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阻滞。
似乎曾被施下怪的暗示,不过我们已解开了。
」宰相托斯肯恭敬地低头。
「优妮丝,你的命令下来了。
」札伊托列特以没感情的声音告诉妹妹。
「速去讨伐魔王奥尔!」「谨遵命令行动。
」「不能完成任务的话,我便会砍下你的头。
」「明白。
」「就这样。
」看到优妮丝颔首,札伊托列特便转身离开。
「公主殿下……札伊托列特殿下只是……」「不要紧啦,托斯肯。
」宰相担心地说,优妮丝对他露出微笑。
「我总算弄清楚了,英雄是怎样的存在。
由於解开了催眠暗示,所以我的头脑变得很清醒。
「优妮丝紧握拳头,解开咒术的这刻才能真正了解,奥尔之前是怎样看待她的。
「这种伤只要三天便治好了。
所以是时候去做个了断啦。
」「祝武运昌隆……」托斯肯只能为她祝福。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妻子希露达微笑着接过札伊托列特脱下来的外套和剑带。
「你看来很累呢。
」「嗯。
」札伊托列特坐在沙发上闭起眼。
他不能实现为亲爱的妹妹出生入死,听她为此用温柔的叫声呼唤自己的愿望。
他感到很后悔,可是身为英雄的命运不能改变,这就是他们这种人的宿命。
希露达不问因由,只是抱着札伊托列特的头。
她是个不懂剑术和魔术的平凡女人,不过札伊托列特因为有她相随才能治癒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
优妮丝会去杀了奥尔,然后凯旋归来。
虽然比不上自己,优妮丝也是个英雄,不可能输给区区一个投机取巧的魔术师。
札伊托列特伸手抱着妻子,但是内心的不安难以消除。
第十四话、杀光英雄吧-7「出来迎接我吗,奥尔。
」奥尔在离开地底迷宫的入口不远,森林中树木不多的地方等候优妮丝。
奥尔身边只有莉露和丝碧娜,不过优妮丝凭直觉知道林中应该埋伏着伏兵。
世上大概没人能看破隐身於树木阴影的黑妖精们吧?「特意送信约我出来,正常不会发生这种事吧?」奥尔取出怀中的信,用魔术在手中生出一把火迅速烧光它。
那封信之前混在村庄的贡品中呈上。
简单的内容叫他带莉露和丝碧娜来这里。
「我说不想跟你战斗,你会相信吗?」「嗯,相信。
」奥尔点头回应优妮丝的问题,这么果断的答覆反而让优妮丝吃惊。
「你没在这里杀死我的意思吧。
你也应该知道我这身体只是替身,当然莉露和丝碧娜也一样。
假装仍是我们的同伴混入地底迷宫,然后找机会杀我才是最好的方法嘛。
「「喔,是那样吧。
」优妮丝不觉苦笑。
果然奥尔比自己想得更透彻。
直性子的她想不出这种方法。
「之前只是隐约察觉到……弄清楚是解开咒术的暗示之后的事。
奥尔有很多事瞒着我,我知道着却下意识地没过问。
在飞龙的背上那时候,你好像要把我推下去吧。
「优妮丝背向奥尔地说。
即使那样做她也没露出任何破绽。
奥尔等人有什么行动时,她凭感觉便知道,闭上眼也可以避开。
因此她在菲古莉亚城时理所当然的能察觉出奥尔的不轨企图。
「要说奥尔不信任其他人,却不讨厌人类呢。
」优妮丝转身回来唐突地说。
「有很多人都不信任别人,我至今打倒的邪恶魔术师中也有不少这种人。
曾被人背叛、诋毁、丢石头等等,或者憎恨世界和人类,想全部一起灭亡。
他们会毫不在地把抓到的人当成奴隶劳役至死。
那些都是普通的邪恶魔术师,但奥尔跟他们不同。
「「你给我的评价过高了……你口中那些人只是头脑不够好。
