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天空上,不过刚才东方泛起了一阵鱼肚白。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我可以只需要借助李昂一通电话,就可以以假冒的身份进入歌乐山监狱。虽然这里曾经一度让我丢了性命,然而此时跟昨日下午回到山水庄园时感受到的那种巨大的心理压力相比,此时我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
恶臭的房间,斑驳的墙壁,这个魔窟中的每一个细节,似乎我都是十分的熟悉。最近,我总是会梦到一个这样的地方,发生着一些光怪陆离的事情。我总是会梦到一起怪的女人,妇人,还有银器。每当谈起此事,刘忻媛往往会觉得是因为这里给我留下的惨痛经历造成的。但其实在我内心里,又觉得似乎不是这样。
我总觉得这里还隐藏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不只是因为我要去见的这个人而已。
我去见他,本是一件很合理的事。只是此时我见到他的这个态度,又会让很多人觉得这其中并不合理。对于一个曾经一直在算计我,几乎借刀杀人将我置于死地的上司,我此时竟然恭恭敬敬的坐在他面前,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就像在等待他先开口一样。
漆黑的监狱里不知昼夜,昏黄的灯光下,这个曾经脑满肠肥,整日玩弄权术之人,早已经没有在位时的那种气势。他空洞的眼一直看着天花板,胡子拉碴的下颚微微张开,发出如同饿鬼一样的低吟。几个月的时间,让他的身体消瘦了不少,脸上因为肌肉萎缩而起的一层皱皮,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个快要老死的人一样。
这样的画面让我心中暗暗开心,却又并不得意。按照李昂给的信息,王局是在被举报入狱后大概第三天就失心疯了的。在当时,自然每个人都怀疑他是想通过装疯来躲避审判,只是在如今这个时代,医学已经足够证明一个人是否真的精出现了问题。当一连三次的精测试结果为异常的报告放在了众人面前的时候,众人才不得不接受,这个曾经江北警察局的头把手是真的疯了。
而这个结果一旦做实,很多事情也就在一夜之间变了。那些因为他的权势而跟他亲近的人,一瞬间对他避之不及。就连那个享受了他几十年荣华富贵的女人,也带着孩子从人间蒸发了。此时虽然我终日蝇营狗苟,甚至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但跟他这种情况比起来,我反而是幸运的,至少还有几个女人,愿意陪着我。
墙上的时钟,就在这样的无声的对望中走过了二十分钟,这个探监的二十分钟里,我们之间竟然是一句话没说。我甚至在内心都在反问自己,为什么刚才会突然有来见他的想法。
二十分钟后,我就这样离开了歌乐山监狱。
“所以,你真的只是去盯着他看了二十分钟”一脸倦容的女人,实在被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当我从监狱出来后,她已经在山脚下等着我了。
“是。”
“一句话没说”
“是。”
“那你大早上这么折腾干嘛总不成,你是对自己的老上司有了眷恋吧。”
“我巴不得他死”
我见刘忻媛一脸疑惑,却没有往下接着问,便顿了顿说:“不过这一趟,我并非是没有收获。”我没有立即告诉女人,因为我跟女人的汽车,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却对我有特别意义的地方。
歌乐山下的江口,我跟女人一言不发的望着滚滚流逝的江水。这是我回到山城之后第一次来这里凭悼苏彤,只不过,却只能用这种最为简单的方式。
刘忻媛显然是有备而来,车里的一束白花,在我手中慢慢飞逝成一片片的花瓣。生命,在这个乱世里就像我手中的花瓣一样脆弱,然而当我经历过生死,当我看到除了苏彤,还有我身边的这些女人们,为了一个简单的理由而选择跟我出生入死的时候。我突然对生命多了一分眷念。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沉默了很久的刘忻媛,红着眼睛小声的对我说道:“也许苏彤是在用自己的死,寻求一种对感情的宣誓。如果”
我明白刘忻媛的意思,点了点头道:“如果雨筠真的有自己的另外一层身份,那么自幼跟她一起长大的同父异母的苏彤,一定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然而,她无法在我跟她的姐姐之间作出自己的抉择。”
