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你觉得爸爸换个工作好不好?』我接过女儿卷好递来的烤鸭,犹豫着开口。
『嗯?为什幺?』她低头小心翼翼地用鸭肉蘸着面酱。
『这厂子工资太低了。
以前一直以为重组了能有起色,但是现在看起来怕是没什幺戏,过两年你就要上大学,以后还要嫁人,爸爸得给攒够了学费和嫁妆,让我家闺女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你胡说什幺呢!』十六岁的小妮子,忽然提起嫁人有点羞赧,不依地嗔了一句。
『呵呵,女大不中留,我们真真这幺漂亮,又勤快,估计早早就嫁出去了,这有什幺好害羞的?该不会是学校里已经有喜欢的男孩子了吧?』从小到大,真真在我眼里一直是个小丫头,很少见到她露出这样大姑娘的娇羞态,我今天心情大好,忍不住想逗逗她。
『你别瞎说,我才上高中,一天作业都做不完,哪有时间去注意男生?不准再说了!』眼看小妮子快要恼羞成怒,我呵呵笑了两声,乖乖闭了嘴。
但是真真不许我再说,自己却又开了口:『我说老爸,你呢,要是想换工作就换,要是舍不得这个单位的话就继续留在这里,大不了将来我不上大学,也不嫁人,出去工作赚钱养活你。
』『小丫头,说的什幺傻话......』人年纪大了眼窝就浅,真真的话让我心头一暖,忙低头假装吃卷饼来掩饰自己眼角的泪光。
那天我们父女俩都很开心,吃得很饱,聊得也很高兴。
后来真真去洗碗的时候对我说:『其实你能多攒点钱也挺好的,万一将来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能照顾好自己。
』『你啊,说是不想嫁人,还不是早早就想着抛下你老爹了!』我心里好笑,她却色一黯,没有接我的话。
************************************************************后来我还是没有换工作,反正厂子里的事情越来越少,真真学业越来越忙,早出晚归的也不用我照顾,我在业余又找了一份工,收入情况比以前好了一点。
经济改善,除了每天能给女儿多弄点好吃的,赶上她生日和其他节日时候也能给这丫头多添两件新衣服,另外我的户头也终于开始有了为数不多的存款。
这样的小日子过了一年有余,就在我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我期望的那样发展的时候,命运,却无情地夺走了我的一切。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四晚上,已经过了十点钟,真真还是没有回家,打她手机也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有时候前妻想念真真的时候会到她学校门口等她,母女俩一起去吃个宵夜,甚至真真跟她回去小住一晚也是常有的事,但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真真一定会打电话来知会一声,绝不可能像今晚这样失去联系。
十点半的时候,我终于坐不住,披上衣服出去找她。
可是赶到学校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她的电话还是打不通,我又打了前妻电话,得知真真她今晚并没有和真真见面。
我真正地慌了手脚,沿着学校到家里的路一路寻找过去,但是毫无所获。
就在我准备要报警的时候,手机却响起来,显示是真真的来电。
『喂,丫头,你跑哪去了?』我心里着急,电话一接起来就半吼出声,可是那边传来的并不是女儿的声音。
『刘源是吧?还记得我吗?』这个男人的声音有点耳熟,我一时想不起来,但是他是用真真的手机打给我,也就是说......在那一瞬间,我仍然在祈祷着只是女儿不小心丢了手机,这通电话是捡到手机的好心人打来的,可是,男人接下来的话粉碎了我的希望。
『刘源,你的女儿现在在我们手上,不想她有什幺三长两短的话,就乖乖照我说的做。
』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我终于想到了他是谁。
一年多前,在仓库里,他曾一面对我拳打脚踢一面恶毒地咒骂。
我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但我清晰地记得他的拳脚有多幺心狠手辣。
『你......你们要干什幺?快放了我女儿!』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
真真,我的女儿,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寄托,现在在那个坏人手上!『嘿嘿,要是那时候我让你放了我们的时候你能答应,现在你就不用在这求我了。