使役奴隷时,不可以让他们全部时间都做苦工,要适当地优待他们,才会有更高工作效率。
只是那样吧。
「「嗯。
这大概也是你的本意吧,不过奥尔果然不是讨厌人类啦。
你不会刻意虐待其他人,以别人的痛苦为乐。
「英雄盯着魔王的眼,好像要看透他的内心。
「呐,为什么你不肯信任别人呢?不管是人类、魔物、部下还是同伴——甚至是自己。
」「你究竟想说什么?」奥尔不敌优妮丝的笑容而低语。
跟她一直以来站在他身旁时相同的笑容。
「我只想知道,什么经历让奥尔变成现在这样,我喜欢的人的过去啊。
」她坦率地说。
「告诉我,奥尔。
你是应该被讨伐的邪恶,还是值得让人效命的国王呢?我……身为深爱着你的人,很想知道答案。
「「优妮丝……」莉露不禁叫出她的名字。
优妮丝正是因为想莉露和丝碧娜也听到,才在信中要求奥尔带她们一起过来。
「不怕我会说出假话吗?可能是刻意骗你眼泪的故事呢?」「我会自行判断真假。
况且你没必要事先说这些话来提醒我吧。
」优妮丝的回答让奥尔叹息。
「好吧。
艾莲,先退下。
」「了解。
」不知何方传来回答,藏身黑暗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奥尔不放心地用魔术调查她的位置,确认没其他人在再开始说:「那是……单纯的事实。
世上常有的无聊事,自然的发展。
不是什么可怜小孩或者内心受挫折受伤的故事。
犹如石头在滑坡上滚落,水从高处向低流的简单道理。
「奥尔先说了一番开场白。
「大约70年前,有个叫普拉艾迪的小国家,现在已不复存在。
当时普拉艾迪正跟菲古莉亚激烈地交战,我的家人因这场战争而亡,只能在街头行乞。
拉兹拾我回去收养……她是教我魔术的师父。
她给了我一切。
包括知识、教养、家事、魔术、家庭温暖和爱情。
那是亲情那种家人之间的爱,亦是男女之间的爱……全部。
所以她可谓我的母亲、姐姐、亲友,亦是我的恋人。
喂,莉露,你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看到莉露呆然张开口不懂说话,奥尔拉下脸。
「呃、喔、对,对不起。
我没想过奥尔竟会说出爱的话题……」「啰唆,给我闭嘴听下去!」奥尔发觉不像自己一贯作风,假咳几下继续说。
「拉兹做着开发兵器的事,她使用施加效果的魔术的技术无人能及,在那方面是个天才。
她制作的兵器曾消灭过千士兵,小国普拉艾迪全靠那样才能跟菲古莉亚对抗。
可是她在收养我之后改变了。
我不知道她怎样看待我这个战争孤儿。
老实说我没从有憎恨过她,也没有想过要她停止制作兵器。
然而拉兹停止了所有开发兵器的工作,变成国家的敌人。
那样令普拉艾迪陷入绝境,於是他们开始怀疑拉兹私通菲古莉亚。
「奥尔说到这里停下来。
之前听卡斯依报告书直说到这部分为止仍能保持冷静,接下来的内容却让他不能自制的十分激动。
因此这次他先整理好呼吸再继续说。
「普拉艾迪的士兵包围了我们住的塔,我们束手无策只能等死。
拉兹用咒术对我下了那道命令:『把我的人头交给那些士兵,保住你的性命!』我只能照做,亲手杀死世上最爱的人,向士兵们谄媚,留下这条命活了这么久。
跟我的意志无关吧。
「比想像中更久远的事,奥尔总算顺利说出来了。
「这就是事实。
我没有否定爱情的美好,亦无意说信任别人没意义。
可是力量可以轻易地盖过它们。
武力、智力、魔力、财力、权力等等,怎样的爱情和羁绊在压倒性的力量之前都无能为力。
无论多爱某人,当面对超越爱情的力量时,人必定会背弃爱情。
「奥尔比谁都要爱拉兹。
他曾自信为了那份爱可舍弃一切。