“造化弄人啊,”女人叹息道:“如果如果当时我们知道了雨筠的事情,也许她的选择会改变。”这是女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跟我谈起我的感情问题,也是第一次,我们彼此之间坦诚的面对雨筠,苏彤,这些人在我心中的地位。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我说道:“当初,你真的没有因为我对你的企图,而排斥过我么特别是那天晚上的事情”这是我第一次承认,夺走刘忻媛贞操的那一天,是别有企图。
“这个问题,答案有那么重要么。”女人看着我,正色说道:“人为什么要活在过去,活在现在不好么。”
一句听上去很简单的话,竟然让我心中的阴霾尽扫。我并非是因为女人的话语而找到了对自己那些背信弃义行为的开脱理由。而是我突然明白,人的生命的短暂,是不分乱世还是治世。绝大多数的人的存在,都是因为被选择的结果,苏彤的死亡是如此,我的存在亦是如此。
“说回正题吧,今天早上你去火车站接了你二哥,我们准备好的那些问题,他到底回答了多少”
“一个都没有回答,”女人的回复,是我预料之内的:“但是当我提出来,要我替他的身份去参加和衷社明天的聚会的时候。你猜他怎么说”
“他没有拒绝你”
“嗯,”女人点了点头说道:“而且不光没有拒绝我,而且,我隐约觉得,好像他早知道我会跟他提出这件事一样。:”女人的话,突然让我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虽然只是一个假设,但细想之下,却越来越觉得其中的可能性时真的。
“忻媛,你听我说。”女人的话还没说完,我就立即打断了她话头说:“明天这一次,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去。这样至少我”
然而我的话还没说完,女人缺也打算了我的话说道:“这样至少你觉得你可以没有什么牵挂可你有考虑再让我那样等一次,我会变成什么样么还像上次那样彷徨,如果等不回来你,我是要一颗子弹崩了自己,还是崩了每个我认识的人”
我沉默不语,女人的回答是我能想到的,而我此时内心的感动也是我能预期到的。只是我此时唯一还不确定的,就是为什么刘宪中会如此轻描淡写的将这一个大事就交给了跟自己并不真正了解的妹子。
“我们现在去个地方,去了之后,你别太意外。”左右也是得不到答案,我收拾了下自己的心情,先开动了汽车。
“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面对我的又一次卖关子,女人却只能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此时天上已经下起了小雨,让我们的归途多了一种独有的宁静。只是女人没想到的是,短暂的宁静之后,我们所去的地方竟然是城北的光明日报社门口。
而且,当女人见到我们面前这个人的时候,不光是他,连我都吃了一惊。
在我们面前的,竟然是光明日报社的总编赵松,而这个人我在前几天曾经见过,就在玉蓉的那个房间外。在当时,我以为他不过只是军统发展的外线之一,一个苦苦追求玉蓉的小角色。但此时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而这个身份,竟然是如此的举足轻重。
“想不到,你竟然是黑手团的人。”我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镇静说道:“而且,让我更想不到的是,你居然能够隐藏得如此好,以至于玉蓉都意识不到你的存在。”
“看来,你已经见过王局了。”赵松竟然也一脸镇静的说道:“是他让你来找我的是吧。”
“什么你是说王局长没有疯”我身边的刘忻媛惊讶的说道。
“不,他是真的疯了,”我替赵松说道:“他的装傻能力,还不足以躲过三次的精测试。”
我顿了顿,看了看赵松说道:“要我来这里的其实并不是王局,而是这些黑手团的人。今天我见到王局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痴傻了。但是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我却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我发现王局虽然傻了,但手指头,却是在用一种很怪的节奏不断的晃动。而巧合的是”
我看着刘忻媛笑了笑说道:“前天晚上,我们正好得到了一个类似密码翻译表的册子。”我从兜里拿出来了那个昨天徐飞利用擦肩而过的机会,丢到我们车上的那个小册子说道:“王局是真的疯了,但是他们却一直在监狱里训练着王局,训练他传递着一条信息,而在从监狱里面回到车上的路上,我找机会破译了手势。”