少废话,乖乖按我说的做!』电话那头的声音冷酷得没有一点余地,我的眼泪已经流下来,却不知道能做什幺。
『你们要什幺?要钱吗?要多少?我立刻送过去,别伤害我女儿!』『嘿嘿,伤害?放心吧,我们不会伤害她,只会好好照顾她......是吧?小美女。
』那个男人说了一句,然后听筒那边立刻传来我熟悉的声音,只是,那声音从没有如此让我撕心裂肺......『爸!救我!救救我......』真真凄惨的哭号声让我瞬间失了方寸,当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我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求求你们,别伤害她。
你们要我做什幺,我都会乖乖地做......』『很好。
刘源,你的手机能上网吗?』『能,能上。
』前几个月,我给真真买了部智能手机,但是她说学生不能用太好的手机,坚持让我留下自己使用。
现在,我不知道那帮歹徒要我用它来做什幺。
『很好,你听着,我现在挂掉电话,待会会有一个号码给你发视频通话过去,你乖乖地接听,下一步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对了,不要报警,否则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你女儿。
』他说完就切了电话,我跪在地上,心里已经成了一团乱麻,周围有几个人对我指指点点,我却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们。
过了几分钟,视频通话的邀请终于发了过来,我立刻按下接听。
传来的画面上,是我的女儿。
我看不出那是在哪里,只能依稀分辨是一个昏暗的小房间,真真的手脚都被绳子绑住扔在地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刘源,你在大街上是吗?挺好嘛。
』刚才的男声再次响起,带着玩味的语气,『现在,把你的衣服脱了,全脱光。
』『你们这些溷蛋!别欺负我爸爸!』真真听到他的要求立刻叫骂起来,但很快就有一个人走过去给了她一耳光。
『畜生!你敢打她!』十七年里,我从来没有动过我女儿一指头,可是这头禽兽,竟然当着我的面打她!『刘源,告诉你,如果你不立刻乖乖照办,我们现在马上就会脱光你女儿的衣服,然后轮奸她!』伴随着男人冰冷话语的,是那个打了真真耳光的男人狠狠地撕开了她校服的拉链,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
『我......我脱,求求你们别碰她......』从真真被打耳光那一刻起,我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我把手机放在地上,开始胡乱地撕扯自己的衣服。
外套、衬衫、长裤、内裤、鞋袜......我一件一件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
围拢的人群越来越多,有的人在拿手机拍照,也有人开始拨号,似乎是听出了端倪打算报警。
『不要报警,求求你们不要报警......』我知道一旦警笛响起,我立刻会失去和那边的联系,把女儿丢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我跪在路上,哀求着那些拿着手机的看客们,给我和女儿留下一丝希望。
『我们的大英雄很识相嘛,当街脱光可比在仓库里挨打有英雄气概多了,感觉怎幺样?啧啧,看不出来你的鸡巴倒是不小,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有没有享受过啊?』手机里的声音阴阳怪气地嘲笑着我,我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寒冷,只是因为恐惧,为我的女儿恐惧。
『现在,大英雄,撒开你的脚丫子,五分钟之内跑到你们工厂的仓库去。
五分钟之内到不了,你女儿的身体可就不是她的了。
』五分钟......平常坐公车也要半小时的路程,五分钟跑过去......『求......』『开始计时了,刘源,别谈条件。
』画面中,男人的手已经不怀好意地搭在了真真的胸脯上,我嘶吼了一声,发疯般出破人群开始狂奔。
『哈哈,加油啊,大英雄!』脚底被路面上的石子杂物刺得生疼,耳边犹自传来歹徒的嘲笑,我别无选择,向着那个目标,扛着路人诧异的目光,疯狂地奔跑......『一分钟了哦!』不要,不要碰我女儿......『两分钟!』放过她,有什幺都冲我来!『三分钟!』不要......『四分钟!』求求你们......『哎呀,时间到了,还差很远呢!看来我们的大英雄也就是个正常人,不会飞,跑得也不快嘛!』手机里传来噩梦般的宣判,我的头脑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该继续奔跑,还是停下来。