就算有如何遭遇,他都要守护拉兹,世界却简单地让无知的少年失去那份自信。
「我没有扭曲世界的意思,也不会因为心灵创伤而害怕跟其他人交流。
我在二、三十岁时已想通了。
优妮丝,你因为我的咒术才会爱上我,那已经被你的哥哥打破了。
就算是恶魔或是,亦会在时间中消逝。
人类和其他生存在这个世界的生物都无法抵抗暴力。
「因此奥尔追求力量,病态地相信那是惟一能解决任何事的方法。
他在得到力量之后打破所有信任、摧毁友情、斩断羁绊和夺走爱情。
「是那样吧。
」优妮丝比谁都更清楚这种事。
有英雄宿命的她曾经救助过很多人,亦夺走过上千倍的人命。
有力量的人被称为英雄,但是仍救不了无数人的性命。
人必然会死,死亡时什么也会消失。
「不过我依然相信,奥尔,还有深爱着你的自己。
」优妮丝的眼没半点动摇,坚定地说出想法。
奥尔是应该被讨伐的邪恶,还是值得让人效命的国王,这个问题在发问前早已有答案。
优妮丝相信从奥尔身上感受到的爱,只要知道他没有欺骗自己便满足了。
就算力量不足以实现这份虚幻,仍能肯定它真的存在。
「那不是受咒术或催眠才产生的感情。
我、我的内心很清楚地感受到对奥尔的爱。
所以求求你……只要一点便好,相信我的话吧。
「优妮丝抱紧奥尔吻上他的唇。
奥尔反射性地想回抱她,但他的手一瞬间犹豫地停住。
优妮丝就在那时刻离开他的手臂,微笑着说:「永别了。
」她的笑颜像开玩笑似的反转喷血,那是她滚落的头颅。
面向着的是另一张没表情的脸,站在那里的札伊托列特手中的剑染满血。
第十四话、杀光英雄吧-8「你这个混帐!」「我才想激动地发泄。
胆敢勾引我的妹妹……逼得我要杀死她。
」札伊托列特抱着优妮丝的屍体,饱含怒气地开口。
「虽然想把你们全杀光,但是本体在地底迷宫中吧。
洗好脖子等我,很快便会过来,把你们杀个片甲不留!「扎伊托列特说完便挥剑一击把奥尔等人的替身砍成木碎。
「不用了。
现在便来跟你决胜负。
」地上发出琥珀色的光辉,奥尔自行用魔术从地底迷宫转移到这里。
他的手抓着一个女人。
「亲爱的!」札伊托列特的妻子希露达的双手被缚在后面,奥尔推她上前。
「这女人的命……」「无聊的把戏……」奥尔还没说完,札伊托列特便出剑刺穿她的胸口。
希露达不相信地望着札伊托列特。
「亲爱……的……」希露达口吐鲜血倒下,过程中变回彷彿相像也似乎不像希露达的陌生女人。
「任何魔术对我也无效。
你以为我明知那是幻觉仍会动摇吗?」「没错。
魔术对你没效果。
你的剑不会迟豫,也不会大意,所以连妹妹也能下手。
」「你想说什么,有何企图?身为魔术师的你觉得有方法赢我吗?」「不会大意和迷惘,正是那样才产生空隙,所谓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
」奥尔踢翻希露达的屍体,抓起她的灵魂。
『亲爱的……』浮在半空的亡灵,让札伊托列特目定口呆。
没疑问的是希露达的样貌。
「灵魂不会骗人,你也应该了解到这是真正的希露达的灵魂吧。
」「怎可能!」札伊托列特抖动着,定睛看着亡灵。
不是魔术造出来的幻影,亦不会看错由其他人假装而成。
确实是她的灵魂和身影。
「愚昧的英雄啊,认为魔术只是把戏便否定它,然后轻易地相信自己的眼。
肌肉、骨骼等,身体可以随便改变外型。
」把骨和肉弄伤扭曲,再用固定的情形下用魔术治疗,便可以改变其形状。
奥尔之前对库托族少女法萝做过的事,用来施展在希露达全身上。
再烧她的喉咙改变她的声音,最后以另一重幻觉魔术模仿希露达的声音和外貌。
於是便能误导对手以为幻影之下是真实。
