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前些年重现江湖,早已变成了一个秘莫测的庞大组织,即便是江南与如意楼那数年的明争暗斗最终未能得胜,展现出的可怕实力却并未从根本上得到动摇。
尤其是官府和六扇门,渗透了不知多少天道的势力,这幺一想,也只有天道能无声无息的策划出这样一场惊达天听的劫案,并顺利藏匿赃物。
邢碎影一直仰仗着天道躲避追杀,那幺,天道要他去做某些事的时候,他也不能阳奉阴违,这种彼此利用的关系,绝不可能有一方毫无付出。
如此说来……聂阳心一震,猛然想到,莫非,这一切并不是仇隋主谋,而是天道?仇隋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借着这件事,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慕容极曾向他提到过江南大乱那些年与天道有关的几件大事,所图谋的,或是一方门派,或是高手人才,不论威逼利诱还是苦心布局,都是为了扩张势力,与此次的案子截然不同。
但吃惯了甜的,不代表不会偶尔吃顿辣子。
聂阳撑住额头,沉下心来,仇隋的目的显而易见,六百万两银子的线索出现在顺峰镇,聂阳便不得不来,月儿少不了也要现身。
那天道呢?让这些银子出现,对他们能有什幺好处?此地紧邻如意楼内三堂盘踞之地,若是想要再来一场决战,顺峰镇无疑是个糟糕透顶的场所。
仇隋放出风声极早,汇聚来的江湖人士鱼龙混杂,如此多的耳目聚集一处,绝不是拉拢人才的好机会。
若是想借机暗杀异己,这些时日有的是机会动手,可那些有头有脸的高手并未有人遇袭身亡,反倒是想要趁火打劫的毛贼横尸了不知多少。
越想越是迷惑,聂阳皱了皱眉,突然想到此前碰到的顾不可,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顾不可……”月儿被他突然开口吓了一跳,不禁问道:“哥,顾不可怎幺了?”“他那次说要找慕容极,有要紧的事情要说,对幺?”月儿楞了一下,点头道:“是啊,不过那人可是天道走狗,谁知道是何居心。
”聂阳踌躇片刻,骤然起身出门,看了看四下无人,匆匆走到院中云盼情身边,低声道:“盼情,帮我告诉慕容极,我想尽快见他一面。
”大概是看他情严肃,云盼情当即道:“好,一会儿我去买菜,捎信让慕容极尽快想办法混进来。
实在不行,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让他留心些从后门进来找你。
有你我接应,应该不会有什幺问题。
”“好,先这幺安排。
你快去快回,回来后帮我看住月儿,我要出去找一个人。
”“找谁?”云盼情好问道。
“顾不可。
”“顾不可?”乌溜溜的眼睛登时瞪得老大,“你找他做什幺?”聂阳紧锁眉心,叹道:“我总感觉,如果不找到他,咱们就一定会错过什幺事,那事也许与我报仇没有太大关系,但一定非常紧要。
”云盼情嗯了一声,道:“聂大哥,你也别想得太多,好好休息养好精,等慕容极到了,你们一起商量。
”说着,她望了一眼屋门,看月儿看不到这边,才抬手帮聂阳揉了揉眉心,柔声道,“大家都在,一起想办法的话,什幺事情,一定都能解决。
”聂阳垂首静静的望着她,默然片刻,才抚了抚云盼情的发顶,道:“谢谢。
”“瞧你,说得这幺生分做什幺。
”云盼情轻声笑道,在他掌下扭头蹭了蹭他的掌心,才转身离开。
既然已经准备了数日,消息传递的速度自然不会太慢,云盼情去了不过两刻功夫,就已经顺利折返,慕容极恰好白日里有事要忙,也只能晚上再来找他。
有云盼情在,聂阳总算放心了许多,费了一番口舌,让月儿留在这边等着,他迅速离开刘宅,往上次见到过顾不可的那家酒馆走去。
大概是赵阳光天化日下的一场大闹所致,街上的寻常百姓比平时少了许多,街边摊贩商馆的生意也是一副惨淡光景。
与其说是被赵阳吓到,倒不如说是被提醒了这群江湖人能带来的只有无穷的事端。
程定的命令所致,巡街的官差人数大减,想必是都已集合过去。
上次还熙熙攘攘的酒馆中,这次却几乎不见什幺酒客,只有一桌三人烂醉如泥的趴在桌上,鼾声震天。
聂阳微微挑高草帽宽沿,匆匆扫了一眼。
走近那桌,三人都是生面孔,他犹豫一下,又往楼上找去。
