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快来人啊……」
随着一秤金的呼唤,两个青衣小婢捧了食盒上得楼来,转眼间铺满了一桌珍
馐美味。
「苏妈妈,您这是……」久违的盛情款待,王朝儒受宠若惊。
一秤金重重叹口气,「奴家这阵子做的确实有些过了,还请三姐夫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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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人在屋檐下,王朝儒现在的确没翻脸的资格。
「实不相瞒,奴家也有难处。」一秤金转对玉堂春道:「乖女儿,院里这阵
子生意一落千丈,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睡全压在妈妈身上,妈妈心累呀!」
「女儿自然体谅妈妈难处,可是若要我挂牌却是万万不可。」玉堂春语气坚
定。
「不说这个,妈妈也不是这个意思。」一秤金颓然摆手,「好活歹活总算这
一年过去了,妈妈想着明个儿咱们娘儿几个都去庙里给祖师爷上柱香,去去霉运,
保佑咱宜春院红红火火,生意兴隆。」
拜上香这个由头,玉堂春实在无法拒绝,只是放心不下王朝儒「这个……
倒是可以,只是三郎他……」
「同去同去,三姐夫,正好你也出城散散心。」
这么一来,二人再无犹疑,齐声道:「听从妈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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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行,各有祖师爷。就如木匠拜鲁班,为人师表者敬孔圣,至于妓业
的祖师爷则是春秋时齐国名相管仲,自打管老先生设女闾收税,开启了国营妓院
的先河,也成了后世万千失足妇女们的膜拜祗。
翌日一早,一行骡车浩浩荡荡出了城门,去了心病的王朝儒兴致高昂,与玉
堂春雪里梅姐妹二人有说有笑。
骡车突然止步,还未等玉堂春等人下车询问,一秤金已匆匆走了过来。
「雪丫头,拜管子的信香可在你车上?」一秤金掀开车帘,对着雪里梅问道。
「没呀,妈妈,这不是你一直张罗的嘛。」雪里梅回道。
一秤金急得跺脚,「糟糕,定是苏淮那个杀千刀的忘了装上车了,这可如何
是好?」
「妈妈,反正出城未久,不若就此回城,改日再来拜……」玉堂春劝道。
「改日?」一秤金凤目圆睁,「吉日吉时都是请高人算定的,岂能胡改乱改,
还嫌咱的生意不够坏呀!」
「苏妈妈不必着急,离着管子庙还有些路程,遣人回去取还是来得及的。」
王朝儒笑道。
「还是三姐夫说得有理,那就劳烦您大驾了。」
「我?!」王朝儒愕然。
「咱们这不是车夫,就是女人家,没病没灾还没什么事的不就您一个,难不
成还要我们娘们家家的大冷天就这么跑个来回,三姐夫你可张得开这嘴?」
王朝儒被抢白的没了脾气,要是以前兜里还有银子的时候,保证抬手就是一
大耳刮子,现在人穷志短,也只有认了。
「妈妈说的是,在下这便回去取。」尽管心中一万个不愿意,王朝儒还是下
了马车。
「烦请三姐夫脚程快些,妾身这儿尽量放缓了候着您,可别误了时辰。」一
秤金嘱咐了几句,便上车前行。
王朝儒不顾体面一路小跑,到了本司胡同已是一身臭汗,寻了苏淮说明来意,
苏淮却是跳脚不已。
「这娘们就是个缺心少肺的,信香一早就放在车座夹板下了,她怎么就没发
现呢,累得三姐夫您白跑这一趟,真是的!!」
饶是王朝儒圣人门徒,一句致敬苏淮全家的问候语也在肚里也转了千百遍,
终究没说出口来。
「劳烦公子爷了,您还得赶快回去告诉那婆娘一声,这到庙门口拎着猪头还
不上供,祖师爷还不得发大脾气,小院这生意还能好得了吗。」
「我,我,我实在是……」已经快喘不上气的王朝儒脸色苍白,舌头吐得老
长。
「公子爷您放心,小人给您指一条近路,从城南郊外穿过去,一准儿能截住
她们。」
算你们狠,把爷当跑腿儿的使唤,等三爷翻了身,定要让你们好看,王朝儒
心中放着狠话,又跑了回去。
看着王朝儒背影消失,苏淮冷笑一声,「小的们,把这小子的行李都给我扔
了。」
「那这酸子回来了要行李怎么办?」龟公忧心道。
「他回不来咯。」苏淮背着双手,哼着小曲蹓蹓跶跶地进了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