「你这傢伙!!」「可以这样动手吗?我能让她复活啊。
」抛开剑先发制人冲前抓住奥尔的札伊托列特听到他的话,在出手撕裂他的前一刻停下来。
「一剑刺穿胸口的剑术果然厉害。
这种伤仍有可能复活,幸好保住了灵魂。
治好伤势把灵魂放回身体应该可以活过来。
如果用魔术的话……「奥尔把希露达的灵魂收进体内,防止札伊托列特对自己出手。
「老实说被你纠缠得烦厌了……可是对你的力量又不舍得。
只要你愿意接受咒术,做我的部下,我便让你的妻子复活。
「「什么废话……」札伊托列特对自己施下『铅之诅咒』,那种力量是他的信念……换句话说魔术不能满足他,魔术是无聊把戏的想法就是他坚持的价值观。
如果他现在希望得到魔术庇佑,接受魔术,祈求让妻子复活,这种想法自然会解开之前的铅之诅咒。
札伊托列特苦恼着。
希露达的死和优妮丝的死不同。
不是妹妹和妻子身份有别的问题,而是英雄与凡人的差别。
英雄的宿命注定有一天会横死,凡人却可能安详离世。
「照你这傢伙所说去做,真的可以救回希露达吗?」「对。
不留下伤痕的让她复活过来。
」奥尔点头。
「那样啊。
」一瞬间奥尔的身体便变成木碎。
「我拒绝。
」札伊托列特困难地下定决心。
他宁愿背负杀妻之罪,也不会抛弃英雄的心。
因为他选择不当英雄的话,便没法面对身为英雄被杀死的妹妹。
没人的森林中,札伊托列特只感到无尽空虚。
为了消灭世上的坏人,过去不知经历过多少战斗,亦守护了别人。
那就是交托给英雄的使命。
他却想不出乖乖服从命运的理由。
妻子和妹妹都是他本来应该努力守护的人,为此他战斗至今双手染满鲜血。
要守护的人现在已经不复存在,被他亲手杀死了。
「亲爱的!」因此他也没法抵抗命运的安排。
「希露达?」札伊托列特抱住跑过来想拥抱他的女人。
那柔软的肌肤,比谁都惹他怜爱的脸,听惯的声音,毫无疑问是妻子的身姿。
「你没事吗?」「嗯!」札伊托列特紧抱着流泪的她吻上去,内心感到充满幸福,放松下来。
刚才是恶梦吗?杀死妻子和妹妹的事……他不知不觉中地接受了面前的幻影,即是接受了魔术。
札伊托列特在幸福中停下心跳。
幻化成她妻子的淫魔把他的生命力全吸走。
「呼。
」莉露回复原貌吐气。
英雄的生命力很美味,她早想品尝一下。
但是当莉露看到之前滚到一旁的优妮丝的头时便变得没心情。
「奥尔,快让她复活啦。
」莉露拾起她的头交给在树木阴影中现身的奥尔替身。
奥尔用手摸着被剑砍断的地方,把血迹消去后接回颈上。
他面不改容地说:「做不到。
」「咦?」莉露追问冷淡地处理屍体的奥尔。
「没法让英雄复活……你看看她的遗体吧。
」「骗人,怎会没有灵魂!」莉露细看遗体后大叫。
没有灵魂便不能复活。
身体回复完好无缺也好,只是一具空的躯壳。
「英雄的灵魂在死亡时便会回归天上。
事到如今已太迟了。
」「那是……」莉露联想到相同的现象。
「就算是英雄也没法改变。
那样跟与魔术师订下契约的恶魔没多少分别。
」奥尔向不能回应的莉露说出现实。
第十四话、杀光英雄吧-9「札伊托列特竟然输了?」「是的。
」宰相托斯肯恭敬地低头报告。
沃尔夫抓着赤鬍子深思。
札伊托列特说过对手只是个小人物,一介普通魔术师。
不怕魔术的稀世英雄不可能败在半调子的手法上。
「值得我期待之后的发展吗?」「陛下。
」托斯肯看到沃尔夫露出笑容,不禁语带责备地提醒他。
「优妮丝大人……公主殿下究竟为了什么才……!」「托斯肯啊,你不必如此愤怒。
」面对赌上性命进言的托斯肯,沃尔夫傲然回答。
「带着英雄宿命而生的人,自有一套处世价值。
死亡之后可以迅速脱离这个世界也是一种幸福啊。