我看了看赵松说道:“他只给我传递了两个词语,报社,主编。虽然山城大小报社有十几家,但有一家却一直对烟云十一式十分上心。于是,我来到了这里,想听听你说点什么。”
“我们一直在等你找上我们。”赵松似乎对我的说法很满意,点了点头说道:“你能找到我,就说明了你是一个满足了我们条件的人。”
“什么条件”
“你可以克服自己对于敌人的怀疑跟恐惧,而不放过每一个细节的人。我们需要这样的你。”赵松的话,让我有些不敢相信,这甚至比起他承认是黑手团的人,还要让我惊讶。
“等等,我没有听错吧。你们在等我当初,你们可是要把我治置于死地的人。”此时我心里在想什么虽然刘忻媛虽然不清楚,但是我话语中的怀疑跟愤怒她却能感受到。我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女人那边已经拔出了手枪抵住了赵松的脑门。
“你并不会杀我,”赵松显然也是个有些胆色的人,面对已经拉开了枪栓的手枪,他有恃无恐的说道:“刘小姐难道会是这种有勇无谋之人吗”
女人被这句阴阳怪气,听着像是恭维,却没有半分恭维预期的话弄得一时语塞。不过在同时,也将手中的手枪收了起来。
“说点有用的吧,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赵松说道:“当初,我们确实是想要杀你。曹金山担心跟你合作的事情败露,于是想要一直是他安插在你们警队的徐飞,替他杀了你灭口。然而曹金山不知道的是,徐飞跟我一样,也是个有着几重身份的人。他除了警队跟曹金山线人之外,还是黑手团现任的代理首领,”
“代理首领”关于徐飞的身份,比我想象中还要让我意外。
“想不到吧,黑手团其实已经很多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首领了,这些年,徐飞不过也只是代理着首领的职位。”赵松说道:“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黑衣团群龙无首的状态下,竟然会有着如此雄厚的实力。”
我点了点头,这在我看来的确是一个十分不合理的事情。
“这就要从黑手团的建制讲起了。”赵松说道:“和衷社下共十堂,其中黑手团占其六,后有两堂因为意见不合而退出了黑手团的治下,估计这事儿你也知道了。不过,跟那些喜欢搞传内不传外的那一套白衣党不同,黑手团并没有要求一定要使用世袭制。于是,这些年黑衣团的各堂下,都吸引了大量的社会人才。
像曹金山那样的人,其实早已经不算我们的外线了,我们跟他们之前,更多是更加平等的交易关系。是这种姿态,让黑衣团即使在没有领导者的情况下,依然发展壮大。而最近我们吸纳了周敬尧入会,想必对你们来说也不是个秘密。”
“当然,很多时候完全没有个牵头的也不行,于是每隔三年,我们就会内部推举一位有能力的人成为代理首领。而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别看徐飞今年不过二十八九,但其实他已经连任了两届我们的首领一职了。”
“那如今西南一代的诸多地下生意,也是他在负责牵头经营咯”面对我的问题,赵松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们今天,似乎并不是来聊这个事情的吧。”言下之意,我提出这个问题有些多此一举。
“那说回当初歌乐山监狱的事情吧,”我并没有太在意赵松的讥讽预期,继而问到:“你们当时想要杀我的原因,恐怕并没有这么简单吧。”
“这是当然,”赵松说道:“其实当时我们很拿不准主意,尤其是徐飞觉得,你已经掌握了关于我们的很多线索。倘若你将这些线索作为护身符的话,那我们冒然出手很有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更大的麻烦。也是在当时那种情形下,我们才有人才提出来了给你用银针刺顶的刑罚。其实实话告诉你吧,这种刑罚只能让人迷失心智,却并不会真的就把你置之死地。我们本打算等你心智失衡之后,逼迫你说出你掌握的关于我们的线索,结果没想到的是,竟然会有人将你从防守森严的监狱里面救走了。而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们对你的关注点产生了变化。”
“所以,你们也知道,只要我不死,就一定会回来找你们。”
“不错,”赵松说道:“只是单有一点,我们预计到了你会复仇,也很容易想到是白衣党那些人给了你这种勇气。如今,你已经同时得到了刘家,军统,警方,以及白衣党四方的力量支持,即使是我们黑手团,也不具备跟你对抗的实力。
也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才不得不来跟你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