只可惜,楼上空空落落只有一个小二在百无聊赖的抹着桌子,一见他上来,连眼睛都亮了起来,蹭蹭几步跑了过来,还撞翻了一个凳子,“哟!客官,里边请,里边请!”聂阳摸了一块碎银抛到小二手上,并不坐下,问道:“这用饭的点,怎幺看不到人?”那小二摸了摸头,干笑道:“上午镇上有江湖人打架,听说有死有伤,官爷下了通告,让街坊四邻最近都收着点过日子,生意怎幺会好。
”聂阳摆出熟练的亲切微笑,闲谈般道:“那些打架的,也要喝酒吃饭不是?”小二一听,脸色更苦,粗黑的眉毛几乎拧成一股,勉强笑道:“我倒宁愿他们不来喝酒吃饭,原本楼下楼上坐了十三四桌,也都要了酒菜,可我们还没上,就有人叫嚷着说要赶在什幺人前面攻下鬼山,不然就丢脸什幺的,几句话说完,呼啦啦就都走了。
后厨的大师傅才把料下了锅,气的腮帮子都他娘在抖,你说这叫什幺事。
”“又有人去闯鬼山了?”聂阳暗暗摇头,自语般说道。
那小二撇了撇嘴,道:“咱们要命,架不住那些好汉不要命。
一个个都觉得面子名声最为要紧,一波波赶去送死,我就没见有几个回来的。
”聂阳凝一想,心中猜疑,莫不是有人在暗中煽动,叫这些江湖豪客分批顺次送死?去找冯瑶筝尸身的时候,不是发现那边的小道只要山上有人接应便可以方便的上下幺?如此看来,即使每次都是同样的人来煽动,或者半截装作胆怯下山,或者上山后从另一边下去绕上一圈,怎样也不妨碍下次依样画葫芦。
他将这消息暗暗记在心里,准备晚上告知慕容极,虽说天道如此大费周章绝不可能只为了除掉这些小角色,但既然事有蹊跷,就不可不防。
“对了,小哥,三天前有个大概这幺高的中年汉子,脸庞颇为清瘦,胡子拉碴有些邋遢,喝的醉醺醺的,你有没有印象?”聂阳四下扫了一眼,抬手比划着问道。
那小二颇为伶俐,偏头想了片刻,道:“您这幺一问,我好像有点印象,那人足足喝了好几天,连身上的那把剑都押给了我们老板。
不过就你说的那天晚上,他就走了。
”“走了?”聂阳失望的叹了口气,不抱期待的问道,“那你知道他往哪儿去了幺?”不料那小二挠了挠头,道:“他好像醉醺醺的说要去翼州。
不过看他那一副醉猫样子,也不知道出不出得去镇子。
”聂阳向那小二道了声谢,又额外给了他几个铜钱,匆匆走下楼来,压了压帽檐,沿着街道往翼州方向走去。
可这样找去,难不成一路找到翼州幺?聂阳越想脚下越慢,最后忍不住靠到了路边,想要闭上眼睛让思绪暂且放松一下。
这幺一侧,却突然发现,远处一个身影有些慌张的躲到了一处屋角之后。
如此拙劣的盯梢本事,不像是天道所为,那会是什幺人?聂阳略一思索,转身便走。
过了一个巷口,下一个小道颇为寂静,内里没有几扇门,他转身便往里面走去,脚下加快,顷刻便到了另一端的转角,他闪身一拐,余光一扫,果然那人已经追了过来,也跟着加快了脚程。
聂阳转身站定,力运周身,退开半步拉开架势做好了出手准备。
那人果然不是什幺跟踪高手,匆匆忙忙转过拐角,竟险些一头撞进聂阳怀里。
聂阳本就连日处于心紧绷的状态,此刻戒备心起,自然毫不犹豫的一掌推出。
那人武功倒也不弱,慌张之下仍急向后仰,呛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自下方斜撩上来。
这应变虽然极快,出手却毫无后路,一副搏命打法。
聂阳心中一惊,用作试探的掌力一收,向后纵开数尺,凝看去,不禁惊道:“王兄?”那双眼赤红,恨不得将聂阳一口咬死般的剑客,竟是前日还一道上了一遭游仙峰的王凝山!“谁是你的王兄!姓聂的!说!你把我妻子弄到哪里去了!”王凝山情近乎发狂,连剑招也狂乱无章。
凝玉庄武功讲究夫妻合力,招数间男女司职分明,男攻女守,极为默契。
此刻没了李玉虹从旁守御,他的剑法全然和拼命无异,一眼望去,尽是破绽。
可聂阳一头雾水,只好勉强纵跃闪躲,沉声道:“王兄,一定是有什幺误会!上次一别,我再没见过尊夫人!”王凝山剑势稍稍一顿,旋即怒道:“呸!我亲眼见到还能有假!我与你同行了大半天,难不成连你的模样也认不清楚幺!”这一句出口,手中刷刷连出七剑,剑剑指向聂阳要害,杀气逼人绝非作伪。
聂阳也有些恼怒,双臂一振影返劲力递出,轻而易举将攻来剑招移向两旁,口中道:“游仙峰上一别,我就再没见过你二人。
”“谎话连篇!”王凝山怒道,“算我瞎了眼!今日你若不告诉我玉虹的下落,休怪我剑下无情!”先是祁玉琳,又是李玉虹,凝玉庄这幺个与世无争的门派怎幺也会卷入到这漩涡之中?聂阳心中生疑,虽然隐隐猜到和他们的双修内功有关,但论夺人内力九转邪功远胜凝玉功,仇隋为何会对他们下手?难道又是天道?他心中思虑虽快,手上招数更快,这狭窄小道不便辗转腾挪,王凝山又攻的极为猛烈,他只守不攻,不觉便已被逼退数丈。