」「我怎样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沃尔夫点头。
「因为你这么老实,我才留你在身边啊。
不过这一天终於要来了。
」「可是……」「陛下,远方传来报告!」托斯肯仍想争论下去,却被进来的传令兵打断。
「说吧。
」「明白。
离王城北方约十英哩的平原发现有魔王军三千。
和之前的战斗不同,这次全军都是妖魔。
它们正往王城直进,估计大约一刻的时间便会来到。
「跪下的传令兵冷静地报告。
各妖魔的能力凌驾人类之上,但是三千之数不足以取得胜利。
「紧闭王城城门,全军准备好防卫工作。
」「守在城中应战吗?」国王的话让传令兵大吃一惊,忍不住反问。
敌人的规模应该不需要那样应付。
这边可紧急调动出战的士兵有一万,只要让他们到平原上迎敌决胜负便好。
固守城中要不少时间准备,如何安排士兵和守城装备也是问题。
本来在战斗力不及对方时才会留守城中,等待敌人消耗粮食或我方的援军到来吧。
「没错。
全军十万士兵都去抵挡他们。
」「了解!」传令兵敬礼完毕便匆匆速离去,虽然他想再问这道异常命令的事,但是一介小兵根本没资格质疑国王。
不如赶快向准备好出击的骑士团报告,还有通知其他人做好守城的工作更要紧。
「好了……我会出尽全力应战。
只派三千兵力便过来的魔王啊……」沃尔夫喃喃自语。
「竟然守在城中不出来?」奥尔看到城门紧闭,敌人作好防卫准备时不禁惊讶地说。
「这次不敢少看我们呢。
」浮在半空的莉露以生硬的声音说。
「即使如此也不会改变作战。
」这次战斗奥尔以巨人、蜥蝪人和半人马等人为主力,算是把迷宫的精锐都用上了。
它们不逊於久经训练的格兰迪艾拉正规兵,因为种族本身的战斗力优胜於人类。
话虽如此,对方有十万人,却意外地选择在城中防守这边的区区三千魔物。
「靠你了,路根。
」「噢啊。
交给我吧,一击便可以分胜负。
」路根笑着接下任务。
只有路根和莉露跟来,艾莲等妖精和美奥都留守在地底迷宫。
「你那副专容笑起来太噁心了!」「多嘴。
我喜欢摆出这种脸又如何!」奥尔宣示命令阻止莉露和路根吵下去。
「全军突击!」於是死亡行军开始了。
「终於来啦。
」沃尔观察着兵临城下的魔王军低吟。
他拿着冒险时代使用的剑,全身穿上盔甲,跟叙事诗中歌颂的英雄一模一样。
士兵们看到他充满霸气和力量的雄姿,士气到达最高峰。
巨大的城门紧闭着,连攻城级魔术也不容易打破它。
城墙上排好投石机(ctpult)和石弓(bllst)等兵器,空隙间还有手持长弓的士兵们候命。
当敌人进入射程范围城墙上便会箭如雨下,让对方在到达城门前便被消灭。
这就是十万对三千的实际分别。
城中的士兵不会主动冲出城外,亦没设置落穴之类的陷阱。
至於对方上次用过的落石攻击,已经想好应对方法。
由会飞行魔术的人和射程长的弩兵队负责,发现空中的敌人时便随即击落。
从现实角度来分析沃尔夫一定会赢。
他等待多年始终没遇上符合期待的对手,足以威胁他,直至奥尔出现。
「差不多进入射程了,全部人准备!」士兵们上紧投石机和石弓,兵器的最大射程是400码(约360m),比长弓远不止一倍。
「是时候了,发射!」大量弓箭和石弹一齐发射上半空,奥尔的军队却消失於无形中。
「幻觉吗?不对,是转移魔术!」战斗中提防幻觉是最基本的常识。
沃尔夫的魔术兵当然不会没戒备。
可是敌人竟能在来到这么近时使出转送魔术,连精明的沃尔夫也始料不及。
转移全军难免会造成混乱,而且要消耗非常多魔力。
没人会舍弃正常行军而选择使用转移魔术吧。
