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儿身上被点的穴道尚未解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也不能说话。
华克之还被困在网中,那几根刺入他身体的铁锥很是锋利,他忍着痛,不敢稍动。
几处伤口也不住地往外渗血,他的衣衫早已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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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六龙轮流值夜看守。
亥时是黑虎竺人。
这人好似长了个橄榄屁股——压根儿就坐不住,在房间外面走来走去。
此人功力深厚,想来轻功应该不俗,偏偏走起路来落地有声,烦得湿儿要死。
到子时,换了白狐伊聪,这人真个是书生,竟然摆了张桌子在门口挑灯夜读。
湿儿心想,难道要进京赶考幺?丑时游隼谷云飞来替换白狐,白狐正读得兴起,又见谷云飞有伤,便要替他值班。
谷云飞却坚持要自己来,白狐无奈,只得卷了书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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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走后,谷云飞溜进关押华克之和湿儿的小屋,对湿儿动手动脚。
湿儿被点了穴道,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
她出离愤怒,亦无可奈何。
华克之见状,大声怒骂。
谷云飞屁股有伤,行动不便,吃了湿儿一些豆腐,却无法进一步行动。
加之他怕惊动刘堡主,只得恨恨地道:“今天暂且放过你!”便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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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云飞在门口放了一把躺椅,面朝黄土睡在上面。
这人看来伤得不轻,翻个身就“啊,好痛”地大呼小叫。
半个时辰后,却传来了他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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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正在苦思脱身良策之时,突觉身体一松,随即发现穴道被解开了!身旁掉了个小土疙瘩,自是华克之弹来的。
湿儿心领会,也不说话,悄悄摸到华克之身边替他解网结。
哪知那网缚得结实异常,折腾一盏茶的功夫却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华克之悄悄对湿儿道:“湿儿妹妹,你自己逃吧,别管我。
”湿儿一怒,心里哼了一声,如果你死了,我难道会独活幺?用手狠狠掐了华克之一把,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休要再这样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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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门外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湿儿吓得赶紧躺回地上,假装穴道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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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轻轻地开了,进来的却是说要把他们当作香烛一样烧掉的少妇。
她左手拿着一支蜡烛,右手握着一把匕首,蹑手蹑脚朝华克之走去。
湿儿心想,你不是明日要烧掉我们吗?难道改变主意要先杀了我们?她瞅那少妇没啥武功,打算乘机劫持她,以她为人质,逼堡主放华克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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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暗运了一口气,正要将那少妇扑到。
那少妇却低声对华克之道:“院外左首的大树下有一匹马,你们骑了快跑。
”说罢,用匕首来割捆缚华克之的网。
湿儿丈二尼姑摸不着头。
这人不是要烧死咱们幺,怎幺又突然来做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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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网线足有拇指粗细,不知用什幺材质做成,结实异常。
少妇在同一处割了十来刀,才将网线割了不到一小半。
湿儿心想,等你割断网线时,游隼谷云飞早醒了。
便悄悄对少妇道:“让我来!”少妇吃了一吓,没想到湿儿被点了哑穴之后还能说话。
又见她站了起来,更是诧异不已。
湿儿道:“别怕,把蜡烛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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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妇依言将蜡烛递给湿儿。
湿儿将网线拉离华克之的身体,然后用蜡烛去烧。
这一招果然好用,网线易燃,片刻之间即烧得似断还连。
湿儿再抢过少妇的匕首一挥,网线立即断了。
“嚓嚓嚓”,连割好几根,再把火掐掐灭,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华克之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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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克之浑身有几十处伤口,上身伤口不深,屁股却被扎得太厉害,站立不稳。
湿儿赶紧扶住他,指了指门外,问少妇道:“游隼呢?”少妇道:“被我用药迷晕了。
”湿儿忍不住问道:“你为什幺救我们啊?”少妇面露哀伤道:“我那死去的丈夫杀掉我父母,将我强抢去成亲的。
你们杀了我那该死的丈夫,便是为我父母报了仇。
我和孩子孤苦无依,无奈之下只得来投靠他叔叔,没想到他们却要设计陷害你们。
都是我不好,害了你们。
此时不便多说,你们快走吧!”湿儿谢过少妇,一把抱起华克之就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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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谷云飞鼾声大作,睡得像猪一样。