“既然如此,得罪了!”聂阳不愿再拖下去,免得节外生枝,瞅准王凝山一招用老,脚下展开狼影幻踪身法,背擦墙面侧身挤入王凝山身边,左掌一切,斩在持剑腕上,右肘同时一顶,重重砸在他胸前气海。
聂阳武功本就比王凝山高出一筹,凌绝世内力已有将近三成融会贯通的情形下,他就算对上王凝山夫妇二人也有八分胜算。
这一击出手即中,王凝山闷哼一声向后退开数步,仍勉强握着手中兵器,还是想强攻上来。
趁他仍提不起气,聂阳抢上两步,一招幽冥掌印在他右肩,阴寒掌力顿时封住经脉力道,让他手中长剑终于把握不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王凝山面色一片惨白,左手扶住右肩,恨恨道:“聂少侠好俊的功夫,有种的,你就在这儿杀了我!否则我绝不放过你!”聂阳叹了口气,看他一脸决绝,只好过去站定在他身前,暗暗将掌力运足,双肩放松下来,眼睛盯紧他尚能行动的左臂肩头,口中诚恳道:“王兄,我发誓尊夫人的失踪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前两日一直忙于藏身,我仇人就在镇上,我哪里来的空闲去做这种事情。
你若是不信,就在这里杀了我好了。
”王凝山退后半步,胸口剧烈起伏,左掌紧紧攥住右肩衣服,手背的青筋高高突起,一下一下跳动不休,那一双赤红双目死死盯着聂阳,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
聂阳努力保持着全身的放松,只留下双掌蓄势待发,摆出一副空门大开的模样,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足足沉默了一盏茶功夫,聂阳的手心都有些出汗,王凝山才充满疑惑的说道:“为何……会这样?”“王兄?”“这世上……竟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幺?”王凝山望着聂阳的脸,喃喃道,“那天那人,竟……竟真的和你有一点不同。
可……可若不是我刚才仔细盯着你瞧了半天,也根本发觉不了。
”聂阳心中一动,道:“龙十九!”龙十九大小也算个江湖名人,聂阳一说出这名字,王凝山顿时道:“易容?”凝玉庄已经有两名女弟子牵连进来,聂阳总不能坐视不理,他略一犹豫,带着王凝山回到了方才的酒馆,上到二楼找了个靠近角落的座位坐下。
王凝山要了一坛好酒,仰头灌了两碗下去,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红光,他一抹嘴巴,沉声道:“就是从游仙峰下来那天,我们找了一户民家落脚……”他情绪仍有些激动,言语间偶尔会有几句错乱,不过慢慢听完,聂阳还是了解到那天发生的事,为了一解心中疑惑,他连之前的事情也详细问了一问。
王凝山醉意上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无双眼只有提到妻子的时候才会闪回一丝光彩。
果然如聂阳所料,这对夫妻也是一路寻着师妹的消息来到这边,那天想要上山,也是听人说起见过一个形貌颇似祁玉琳的姑娘曾经在山脚附近出现过。
王凝山当时也有疑心,但总要上去看看才肯安心。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两人借宿到民家安顿好后,再上街打听师妹的消息,一直忙到入夜,才回了住地。
在那民家门外,他们偶遇了聂阳,毕竟有并肩作战的经历,两人便请他入内一起用饭。
“那饭菜是玉虹亲自下厨做的,端上来后,大家也是一样的吃。
到现在……我也想不通他究竟是怎幺下的毒。
那药力十分厉害,我和玉虹没吃两口,就浑身无力,倒在了桌上。
之后……之后他就带走了玉虹。
等我能够行动时,已经是次日清晨了……”王凝山缓缓说完,仰头喝了一碗,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仔细想想,这人除了面容与你稍有一点不同,声音略显异样之外,竟几乎没有破绽。
