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够了,这个年纪吃太甜不好。」爸爸推托道。
雪怡没理爸爸,自行抢去他手上的纸碟,把馀下来的蛋糕盛在上面:「又不是每天吃没关係啦,而且这是小莲用心做的,不吃光太不给面子了。」
咏珊调侃说:「咦,现在不是女儿做的蛋糕了吗?」
雪怡伸舌骂道:「反正都一样啦,我和她是不分妳我的,是不是啊,小莲?」
小莲微笑点头,雪怡欢欢喜喜地把蛋糕盛好朝爸爸跑来去,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跌了一只纸碟在地上,雪怡刚好踏上脚一滑,整个人便像龙门飞扑的向前扑在地板:「哎吔!」
「雪怡!」当然一个成年女生跌一跤不会有什么大碍,但事出突然,众人还是一同吃惊。雪雪呼痛从地上坐起,那片蛋糕早已抛飞地上,雪怡可惜道:「惨了,都不能吃了。」
妈妈问道:「蛋糕事小,妳没有事吧?」
雪怡拍拍身体,摇头道:「没事,也没擦伤什么的。」
咏珊哼着说:「怎么在自己家裡也会绊倒?」
雪怡不服气道:「在自己家裡就不可以绊倒的吗?难道一定要在别人家裡才可以扑街么?而且是谁放那个纸碟在地上害我?」
文蔚拾起「元凶」道:「是不小心跌了的吧,这是意外,妳没事便好。」
雪怡扁着嘴说:「我没事,但浪费小莲的心思了。」
小莲摇头笑说:「不会,世伯伯母喜欢吃,我下星期可以再来,最近从书上学了草莓蛋糕,味道也应该不错。」
雪怡知道小莲是故意这么说的,所以自己也故意说道:「草莓蛋糕,好啊,不过黑森林和芝士蛋糕我也爱吃,还有提拉米苏,不如以后小莲妳每天也来吧?我还有很多想试呢。」
小莲懂了她的意思所以只能苦笑,咏珊却教训道:「喂,是谁怕长胖的?」
雪怡又是伸舌:「再胖也不及妳胖,波这么大,脂肪都比我们多。」
咏珊一听,脸红得发紫:「妳、妳怎么在父母面前说这种话?不觉羞耻吗?」
雪怡不以为意摊着手:「我只是说实话嘛,人家爸妈也不是盲的,一看便知妳是大波妹囉!」
「妳、妳给我站住,别以为在妳家便不会打妳!」两人又是追打。雪怡已经知道了爸爸不太在乎大胸部,所以她让咏珊尽量摇晃她的胸部。但是两个女孩子追跑了一会才气喘喘的坐下来:「嗄?嗄?今?今天先放过妳,下次再来?」
「随?随时奉陪?嗄?嗄?」
吃完蛋糕,几个女孩在客厅裡閒聊着,东拉西扯,又回到那份令大家忙了好一阵子的功课上,小莲道:「昨天我向何老师打听一下,今次应该可以拿七十分。」
雪怡和咏珊一起瞪大眼:「七十分?我们做得这么辛苦才七十分?」雪怡一直想要上进,做些能让自己有信心的事。她就是不相信自己最会做的事只是跟男人有性交。
文蔚安慰道:「别忘了上次是零分,今次有七十,其实已经是很大进步了。」
雪怡不甘道:「还好说上次啊?那根本是针对,就是再差也不会零分吧?」
咏珊耸耸肩膀:「其实我们分析过,上次应该是内容出事了,明明探讨社会问题,怎么说人口老化其中一个原因是女性婚姻率下降导致?要知道何老师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婆,这分明是刺中了她的死穴,搞不好还以为我们故意取笑她。」
「那剩女的确是现在最热门的话题嘛,我加上去有什么不妥?」雪怡呼冤道。她知道因为自己的过去和将做的事,她很有可能也会变成剩女。
小莲继续说:「但事后我自己检讨,用词的确是有点过份,好像把她们说成咎由自取,何老师会对号入座也很正常。」
「还有她认为背景音乐不应该这样轻鬆,这是深刻的社会问题,却像在看米老鼠动画片,有点不够庄重。」文蔚解释道。
雪怡更不满的哼着:「社会问题便不可以开朗地去面对,一定要苦瓜乾吗?现在又不是死老爸。」
「而扣分最多的是数据失误,有些数字我们是倒反了。」小莲接上话。
雪怡的表情愈来愈难看:「那一部份好像也是我负责的吧?」她这时真的觉得好像她做甚么都不够好,好像只有她裸体,被男人插入时才有活着的价值。她想到:「就连爸爸也这么想」
「还有剪接部份和配音,世伯的表现很好,但有几段很明显他是没有把话说完便断掉了。」文蔚点着头,看来大家都对上次的不足并作出检讨。
可是雪怡听在耳裡,却像在数落自己:「够了!妳们说的都是我做的,妳们的意思是,上次拿光蛋全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吗?」
「雪怡,我们并不是这种意思。」看到雪怡发难,小莲知道大家说多了连忙安抚。