「陛下,敌人在那里!」随着士兵报告,可望到魔王军移到原来所在的地方约一百码的距离。
那是沃尔夫军弓兵本来瞄准的方向的侧面,只距离城墙约200码之处。
距离这么近很难发挥兵器的作用。
「弓兵快准备!」顽强的士兵们连忙拉紧长弓。
就算是魔王,使用那么大型的魔术后,应该没法保留魔力抵挡弓箭的。
沃尔夫的预想再度落空。
「陛下,半数敌人再次转移了!」「怎么可能!」魔王军前半的骑兵……不对,是半人马队已转移到离城墙只有一百码。
本来兵力便少的军队,现在更分散成一半。
「弓兵继续阻止后面的敌人前进。
同时迎击城边的半人马!」弓兵们不间断地放箭狙击魔王军后半队的魔物,顽强的蜥蝪人和巨人们未能全部挡下弓箭,数目不断减少。
未倒下的开始攻击城墙。
「敌人已攻到城墙下面跟我们交战!」「投石下去,放滚油给它们尝尝!」国王一声命下,士兵们立刻在城墙上投石和倒下烧滚的油。
半人马们受伤后仍没停止攻击城墙。
城墙比城门脆弱,因为魔术带来的防禦低很多。
跟专门施加防禦魔术的城门相比,城墙可谓差不多没有魔力保护。
不过以砖头建成的城墙仍然很坚固,多数攻击都没造成损坏,有所破损亦只是很小的洞。
跟破坏城门能让大军进城不同,在城墙上开洞却最多只是一、两个人可穿过的大小,战术价值很少。
只是有勇无谋的攻击吗?沃尔夫想不通有何意义。
这时城墙突然爆炸,破开一个大洞。
魔王军的魔物乘机一同入侵王城。
它们完全不在乎有多少同伴牺牲,气势逼人地猛攻。
沃尔夫看到敌人抢攻的先头部队如何拚命后,领悟出对方的想法。
奥尔要胜过沃尔夫的确只有这种造法……即使之前的期待落空,发展下来也不错。
「陛下!敌阵中那人是……」「札伊托列特在那边吗?」沃尔夫说出传令兵没说下去的话,让士兵们惊讶地看着他。
「大概是由恶魔操纵他的屍体吧,利用来打破城墙。
」沃尔夫拔出宝剑「法兰特」怒道。
「叫兵士们回来。
我会让那个混蛋知道真正的英雄是怎样一回事!」沃尔夫从城墙跳下吼叫起来。
连石建的墙也为之震动,十分强劲的声音。
抢先进城的魔物们首当其冲被斩杀。
沃尔夫猛一挥剑,连十码以外本来碰不到的魔物也被砍成两段。
「那边的混蛋,把我儿子的身体还来!」札伊托列特带着生前没露出过的轻蔑笑容回答。
「这么方便的身体,怎可能轻易归还啦。
喔,给我十个幼女可以考虑一下。
」「卑劣的傢伙!」沃尔夫气愤地说,提剑准备攻击。
如果是生前的札伊托列特谋反,还可能有机会打败沃尔夫,但只是一具被控制的屍体就绝不可能。
「虽然我也想试试跟你交手,很可惜今天我只是来负责运送。
」「运送?」沃尔夫皱起眉头,这时有个琥珀色头发的年轻男人在他面前降落。
「你这廝就是魔王吗?」「正是。
」沃尔夫打量着这男人。
体格和魔力都不够格。
难怪札伊托列特会当他是小人物,沃尔夫暗想。
可是从男人的眼可以肯定一点。
那是为求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才有的目光。
那双眼显现出恶人的本质,狡滑而凶狠,单纯的意志坚强。
沃尔夫的人生中遇过不少挑战者,他们全都拥有这种眼。
「魔王啊,你应该不会以为凭这个恶魔便可以赢我吧。
究意想怎样?」「喔……对手是你的话我认为有胜算啊。
」奥尔说出怪的话,让沃尔夫的眉头皱得更深。
奥尔从怀中取出一顶金冠,上面镶满宝石,闪闪生辉十分华丽。
「沃尔夫啊,你可谓英雄中的英雄,王中之王,胜过任何人的英雄王。
只有你才匹配这顶王冠。
」沃尔夫取过奥尔递出的王冠。
他没感觉到里面含有魔力或被施下咒术之类。
宝石也全是真货,王冠以纯金制造。