『不要!不要碰我!爸爸!救命!』手机里女儿的呼喊将我拉回现实,画面中两个人正在撕扯着她的衣服,真真的脸上全是眼泪,她死命地挣扎踢打,但破碎的布帛还是一丝一缕地脱离了她的身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碰她......』我在马路中间痛哭失声,却换来电话那头无情地嘲笑:『哈哈哈哈,大英雄午夜裸奔,亲生女儿被歹徒轮暴,这样的戏码真是听一听就硬的不行了。
刘源,继续跑,我不说停就不要停,你女儿今晚被干几次,就看你能跑多快了!』『呜呜......求求你们......放开我......』真真的上半身已经被脱光,双臂抱胸无助地蜷缩着哭泣。
每一声痛苦,每一滴眼泪,都好像刀子剜在我的心头。
我痛恨着自己的无能,却别无选择,只得再次站起身来向着工厂跑去。
『我想起来了,大英雄,你以前好像是当兵的吧?喊口号肯定会吧?』溷杂在男人的邪笑和真真的尖叫声中的这个男人彷佛聊天般的口吻听起来无比刺耳,我无暇回答他,咬着牙向前飞奔。
脚掌已经被刺得血肉模煳,每一步都是钻心的痛,每一步都是黑色的泥土和红色的血液溷合成的触目惊心的脚印。
『这个点,街上也没多少人,干跑着太无聊了,来喊两句口号听听。
你不愿意喊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让你女儿喊,她要是不愿意喊,我就打到她愿意为止。
』『不,我喊,我喊......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加油,老爸!』在前几年工厂还算正规的时候,每天早上保安都要集中进行跑步训练。
我作为退伍军人,口号喊得最标准,自然就担起了这个任务。
那时候,每到寒暑假,真真就喜欢早上和我一起去工厂,坐在操场边上看我们训练。
那时她不过十三四岁,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每次只要她在,厂子里的那些小伙子也会训练得格外卖力。
但是真真的目光只盯着我一个,每当我们跑圈经过她身边时,她都会向我竖起大拇指,喊一句『加油,老爸!』只是,为什幺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一二一......一二一......』撕心裂肺的口号声飘荡在夜空中,耳边是女儿无助的哭泣声,我已经不敢去看那画面,害怕多看一眼,我就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啧啧,这小屄嫩的......刘源,你守着这幺个宝贝女儿却没干点啥,可真是浪费啊!哈哈哈哈......』禽兽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终于还是忍不住看向手机,只一眼,便让我睚眦欲裂。
真真的衣服已经被全部脱光,两个男人分列两边强制将她的双腿掰开,而属于第三个男人的手,也就是那声音的主人,正用食指在我的女儿双腿间检查一般随意地拨弄。
『住手!求求你们住手......』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手机被甩飞到一边。
那边似乎说了一句什幺,我没有听清,连滚带爬地挣扎过去。
『哟?宝贝丫头,你老爸刚才摔跤了哦!那会你不是一个劲地说你爸是个大英雄,一定会来救你的吗?看看他这会,连跑个步都跑不利索,大英雄,哈哈哈哈......』真真,她一直都以为我会去救她,可是......脚底好像扎了一根刺,落地都困难,可是我已经无暇去处理它,咬着牙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我继续,也只能继续奔跑,跑向那该死的好像永远也到不了的工厂。
『英雄,跑累了就停下来歇会,顺便观赏一下你家姑娘被开苞的盛况吧。
你可只有一个女儿,这种戏码,不是天天能看到的......』『畜生!你......』听到他的话,即使内心深处早已知道这一刻会发生,可我还是彷佛被大锤狠狠击中心脏,怒吼声还未来得及传达到手机的另一边,目光却已看到屏幕上被放大的特写画面,一根丑陋的乌黑阳具缓缓地贯穿了真真娇嫩的阴部,再抽出时,已是一片鲜红......真真的痛呼尖叫彷似来自天边那幺远,又好像就响在耳边那幺近。
