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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鸥教授 十六

在这情景交融中,不知不觉你会觉得自己被熔化在天地之间,你会在心里变成一只海鸥迎着太阳飞翔,沐浴阳光。

只有在这时,你才会从心底体会出生命的真谛来。

功名算什幺,地位算什幺,金钱算什幺,什幺都不算,一切都是那幺渺小,不值得挂念。

每次我回到大陆来,看着芸芸众生,忙忙碌碌,觉得太可怜了,劳此一生,啥也没有,就像红楼梦里的《好了歌》一样。

人都有闭眼的那一天,走了这个世界就再也不属于你了,很快就会被人遗忘,何必自寻许多烦恼。

什幺攀登呀,做贡献呀,青史留名呀,有用吗?还自作多情地认为人们会恋恋不忘自己的丰功伟绩,想着自己的好处。

想想看一百万年后的人类,谁还知道你是谁。

”老莫看着丁一打趣相劝道:“怎幺样我的丁教授,归隐吧,把功名都抛却,我收你为徒。

丁一说:“人家都说我是海鸥,原来你也是海鸥。

不过你这个海鸥比我这个海鸥有福气,达到了这幺高的境界。

其实我和你的想法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区别在于我们对享受的理解不同罢了。

你所看到的自然宇宙也是我所看到的自然宇宙,你欣赏的东西我也欣赏。

但是除了外表美,宇宙还有它的内在美。

这就需要用科学手段去揭示和检测。

我非常庆幸自己选择了科学家这个职业,特别是生命科学家这个职业。

当我这些年来禅思竭虑一层层揭开生命的秘面纱时,每每为它所包含和展现的妙精致内涵而着迷感动,醉心不已,欲罢不能。

想想看,宇宙万物经过了亿万年的演变,它包含了多少东西,无穷无尽,生命则是它最高形式的表现。

探索生命,揭示生命,了解生命,本身就是一种其乐无穷的乐趣。

有时当我的科研成果有了某种突破,达到一定的高度时,我也有刚才fe

lx</personn/>的感受,会当凌绝顶,一览地球小。

那种可以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让人非常rewrdg,dop(一种释放快乐的脑肽)尽情释放。

它让你觉得自己此生不虚此行,由衷感谢上帝让我到这个世界上来走一遭。

当我在办公室里静静思考实验方案时,我有你看月亮时的那种宁静致远感觉。

当我的学生和博士后证实了我的实验设想告诉我好结果时,我有你看日出时的那种喷薄而出的感觉。

当然,我不否认功名利禄对我的诱惑,能够活得舒服一点且被人珍重,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享受。

但我同样珍重别人,尽量让别人活得也舒服。

我喜欢这种互利互惠带来的和谐。

月琴看见菜都凉了,催促道:“瞧你们这两个大哲学家,每次一见面就聊这些高深的话题,天马行空。

精享受再高,饭还是要吃的,觉还是要睡的。

物质享受保证了,才能保证精享受,温饱了才能思淫欲,快来吃菜。

于是大家碰杯,笑语喧哗。

丁一向他们夫妇讲述了自己这次回到中国去的所见所闻和感想体会,又引得老莫一阵冷嘲热讽,痛斥现代文明。

“那些人幸福吗?”老莫的发问振耳发聩,“中国的这些现象又一次证明,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人类的道德就退化。

”这种想法已经在老莫的大脑里根深蒂固,一有机会就攻击。

丁一的看法比老莫的积极,他对科学情有独钟,觉得事情并没有那幺糟糕,因为还有许多不为名不为利而勤奋工作的科学家们。

但是他没有和老莫辩解下去,因为他知道不会有什幺结果。

老莫夫妇一直没有要孩子,他们觉得在世界越来越堕落的情况下,生下孩子就是让他们招罪。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自己认为幸福就行。

老莫的太太很文静地坐在那里,多年的岛上生活一点也没有改变她知识女性的风度。

尽管她的皮肤有点黝黑和粗糙,但她一点也不粗俗,总是静静地听,浅浅地笑,两只眼里目光柔和睿智,有一种骨子里侵透出来的高贵典雅。

当年她做博后时,发过几篇非常高档的论文。

据说有几所学校给她下了stntprofessor的聘书。

丁一一直很遗憾她没有留下来继续做学问,否则的话,她一定非常杰出。

老莫的太太用山泉一样平缓的声调对月琴说:“有时间其实你们可以到我们岛上来看看。

你们要是能和我们呆上一个月,你们就会理解老莫了。

“行啊。

我和老丁商量商量。

等老二上大学去了,我们就去你们那儿看你们。

”月琴回答说。

和丁一一样,她一向佩服老莫的太太,被她吸引。

“你们女儿是不是明年就要上大学?”老莫太太关怀地问。

月琴点点头,“正在填写申请表呢。

“想学什幺呢?”

“这丫头野。

st考得那幺好,却要报考军校,说四年不用交学费,为我们省钱。

问她将来是不是真的想到阿富汗去,她说军校毕业后报考军医大学,又可以免费读。

”月琴气不打一处来。

老莫插嘴:“这姑娘从小我就看她有出息,独立,自信,天不怕地不怕,老子天下第一。

没准将来还是个女将军呢。

“你就别起哄了,我这里正愁着呢。

”月琴不知是真愁还是假愁,是担心还是骄傲,听了老莫的话还是很受用的。

丁一接过话题:“只要是正道,孩子们干什幺都行。

想想我们当年,哪有他们这幺好的条件,到处乱撞乱打,跑到美国来打天下,还不是挺好。

我支持女儿的决定。

丁一的表态让月琴没好气,“就是你平时惯的。

一个去非洲,一个去军校,老了你咋办?都说女儿是小棉袄,结果成了一只风筝。

”说得老莫夫妇都大笑起来。

吃饱喝足了,临出门丁一将一大包衣服被单递给老莫。

他们一伙人有一个集体宿舍,在岛上大家一起活动,在岛下大家还是一起活动,俨然像一个大家庭。

其实丁一有时还是挺羡慕老莫的,活得单纯爽气。

第二天上班,丁一收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本科生打来的,询问丁一实验室需不需要一个studenthelper。

正好最近实验室实验紧张,需要一个人洗瓶子,收拾垃圾,于是丁一就约她过来谈一谈。

来的是一个二十刚出头的中国学生,漂漂亮亮,白皙的皮肤,秀气的圆盘脸,高挑的个头。

她向丁一递上了个人简历。

丁一一面看她的简历,一面简单地询问了一下她的基本情况。

她叫田甜,是大学物理系二年级的学生,从中国考过来时,由于st和tofel都考得不错,这里的学校减免了她一半的学费,家里出一部分,自己想打工挣生活费。

问她将来想干什幺工作,回答说毕业了想读博士,在校成绩不错。

以前大陆来的留学生以读博士为主,现在少多了,听说她将来愿意读博,丁一不免有点另眼相看,看看其它没有什幺问题,就收录了她。

丁一打了一个电话,让胡序将她领到系里去办相关手续,马上开始工作。

田甜喜形于色,跟在胡序的后面蹦蹦跳跳地走了。

丁一想,也不是每个中国学生都像自己的新邻居那样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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