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去停车,仲裁的秘书和保镖都在后面那辆车上。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站在雅典娜广场前的空地上,初夏的日光落在两个人脸上。
仲裁还在对杨铮微笑着。
狐狸,这是杨铮对唐亦卿的第一印象。
那细细的两弯眉毛,细长眯着的眼睛,还有圆脸下一个尖尖的下巴。
薄唇,尖鼻子。
说不上丑也不是很俊美。
他长的是有点像狐狸的。
言谈举止中更是给人一种老奸巨猾之感。
杨铮掂量了一下自己,怎幺说,都比这只老狐狸差远了。
他与这个人,原本就应该是这一面之缘。
等到保镖和秘书回来,他将被簇拥着进入会场,在主席台上剪彩。
剪完之后离开。
而杨铮将作为公法庭的代表,坐在下面,等待整个仪式结束之后再坐公交离开。
这些地方的公交几乎都是冷门路线,他已经快爱上了这种感觉,坐在没有几个人的公交上,看路人在树荫下散步,银杏叶子在一年的时间里渐渐从浅黄变到嫩绿再至深绿至枯黄。
也许有些时候,辗转在公交上,反而是他最放松的时刻。
在他注视着雅典娜广场的那些常绿乔木让自己思绪漫无边际的散开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一样东西,隐约的反光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黑色的枪口在树叶的缝隙中隐约露出端倪,不及细想枪声已经响起,经过消音器处理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那前一刻杨铮已经意识到了危险。
他想也来不及想,立刻扑到了仲裁身上,将仲裁整个人压倒在了汉白玉的路面上。
他听到仲裁的骨头磕在坚硬的地板上沉重的声音,左肩剧烈的疼痛让他有点意识模糊,血液一股股喷在了仲裁胸前,仲裁的白衬衫立刻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他抬起头,很多人围拢过来,这个上午的阳光刺眼异常。
后来很多人都赞扬他的英勇。
他该感谢他的身高,他正好比仲裁低那幺几厘米。
那一瞬间飞身过去,碰巧与子弹轨迹形成的夹角让那颗原本应该是瞄准仲裁心脏的子弹射进了他的肩胛骨,自背后射入,卡在了锁骨周围的肌肉里。
伤的不轻,但幸好是左手。
日后这只手便不能再负重了。
那个仪式变得无比混乱。
当杨铮躺在医院的担架上的时候,看到完好无损在一群保镖中站着的唐亦卿的时候,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有让仲裁在单独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遇刺。
如果那样的话他的事业就会彻底毁掉,这个责任他根本就承担不起。
幸好,一切都被阻止了。
他的一切,保住了。
肩胛骨碎裂的骨渣在肌肉中割得很痛,失血让他的脑袋很沉重,救护车上的医生们低声的交谈着,吊瓶里的血液一点点通过静脉针被注入他的血管。
他似乎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
在耳膜边震动。
是杨铉的声音,自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对他说,要活下去。
无论如何,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