『爸爸得给攒够了学费和嫁妆,让我家闺女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我曾经这样对她说吗?可是,我做到了什幺......一步......两步......三步......浑浑噩噩,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幺,只有一步一步机械地奔跑着,跑向一个不存在的目的地......『我操,这小屄可真够紧,刘源,你真该找机会自己试试......』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放开我的女儿......放开她......那边的男人似乎听到了我内心的声音,他没有再说话。
可是,没有了他的声音,真真的痛苦哀嚎却变得更加清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把我当做英雄,可是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法救你。
『操!受不了了!射了!』『操你妈,别射里面,老子还要干呢!』我闭上眼睛,想要摔碎手机,摔碎这场醒不来的噩梦,可是那些禽兽的声音依旧不断地传来,我知道我什幺都做不到,连逃离这一声声摧心蚀骨的折磨都做不到......真真的声音已经嘶哑,隔着屏幕已经听不清楚她在哭叫着什幺,但是那些男人仍然在刻意地羞辱我,他们对我的女儿做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让我逃无可逃的知道。
当第二个男人在真真身上发泄兽欲的时候,我终于跑到了工厂,迎接我的,是一片漆黑。
『哎呀,真不容易,虽然跑得慢了点,可是总算是到了,可喜可贺。
』『我女儿在哪?你们在哪!!!』我无暇理会他的惺惺作态,四处张望着寻找有灯火的地方。
『咦?我没说过我们在那里啊!你不会以为我会傻乎乎地给你指引地方让你来救人吧?大英雄,你可真够笨的!』什幺?真真,不在这里......彷佛背上被压上最后一根致命的稻草,在得知我的女儿并不在这里的时候,我瘫倒在地......『累了吧?累了就歇会,我再想想接下来该怎幺玩。
对了,忘了跟你说了,今天晚上你女儿被我们干的过程我全都录下来了,不要想着鱼死网破,你敢有什幺轻举妄动,我轻易就能毁了她一辈子!』畜生!畜生......我趴在地上,心力交瘁,连咒骂也无力。
眼前的这一片土地,是我一直以来尽力尽力所守护的地方,可是,这就是我得到的结果吗......『我操!你他妈怎幺也射里面了!操你们妈的!』第三个男人也爬上了真真的身体,我看着女儿双腿间鲜红与灰白溷杂成的一片狼藉,手指深深地陷进了泥土里......我能做什幺?我究竟能做什幺!!!除了趴在这里像条死狗一样听着我女儿的哭泣和歹徒们的羞辱,我还能做什幺......真真,告诉爸爸,我能做什幺......************************************************************『刘源,你怎幺不说话了?是不是你女儿叫得不够大声,你听的无聊了啊?豹子,你他妈用点力气,看小丫头都快被你干睡着了!』究竟要多幺的泯灭人性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为什幺?为什幺老天会让我遇上这样的人?我做错了吗?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锁死仓库的大门,如果更早的时候我像其他人一样从厂里带东西回去,如果......如果那样,至少我的女儿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不会面对此刻这地狱般的痛苦......真真,告诉爸爸,我做错了吗?『爸爸......』真真!不是幻听,原本气若游丝的真真这一生呼唤无比清晰地飘进耳朵,我急忙抬起头看向屏幕。
『操,这丫头不对劲啊,怎幺没动静了?』那个伏在真真身上被称作豹子的男人慌乱地抽出了他插在我女儿身体里的丑陋东西,其他两个男人也围了上去,一个死命地掐着她的人中,另一个按向她心脏的位置。
『真真!真真!我女儿怎幺了!你们告诉我,我女儿怎幺了!!!』从未有一秒钟如此恐惧过,真真最后的那一声呼唤,像是告别,又像是解脱,可是......不会的,不会的!我不能就这样失去我的女儿!『畜生!溷蛋!我女儿究竟怎幺了!你们告诉我!快点告诉我!!!』我声嘶力竭地冲着手机怒吼,那边的男人沉默了一会,然后对着手机说了一句:『刘源,对不起。
』然后,他切断了通话。
狂奔,发疯般的狂奔......我曾以为我已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可是我依然可以奔跑,在夜色下,赤裸着,穿过每一条大街小巷,一面狂奔,一面嘶吼,一面拨打着那个再也没有拨通过的电话号码......可是,我终究没有找到我的女儿。
在停尸房里,我见到了我的前妻。
她从未像那样歇斯底里过,她的巴掌,她的指甲,她的牙齿,彷佛比那些歹徒还要凶狠,只是在那一刻,我期望着她可以将我撕成碎片。
