持骑兵机动,便是遇见步兵叠阵,也可用随军火器轰开阵型,至于遇见白莲教这素质的对手,连火器都可直接省了。
在结成一道道铁墙的明军甲骑隆隆碾压下,无数白莲教徒在密集枪林中惨呼落马,明军所过之处,瞬间便成一条血路。
白莲教众被教义鼓起的勇气荡然无存,边军太过厉害,不可正面当其锋芒,还是央求堂主尽快逃离吧!可他们扭过身去,那挥刀督战的大愿堂主早已不见了踪影,这些人登时明白,他们如同宜川城那些老弱教徒一般,被当成了弃子,胆气已丧,精支柱又已坍塌,白莲教众再也没有迎敌的心思,有的打马向周边溃逃,有的干脆丢刃下马,往地上一坐,引颈待戮,这支白莲教所谓精兵便这样土崩瓦解……邵进禄带了十余亲信,疯狂疾奔,边军不可挡,教众不可恃,借他们性命且阻上追兵一时,待会合安典彩后军,接了妹妹一家人,立即躲入山中,你边军本领再大,还能将黄龙山一草一木翻检一遭不成!眼见即将抵达葫芦滩,邵进禄怪为何不见后军大队人影,突然看见数十人如丧家之犬般疯狂逃奔,看服色应是后军教众。
邵进禄下马抓住一人,那人头也不抬,挥着手中刀没头没脸地砍了过来。
随手夺下刀来,邵进禄反手赏了这不开眼的家伙两个大耳刮子,才算帮那人叫回了魂儿。
“堂主,大事不好啦!”那人看清邵进禄,嚎啕大哭。
“怎么回事?后军的人马呢?眷营的人呢?”邵进禄晃着那人肩头,厉声喝问。
“没啦,全没啦,官军用火器攻破麻线岭,突袭后军,眷营姐妹都落入他们手里,后军只余下我们这些人啦!”邵进禄失魂落魄,无力地松开那人,麻线岭失守,撤回黄龙山的路都被断了,如何是好!“堂主,怎么办,您快拿个主意啊!”随邵进禄逃出的几个心腹人人焦躁,在教中混到高位,脑子没一般教众那么‘实诚’,所谓真空家乡在哪里不知道,脑袋掉了没法子吃饭的道理可是一清二楚。
怎么办?如今还能怎么办,能挣一时算一时,邵进禄咬牙翻身上马,“走,再去搏一次,看看谁的命硬!”在前后隐约传来的明军喊杀声中,邵进禄带领手下投入了茫茫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