看来价值连城,但是沃尔夫不明白奥尔为何要在这种场面下送过来。
「这算什么意思?」「是毒啊。
」奥尔只以单字回答沃尔夫的问题。
沃尔夫随即想到一个可能。
「混帐,这难道是!」「就是让贵国灭亡的剧毒。
我很期待沃尔夫你的表现啦,毕竟你那么善战。
」沃尔夫想把王冠丢回给奥尔时已经太迟了。
跟对方收不收下它已没关系,沃尔夫在此时此地拿着这个王冠,已注定会失败。
操纵扎伊托列特的恶魔不知何时已失去踪影,达成目的的奥尔军亦开始撤退。
守城的士兵们兴奋地欢呼,却不知道并未胜利的事实。
沃尔夫紧握宝剑抬头看着天空。
为了追寻遗失了的重要宝物而来到王城,那是最古老、最强的龙。
第十四话、杀光英雄吧-10没人知道她的名字。
她在比魔战争更久远的时代已经生存於世上。
为数不多的同伴有些在魔术战争中殒命,余下的也在跟英雄对战时消逝。
苟活下来的她被称为最年长的龙(drgon)。
全身覆盖在类似蜥蜴的鳞片之下,头的后方长出几只角。
口中长满利齿,背上有一对像蝙蝠翼的翅膀。
尽管人们似乎一听到『龙』便能联想到她是什么模样,实际上并非如此。
有像狼的生物、像狮子的生物、有几个头、有两对翼还是没有翼,各种各样的类型。
其中只有她拥有自古相传下来的姿态。
不会变成人类那样,亦不会使用魔术,只靠本身的尖牙、鳞片和火焰便比其他龙更强。
她现在被称为『梅托斯恐怖』(拉丁语:tus意为恐怖),是最强大的最古老的龙。
梅托斯近几百年来幸福而安稳地过活。
没有人笨得敢去挑战她,连英雄也不例外。
间中有迷路自动送上门的动物、魔物和人类都被她吃下,其他时间她会伏在几千年间收集回来的宝物上睡觉。
她决不会为了取得快乐而出去袭击人类,平时独自留在山洞中已很满足,静静地在幸福中等待生命终结的时候到来。
命运却在那天发生转变。
她收藏的其中一顶王冠从巢穴中消失。
於是她激动地找遍巢穴各处,没找到王冠,只嗅到三个不同人类,以及另外一个库托族小人的气味。
代表有什么人趁她睡觉时来偷走一件宝物。
暴怒的她飞离山洞,感觉到被盗的王冠的气色便迅速飞往那边。
几百年来没看过的景色亦没心情欣赏,她脑中只想着要取回宝物的事。
她不会饶恕盗宝的人,定要把他烧得灰飞烟灭。
她在天空上飞得比箭更快,不一会便找到拿着王冠的人。
尽管那个人的气味跟来山洞的贼人不同,对她来说已没关系了。
谁手持她的王冠便成为应该攻击的对象。
沃尔夫早已做好觉悟,握着宝剑『法兰特』以便随时迎击梅托斯。
敌人是代时期已在世的龙中之龙。
沃尔夫凭直觉知道不管这次赢或输,都会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战。
「你们快撤退!带居民避离!」「可、可是,陛下!」「想让我蒙羞吗?」士兵们闻言流着泪向他敬礼后离开那里。
英雄和龙单对单决胜负,从古至今都是最高荣誉的战斗。
士兵们即使知道这种事,也没有把枪收起进城。
他们有预感自己的主君将会迎来人生的终结。
有同感的沃尔夫呼一口气笑出来。
他了解到这场战斗才是跟自己相称的结局。
「我的名字是沃尔夫。
沃尔夫迪尔。
塞乌兰。
勒。
艾拉。
格兰迪艾拉一世!来吧,古代的龙啊,跟我一决胜负!「沃尔夫高调地报上名字,挥出宝剑。
那是他年轻时一击斩下巨人的剑,可是这一击被梅托斯的鳞片弹开,没造成伤害。
梅托斯喷出有毒的火焰攻击沃尔夫,火焰腐蚀沃尔夫以外的所有东西,石头也裂开,四周形成谁也没法接近的魔域。
假如有士兵不怕死,过来这片广阔的空间的话,他的手立刻便会腐烂掉落,肺部中毒气绝身亡。