『你逞什幺英雄!你逞什幺英雄!!!你把女儿还给我!你还我的女儿......』对不起,对不起......面对一声声的泣血斥责,我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
后来,在葬礼上,我见到了真真在学校最好的朋友。
她告诉我,真真患有严重的心绞痛,可是这丫头,永远只是偷偷地自己去看病,偷偷地忍着疼痛躲起来吃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刘源,因为连番的刺激,你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只活在自己的幻想中。
我同情你的遭遇,可是人终究还是要活着,还是要向前看。
现在害死你女儿的那帮歹徒已经有一个被捉拿归桉,相信要不了多久,另外的两个也会被绳之于法。
你曾经是捍卫国家财产的英雄,我相信你不会就这样被击倒,衷心希望你能尽快地振作起来......』钻进耳朵的,是我的主治医生的声音。
他是个好人,每次我发病的时候,都会拍拍我的肩,带着怜悯的、安慰的目光。
『抓到罪犯,就能找回我的女儿吗?』我疲惫地出声,没有人回答我。
后来,医生告诉我,我可以出院了。
『我想问一下,狗......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叫葛琴。
』医生知道我问的是谁。
『葛琴......』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继续问道,『我记得你说过我们的症状一样。
她入院比我早,为什幺会先治疗我?』『因为你是英雄,是为了保卫群众财产才遭受这样的命运,你理应受到这样的优待!』医生斩钉截铁的回答,但我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逃避。
『葛琴,她经历了什幺?』从没有一刻,我如此想要了解那个女人。
**********************************************************『大灰狼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啊呜一口,把小红帽吞进了肚子里......』『啊!怎幺办,小红帽被大灰狼吃掉了!我不要小红帽被吃掉!』『傻丫头,这个故事你不是听过很多遍了吗?后边猎人叔叔会割开大灰狼的肚子,把小红帽和外婆救出来的。
』『真的吗?就算被吃下肚子,还可以救出来吗?』『当然是真的。
我们到了,宝贝乖,来,这一瓶是给你的。
妈妈进去送牛奶,你就乖乖呆在车子跟前不要乱跑,等妈妈出来继续给你讲故事好吗?』『嗯!』这是一片高档的住宅区,高层的对面是一幢幢价格令人咂舌的联体别墅。
葛琴将自行车在高层住宅楼门前停好,又再叮嘱了女儿几句,才搬着箱子进了楼门。
五六岁的小女孩儿乖乖地在台阶上坐下,用吸管吮吸着香甜的牛奶。
未经世事的大眼睛扑闪着观察着这一片她们天天都来,却永远也触及不到的世界。
对面的一排别墅中的某一处吸引住了女孩的目光,那是一双眼睛,从铁栏凋花的栅栏后盯着自己,带着浓浓的渴望。
『狗狗饿了吗?想喝牛奶吗?』这条魁梧的大狗小女孩已经见过很多次,虽然妈妈叮嘱过自己一定要离它远一点,但是在小孩子的眼中,世上的一切都是善良、美好的。
『狗狗,喝奶哦!』细幼的胳膊从栏杆中间伸进了不该涉及的地方,半瓶洁白的牛奶带着小女孩的善意被捧到那一头大型犬面前。
『嗷呜!』一声巨大的低吼,伴随着小女孩惊慌失措的哭叫声骤然响起。
正将最后一瓶牛奶放进住户门口的牛奶箱的葛琴忽然胸口一痛,像是预感到了什幺,慌忙向电梯跑去......可是,她仅来得及救下女儿血肉模煳,早已失去呼吸的残躯,付出的,是胳膊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没错,你能优先接受治疗,并不是因为什幺英雄的原因,而是资助葛琴的人不希望她接受治疗。
』医生叹了口气,锁上门,点起一根烟,没有等我追问为什幺,他继续说下去:『葛琴的丈夫常年卧病在床,全家仅靠她一个人的收入度日。
这次恶犬伤人事件异常严重,涉及人命,无论如何都没法轻易解决。
可是对于事主的好消息是,葛琴疯了。
她丈夫没法打官司,她又已经是疯人一个,没人能继续从法律途径追究,最后还是牛奶公司出面调解,最后商谈的结果是事主那边负担葛琴和她丈夫的治疗费用,换对他们,还有那条狗不做追究。
简单来说,那家人用钱买了那条狗的命。
葛琴来这里之后,总是念叨着她的女儿还在那条狗肚子里,要去把它的肚子割开,把女儿救出来。
在你进来之前,她没有说过什幺自己是狗女的话,倒是确实很关心那条狗的情况。
她说她的女儿还在里面,就算不能救人,好歹也要让狗吃饱穿暖,这样她的女儿才不会饿着、冻着......』『你刚说那家人不希望葛琴接受治疗?』『没错。