雪怡把多天憋在心裡的闷气同一个时候爆发出来:「妳们就是这个意思!大家年纪一样,我却什么也做不好,总是连累别人。蛋糕不会做,菜不做煮,就是在自己家拿片蛋糕也绊倒,白费别人的辛劳,妳们都想说我是成事不足、败事有馀吧!」
「妳说到哪裡去了,明明不是在说妳。」咏珊对好友的指控脸有愠色。
雪怡愈想愈气的骂着:「妳们是在说我,还特意在爸妈面前数落我,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多没用。好心说给我爸妈做蛋糕,其实是告诉他们别人的女儿什么都会,你家那个是最差劲!连饭也煮不好,妳们是来表演,是来示威,是来下我的面子!」
「雪怡妳太过份了,小莲是一番心意,妳怎么可以这样说她?」文蔚亦忍不住生气起来。
雪怡至此已经乱了性子,蛮不讲理道:「我有说错吗?她总是大家姐,什么都由她安排,而我便老是最不懂事的一个,每次吵架都是我不好,每次都要别人原谅我。」她真的不知道她该怎么继续下去了。她知道她不该继续做援交,可是她知道她要继续做不只是为了满足慾望,也是因为她放不下她最会做的事。她知道如何满足男人,这是其他三个女孩子都比不上的一件事。可是到最后,谁会在乎她有这种能力?她想到这裡,她不禁哭了出来。
小莲知道这不是能平心静气说话的时候,脸色一沉道:「雪怡妳的情绪有点不稳,应该要冷静一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说完从木椅站起,拿起自己的小手袋向雪怡父母鞠躬道:「世伯伯母打扰了,抱歉令你们添麻烦。」与此同时文蔚和咏珊亦各自拿起袋子,一同向他们道别。
「没添麻烦,那么今天谢谢妳们,回去小心。」
「一场同学,这样何必呢,我想她们是没恶意。」爸爸柔声道。
雪怡抹着眼泪说:「我知道是没恶意,但我真的受不了这样的妳一言我一语。」她知道她们跟她一样都在试着把自己的生命矫正。可是她们四个人都已经无法改变她们是援交女的事实,也已经接受她们都已经不是跟被强姦前一样的人了。
「我明白妳这个年纪是有自尊心,但爸爸不是教妳,别人说的中听不中听也好,首先捡讨一下自己是否如他们所说,有没有需要改善的地方。」
雪怡嘟着嘴说:「她们说的都是事实,但不可以找个别的时候说吗?为什么偏偏要在你们面前。」
「我想她们亦没料到妳会这样大反应吧,我家雪怡平日不是很能开玩笑的吗?怎么今天这样容易生气了?」
雪怡憨憨的推着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那个到吧,这两天肚子痛,老要上厕所已经很烦了,现在还要受气。」
雪怡平静下来后问了父母:「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哪裡,我马如城的女儿不知道多棒,忘了自己是大学生吗?是饱读诗书,才色兼备的气质美女。」
「是容易生气和经质的美女吧?」雪怡自嘲道。她知道爸爸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个美女。她心裡想:「到最后,我还是个花瓶」
「那明天怎么办,妳们同一个班上经常碰面,这样也不好吧。」妈妈劝告说。
雪怡嘟起小嘴:「她们不道歉是没情讲,谁叫没大没小,到别人家还要撒野。」
门铃再次响起,是小莲三人。
「世伯打扰了。」
「是妳们?忘了拿东西吗?」爸爸莫名其妙地打开大门。
小莲进来后看看手錶,胸有成竹道:「五分钟,应该足够我家马小姐消气,但昨天她在学校说忘记带卫生用品跟我借,加上那女性生理週期特有的心情浮燥,所以我们特地给了十分钟。」
文蔚向坐在沙发才刚哭乾眼泪的雪怡问道:「怎么了,可以原谅我们没有?」
雪怡知道自己的心结不是她们的错。她们三个人其实才是最懂她心情的人。她觉得庆幸她有三个跟自己有一样经验的人可以当朋友,而不是一个人自己度过可是她还是她作个鬼脸:「才不会这样轻易!」
文蔚甜笑地从手上的胶袋拿出武器:「那如果有礼物呢?」
「噢!是冰棒!」
咏珊哼着道:「牛奶红豆夹心。」
雪怡激动地上前抱着她:「还是咏珊最了解我!我爱妳啊!老婆!」她知道冰棒是不可能解决自己的问题,可是在这时刻,能跟同生共死的姐妹一起享受不跟男人有关的东西是最好的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