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十多年前,我写了一部中篇小说,发表在1995年中国文联办的《四海》杂志上,记录八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代初在美国求学的留学生们在纽约的生活。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现在回过头来读,感慨颇深。
我们已经人到中年,学有所成。
现在许多新来的留学生条件比我们那时好多了,一下飞机就买新车新房,和我们那时不可同日而语。
我们那时只有理想和奋斗。
衷心希望现在的留学生们珍惜现在的好条件和父母的期望,不要忘了自己的理想,在事业上超过我们这些学长们。
在此感谢我的同事李维华教授将此文扫描出来,得以整理,和大家再次分享,分段登出。
<bstyle=”mso-bd-font-weght:norml”>留学生</b>(中篇小说)
-献给千千万万个在美国的中国留学生们
一
剑锋话音一落,大家就哄堂大笑起来。
这是一个普通的留学生公寓,每个礼拜五的晚上,留学生们就聚集在一起开心,住在其它公寓里的留学生有时也过来参加。
大家手里拿着啤酒和饮料,眼镜片在灯下闪闪发光。
忙了一周,加班加点,周末又得去实验室,只有这点时间轻松一下。
房间里电视机开着,纽约的kncks篮球队正和洛杉矶kers篮球队比赛,打得难分难解。
剑锋又发话了:“john后来还是承认和susn在实验室干过那事,因为老板第二天清早在实验台上拣到了一条女人的内裤。
”
“真他妈邪乎。
”于庆脑袋上耷着几根稀稀拉拉的头发,听得有滋有味。
在纽约百老汇和一百三十八街一带,住着许多的中国留学生。
这里的治安很差,是有名的黑人区,十个住在这里的中国留学生有九个遭抢过。
但大家还是愿意住在这里,就为了一条,房租便宜。
有个哥伦比亚大学的中国留学生算过一笔帐,这里的房租每个月比其它地方便宜至少一百块,遭一次抢劫,破财二十元,还是很划算的。
因此这一带的中国学生外出,身上都带一笔消灾费,不多不少,二十美金。
那些黑哥们只要你身上有钱,倒也不伤害你,拿了钱就去吸毒。
大家正在说笑,突然同公寓的林梅跑了进来,色慌张地大喊“快,快,钱敏吃了安眠药,已经不行了。
”一听这话,大家一拥而出地冲到钱敏的房间,只见钱敏横躺在床上,双手垂在床沿下,一副沉睡的样子。
“快打911。
”剑锋喊了一声。
“我有事找她,一推开门就见她这个样子,”林梅哭诉着。
“这几天就见她不对劲,没想到她会干这种绝事。
”不一会,就听见窗外救护车和警车的尖啸声刺破夜空,由远而近地停在了公寓楼旁。
一些抢救人员和警察上来,很快就把钱敏拖走了。
有几个警察留下来详细询问事情发生的经过,做了记录。
钱敏的葬礼是在一个殡仪馆里举行的。
她没有结婚,也没有亲人,只有一帮留学生为她出钱,请了一个牧师为她的在天之灵祷告。
这天天气阴沉沉的,大家的脸也阴沉着,心像铅一样的沉重。
大家目送着灵车将钱敏的尸体运走,欲哭无泪。
从殡仪馆回到学校实验室,林梅的心情坏极了。
整个实验室都在忙碌,就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将你的实验结果拿来,我们谈一谈。
”一听那沙哑的声音,就知道老板在催结果了。
”没有。
”林梅生硬地回答。
她马上吃惊起来,今天自己居然敢这样和导师说话,显然吃了豹子胆。
果然,对方一听就咆哮起来。
“你说什幺,一个星期都过去,你在干什幺?今天《细胞》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对手都跑到我们前面去了。
你倒好,不干事。
不干事就不要呆在这里。
”说完就气呼呼地走了。
林梅一动不动,不理他。
平时温顺,逆来顺受,今天心情不好,顶了一下,发泄一通。
她脑子里又浮现出钱敏平时愁眉紧锁,长吁短叹的模样。
她们相处得很好。
钱敏有洁癖,自己的房间总是收拾得一尘不染,平时大家不注意,早晨出门忘了洗碗,只要钱敏看见,总是把碗洗得干干净净放好。
说声谢谢,她也只莞尔一笑。
在学校里,钱敏很聪明,独立性很强,实验做得漂亮,是公认的好学生,只是平日寡言少语。
林梅已经打电话给了领事馆的高领事,希望帮助查找和通知钱敏的亲属。
暮蔼沉沉时分,林梅回到了公寓。
她胡乱吃了一点东西,来到剑锋的屋里,两个人正谈着恋爱。
剑锋捧着林梅的脸,望着那有点黑晕的眼圈说:“这两天没睡好,是吗?”
林梅点点头,嗯了一声说:“有点怕。
”
剑锋把林梅搂在怀里,吻着她的头发说:“要不要我搬到你的房间去一块住,给你壮壮胆。
”
“你就会趁人之危。
没正经。
”林梅脸上有点发热。
“这是美国,没结婚同居的比不同居的还多,怎幺脑子就是转不过弯来。
这样还可以省房租。
”
“那还是不行。
”林梅抬起头来。
“和你闹着玩的,依你算了。
”剑锋在她的眼睛上亲吻了一下。
两人依依哦哦了一阵,林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正好有人打电话来。
电话是一个称为王宇的人打来的,询问钱敏的情况,对方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想知道钱敏自杀的整个过程。
他自称是钱敏的表哥,现住康州。
听完林梅的讲述,他沉默了半晌,告诉林梅他明天来纽约。
夜深了,林梅躺在床上,两眼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
烦得很,她索性起来,来到钱敏的屋子。
打开灯,她环顾着整个房间,希望能从里面发现什幺。
屋子里一切如旧,陈设很简单。
除了床,就是那张放着洋娃娃的桌子,记得这是她们两人从街上拣来的,破得只剩下一个抽屉了。
钱敏在桌子上铺了一块素洁的塑料布,上面压了一块玻璃,玻璃下面是一张精美的日历。
桌子上只放着一只精制的丝绒洋娃娃,两只眼睛大大的,一溜长发垂下来,微微笑着。
林梅也笑了。
不知怎地,她觉得这个洋娃娃有点像钱敏。
她坐到桌前,仔细端详起洋娃娃来。
拿起洋娃娃,发现她的背面有一行漂亮的小字,写着“心爱的敏惠存”。
林梅不免诧异起来,原来这里面有一个秘密。
想不到有一个人称呼钱敏为心爱的。
他是谁呢?从来也没有听钱敏提起过呀。
平时钱敏很少和男孩子打交道,倒是有过一两个追过她,她眼皮都没有抬过。
钱敏的秘密太多,可惜都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