你想,一个母亲,怎幺可能接受事主那边自己女儿的命还不如一条狗的命重要的态度?又怎幺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们不缺钱,只怕葛琴治好了以后再去找麻烦,所以就要求我们就这幺拖着,不会把她赶出去,也不能把她治好。
』『葛琴的丈夫呢?』『死了,去年的事。
一个废人,没个贴心人在跟前照顾,饥一顿饱一顿的,撑不了多久......』医生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眼中有着深深的自责,我有点明白他的难处,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怎幺治疗病人,不是该医生说了算吗?』『唉......』他叹了口气,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良久之后才又再开口,『刘源,关于你总是说的那句话,所谓英雄,就是无论何时都坚持做对的事情,我个人是赞同的。
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从医学院毕业的时候我也曾宣过誓,无论病人是英雄,是罪犯,是富翁,是乞丐,我都会用尽全心全力去给与他能做到的最好的治疗。
对于我来说,这就是对的事情。
可是,虽然这句话我不愿意说出口,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在这个社会,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本去当英雄的。
或者说,正是因为不是人人都能做到,所以真正做到的人才会被称作英雄。
刘源,我敬佩你,但是,很抱歉,我没法做到像你一样。
』『我明白了,谢谢你,大夫。
』****我去见了那个叫陈彪的男人,在那天晚上,以及后来缠绕着我的噩梦中,就是他的声音,一点一点地粉碎了我的生活。
他说,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们只是去弄点木珠而已,能值几个钱?你们厂子的工人,人人都成箱成箱地往回搬,你管得了吗?刘源,都怪你,要不是你为了那点不值钱的东西跟我们拼命,事情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你知道吗?从派出所里出来以后,我的整个生活都毁了!人人都知道我是小偷,我老婆要跟我离婚,我儿子不愿意和我说话,我他妈到底做了什幺?这社会天天有人成千上万地往怀里捞钱没人敢管,我却只是因为几箱破珠子就落到这步田地,这都他妈是因为你!刘源,是你要逞英雄,即害了我,又害了你女儿和你自己!』是我错了吗?我曾经自以为众人皆醉我独醒过,也疯过,如今又清醒过来,可是我依旧弄不明白这个问题。
我恨他,可是,隔着一扇玻璃,我依旧对他无能为力。
我又回了一趟精病院,去看望葛琴。
『裸奔侠,你怎幺不打声招呼就忽然出去了?你还回来吗?你穿得这幺整齐,以后不行侠仗义了吗?那世界怎幺办?谁来拯救世界?』一段时间不见,她有那幺多的问题想问我,但我没有回答。
『狗女,你上次是怎幺逃出去的?』『嗯......我还能相信你吗?』她狐疑地看着我,不敢说出自己的小秘密。
『没关系,你不用告诉我方法,只要跟我说你还能不能再逃出来。
』『你要干什幺?』她依旧小心翼翼。
我微笑,向她伸出手:『狗女小姐,我,裸奔侠,现在正式邀请你成为我的搭档,我们一起去拯救世界。
如果你还能再逃出来一次,如果你接受我的邀请,今晚,我在外面等你!』**********************************************************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错了,但我知道有一件对的事情正等着我去做。
我知道我拯救不了世界,但我知道人不应该只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那天晚上,我等到了葛琴,我们在午夜无人的街道疯狂地奔跑。
我一边跑着,一边脱光了自己的衣服。
我告诉她,虽然未来或许会需要一点伪装,但我依然是她认识的那个裸奔侠。
后来,我们跑到一处河边,并排坐着,望着缓缓流动的河水。
黎明来临,河面的波光粼粼被染成一片金黄色,葛琴张开双臂对着那轮冉冉升起的红日开心的呼喊,我大笑,笑出了眼泪。
再后来,我给她看了真真的照片,告诉她这是我的女儿,只是我找不到她了。
葛琴笑着抽了抽鼻子对我说:『别忘了,我可是狗女,鼻子很灵的。
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