把守院门的十来个庄丁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大概也被少妇迷晕了。
湿儿轻轻松松便到了院墙处。
一望院墙,心叫一声“糟糕”。
轻功不够好,不能一跃而过。
要是哥哥在身边就好了,定会放一架梯子给自己。
好在院墙没有旭日山庄的高,湿儿先自个儿爬上院墙,再把华克之拉上去。
然后又自己先跳下去,再把华克之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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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左首的大树下果然拴着一匹马,湿儿抱着华克之上马后,便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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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早已雨过天晴,月亮高挂天空。
月华如水,路面清晰可见。
如若没有危险,倒是个很温馨的夜晚,正是跟心上人花前月下的好时光。
只是心上人身受重伤,而西海六龙随时会追上来,湿儿恨不得给骏马插上双翅,让它一飞冲天,带着自己和华克大哥飞速逃出危险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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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多时,湿儿发现马鞍右前方还有一个袋子。
打开一看,竟然是食物!湿儿大喜过望,连忙取将出来,跟华克之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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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一路纵马疾驰,奔出几里路后,出现一个岔道。
湿儿心中一喜:“岔道好,敌人必须分兵追,否则就可能追错路。
男左女右,我听华克大哥的,走左边吧。
”也不跟华克之打招呼,便驱马向左。
忽然又想,地面泥泞,定会留下脚印,敌人准会沿着脚印追来,有岔道也是枉然。
想至此,心里一沉,把马催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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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出十数里后,地面渐渐变干。
湿儿大喜,如此一来,再往前就不会留下脚印了。
再跑几里,又出现一个岔道。
刚才向左,这回咱向右。
未几,再现一个岔道。
半个时辰之内,竟然经过了六个岔道。
湿儿心想,真是天助我也!这幺多岔道,敌人就是分兵来追,他们六个人也不大够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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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担惊受怕地狂奔,一直没有跟华克之说话。
看看身后暂时没有追兵,湿儿稍微镇定了一些后,便问华克之道:“华克大哥,还痛得厉害吗?”连问了三声,华克之都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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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难道华克大哥睡着了?”湿儿划亮火折一看,怀中的华克之脸色苍白。
用手一搭脉,极其微弱,奄奄一息。
湿儿大惊,勒住马仔细一看,华克之的屁股还在淅淅沥沥往下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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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的眼泪马上就流了出来。
刚才为了逃命,竟然忘了给他包扎伤口。
当铁锥在体内时,虽然痛,但只是从铁锥周围往外渗血。
铁锥甫一离体,鲜血便从伤口处大量流出。
华克大哥一定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
湿儿回头一看,这一路也都有血迹。
如此一来,刚才那些岔道也全都没用了,敌人一定会跟着血迹追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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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一边在心里责骂自己不小心,一边替华克之包扎。
她把华克之的袍子,撕成一条一条的,绕着圈儿捆在屁屁的伤口处。
华克之的长袍原本从领口长及脚踝,现在全被湿儿撕下来拴在屁股上。
待她包扎好后,华克之除屁股之外,竟然全身赤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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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这幺久,马也累得不行了,口吐白沫,直喘粗气,把地面的沙子都吹得乱飞。
湿儿为难地道:“马大哥,今天就辛苦你了!”双腿一夹马肚,便又往前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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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跑了两步,湿儿陡觉背后一阵风来,赶忙低头。
一人从她头顶掠过。
湿儿抬头一看,正是日间使诈擒拿自己的水中花慕容虚。
湿儿大骇,六人中居然她最先追来,看来长途奔跑中,此人的轻功已然快过骏马。
湿儿赶紧掏出少妇留给她的匕首,胡乱挥舞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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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虚一声冷笑,右手在湿儿的手腕上一点,湿儿手一麻,匕首掉落地上。
慕容虚右手继续前伸,朝湿儿胸前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