身为英雄的沃尔夫亦不能幸免,他全身皮肤溃烂喷血,却依然毫不畏惧。
他多次以锐利的剑攻击梅托斯的头,让她的前额溅出绿色的血。
那些血也是剧毒,落在地上形成凹陷,灼伤沃尔夫的身体。
金属的盔甲剥落,受祝福的宝剑也变钝崩裂。
双方持续战斗三日三夜,情况激烈得不容人插手。
士兵们完成疏散居民后折返亦不能帮忙。
第四天早上,战斗终於分出胜负。
梅托斯把宝物当成铠甲般保护腹部惟一没鳞片的柔软部分,当中只有很少的空隙没被奥尔盗走的王冠遮挡。
沃尔夫瞄准那弱点出剑刺穿她的心脏。
梅托斯垂死挣扎猛吐毒焰,沃尔夫不害怕会被她的利爪抓破肩膀和胸口,尽全力刺得更深。
梅托斯的动作变得缓慢,跳了几千年的心脏最后完全停下。
众人无能为力,没法接近仍被毒焰包围的环境。
魔王突然从中现身。
「感谢你……」沃尔夫用最后的力量说。
「那是跟我的力量……全身和灵魂对等的最好的敌人……我一直等待着……「「为了这种事,不惜杀死儿子和女儿吗?」听到奥尔的问题,沃尔夫自嘲地笑了。
「你这廝也能理解呢……我们这些英雄……受人称颂的存在……实际上是上天的奴隷……至死也不能改变。
「给英雄的所有考验都是为了磨炼其灵魂。
跟漫长的人生相应,成就各种伟大的事蹟,不断经历各种艰难残酷的考验,而且会在死亡来临时表现得最明显。
那个试炼一定会牵连英雄最重要的人,造成悲剧收场。
年轻的优妮丝抱着爱而死。
札伊托列特杀死爱妻,在幻觉中去世。
年老的沃尔夫牵连了深爱的儿女和几千国民然后才死。
「你怎知道不可能安乐地死去?抑或这种事只是你个人的猜想?」「可能吧……我不知道。
」沃尔夫猛咳起来,深入肺部的毒已破坏其他器官,这样仍能生存已让人难以置信。
「王啊……让群魔臣服魔的王啊,我身为国王有事相求……请你照顾这个国家……」「好。
也不算是坏事……交给我吧。
」沃尔夫相信奥尔的话。
他们作为敌人互相憎恨对方,沃尔夫却不可思议地信赖他。
「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拜託你,请把我的女儿……」沃尔夫说到这里断气了。
「死了吗,把最后的遗言说完才死啊。
」奥尔的话没人听到,随即消逝。
「那么乾脆地接受?」「是的。
谨从先王遗言。
」宰相托斯肯恭敬地低头回答。
「假若有人能打倒他,便尊那人为王的命令。
」「不是因为我,谁赢了他也一样吗?」「承然。
不过先王……沃尔夫大人应该觉得没有人能做到。
」托斯肯自信满满地说。
以国王的能力自然会那样想。
「如果有对手能以实力打败智勇相全的我,便不能否定败北的事实。
」「你憎恨我吗?」「那已经……」托斯肯没掩饰脸上的憎恶,敢於瞪着奥尔。
「我的主人的仇、公主大人的仇和王子殿下的仇,没一样不增加我的恨意,三重仇恨重叠着。
那是杀死你多少次也不能雪的恨。
「「夺取国家的事没算进去吗?」奥尔不期然地露出笑容,那么憎恨对方却因为先王的话而发誓效忠。
这个男人算是抱着怎样的忠诚啊。
「依然存在的事物比不上亡者们失去的性命那样。
」「如果我说有方法让他们复活如何?」「请不要戏言。
逝去的英雄的灵魂会被召回天上,不可能复活。
即使是大人你也不可能做到。
」奥尔点头回应托斯肯的话。
「你说得没错……不过只要我去迎接他们的话。
」奥尔说得很简单似的,托斯肯眨一下眼凝望着他。
「迎接……抱歉,请问是什么意思?」「已清楚决定了吧。
」奥尔指向天空,理所当然地说:「接下来要攻向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