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清明,敏锐地察觉到了方未然隐藏的意思。
方未然嘿然不语,郭惊天和仇大海底子都不干净,以陈熊的身份地位,朝
廷的确不会因为他越界剿了两个山寨匪巢加以重罪,申饬一番最多罚几个月俸
也就完了。
看了方未然色,郭依云晓得自己猜对了,忽觉心口像被刀割一样疼痛,
螓首轻摇,珠泪在眼眶中打转,「假的,都是假的,什么帮我申冤报仇,你也
不敢得罪陈熊,怕丢官去职,只想保住你头上那顶乌纱……」
「依云!」方未然担心地向前一步。
「别过来!」郭依云大喝道。
方未然停住脚步,眉宇间多了几分愁苦之色,「依云,我既身在公门,行
事便当以国法为重,庄椿等人应受之责绝不轻纵,白云山所蒙之冤定当昭雪,
我便是舍却性命不要,也会护持令姐周全。」
「不需要。」郭依云泪流满面,「姐姐我自己会去救,我们姐妹不需要别
人可怜。」
言罢郭依云飞身而起,没入林中。
「依云……」
方未然举步要追,忽听身后林中靴声跫然,扭头见林间人影绰绰,片刻间
便有百余名军士钻了出来。
「方兄,一人在此何干?」段朝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拿贼。」方未然道。
段朝用四下看看,「可拿到了?」
「你不是都看见了么。」方未然两手一摊。
「天下间竟还有方总捕抓不住的蟊贼?」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是还有人才从段兄的追魂索下脱身么。」
「你……」段朝用怒往上撞,「方总捕可知这是什么?」
乜了一眼段朝用手中的孔雀翎,方未然笑道:「段兄拿着一根鸟毛做什么?」
「方兄可否将那身公服借段某一观。」段朝用吊着眼睛盯着方未然说道。
「段兄当知,方某一年到头都是这几身旧衣,公服不在身边。」
对方滴水不漏,段朝用更加恼怒,待要撕破脸发难却被一旁的庄椿阻住。
「好了,既然人没拿到,就不要耽搁了,全军开拔,速回淮安。」
众人轰然领命,段朝用虽心中不忿,也只得忍气吞声,乖乖退下。
庄椿与方未然擦身之际,轻声说道:「方捕头,本将虽然不齿段朝用的为
人,但也不得不说:他比你会做官。」
「哦?」方未然浓眉一挑,「方某自入公门,执法如山,不徇私情,侦案
无数,缉捕凶顽不知凡几,扪心自问,未尝枉食民膏,对得起这一身官袍。将
军以为如何?」
「是个好官。」庄椿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可做好官不等同好做官,方
捕头以国法为纲,段朝用与你的不同,便是唯上命是从,这样的下属,上官又
岂能不喜欢呢。」
「方某受教,谢过将军。可人生在世,心中总该有一份坚持,方某注定不
为上峰所喜了。」方未然正色道。
庄椿绷紧的面皮多了几分笑容,「未必,至少本将对方捕头多了分敬意。」
「将军此番算计,打草惊蛇,反惊走了人犯,似乎并不为此烦心。」方未
然怪与段朝用的气急败坏不同,庄椿还有闲心
与他盘道。
「潜逃的人犯又不止一个,抓住了是我赚的,跑了是她命好,本将的功劳
已经足够了,不差这一笔。」庄椿摆摆手,大笑着出林而去。
「不止一个,」方未然冷笑,「难不成你还要将三只雏燕一网成擒,才是
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