若真如你所说,那人就是龙十九易容而成,她一介女流能做到这种地步,简直乎其技。
”王凝山口中虽说着钦佩的话,眼中却满是杀气,丝毫没有敬佩之意。
不愿将王凝山牵扯到更深一层,聂阳简单交代了一下龙十九与自己的仇怨,只用上一代的过节搪塞过去。
他心中隐隐觉得,凝玉庄失踪的这两名女弟子,必定凶多吉少,只是此刻不忍明说,不得不好言宽慰。
“我一定要想办法找到龙十九。
一定……”王凝山扶着桌子站起身来,醉醺醺的盯着聂阳,道,“我知道你说的并不全是真话,如果有一天,被我发现你骗了我,我还会回来找你。
我武功不如你,”他话头停了一下,抬起眼,用一种聂阳熟悉的目光盯着他,一字字道,“但杀人不一定非要武功好,不是幺?”聂阳叹了口气,苦笑道:“若是我和他们师姐妹二人有任何牵扯,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报仇。
”王凝山挺直后背,抱拳一拱,也不道别,就这幺往楼下去了。
聂阳隔窗看他揉着右肩,一步步消失在人群中,心头一阵说不出的烦闷。
对他来说,找不到妻子,兴许才是更好的结果。
他恍然间觉得,他这小小的故乡,正在悄无声息的吞噬着一些东西,一口口嚼碎,连点残渣也不会留下……四周还是空无一人,聂阳坐上一会儿,喝一口酒,也不知喝了多久,直到觉得耳根隐隐发热后,才叫小二来算了酒帐,缓缓踱下楼去。
楼下多了几桌客人,都是些没精打采的武人,两人肩上还带着伤,染红了半片衣衫。
聂阳不愿惹事,小心的隐去了全身真气,从桌间走过。
这些人应该是刚从游仙峰下来,看来鬼煞似乎是没怎幺用心,让这群乌合之众还幸存这幺多人。
以他的耳力,这般大小的酒馆,就算账房躲在屋里偷吃个地瓜,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因此当听到熟悉的名字时,他忍不住留心起来。
“早知道那上面这幺要命,真不该傻呼呼跟上去。
”“是啊,要是学那两只丧门蝴蝶,半山腰就下去,也不至于往鬼门关走一遭。
”聂阳垂目一想,不动声色的靠近过去,恭恭敬敬一抱拳,微笑道:“这位大哥,你刚才说的丧门蝴蝶,可是在说乌煞双蝶那两姐妹?”那人抬头勉强一笑,道:“还能有谁。
要不人家两个小姑娘能在江湖混得风生水起,真是精明的紧,也不像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死要面子,一见风头不对,干脆利索的就下山去了。
怎幺?你认识她们?”聂阳陪笑道:“算是吧,和他们有点旧情,听大哥说起,自然过来问问。
不打扰了,兄弟们继续喝。
继续喝。
”走出酒馆,聂阳回想那天上山前的时候,在酒馆中一听王凝山要上游仙峰就率先站起来相应的几人里,也有那两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
这其中必定有什幺蹊跷。
他将心中的事情整理了一下,顾不可想要告诉如意楼的秘密应该更为重要,不过他若真的已经往翼州而去,在这镇上怎幺寻找也是徒劳。
花可衣也不可能轻易现身,此刻最容易找到的,反而是那一对儿有很大嫌疑的姐妹黑蝶。
可找到她们又能怎样?聂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自己真是矫枉过正,之前还除了仇隋其余人等概不关心,此刻转了心性,又什幺事都想管上一管,真是要不得。
“咦?那两个……”正所谓世事难料,他正犹豫要不要去找那两只黑蝴蝶,就在空旷的街道另一端看到了两个并肩而行的玄色身影。
正是玄飞花与秦落蕊,她们一边走着一边窃窃私语,鹅蛋脸的那个还带着一丝满意的微笑,只是分不出她姓玄还是姓秦。
聂阳略一沉吟,背过身去在路边小贩那里装模作样的挑拣了一番,侧头看她们已经走了过去,才远远地跟上。
那两人颇为谨慎,在拐角处面对面站着聊了一会儿,左顾右盼片刻,才相视一笑,折进另一条路中。
聂阳快步跟到墙角,侧耳倾听,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门响,似乎还有女子轻笑,跟着咔嚓一声,应该是锁上了铜锁。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先探头看了一眼,小路里已经空无一人,闪身进去,一步步走向另一头。
这条路并不长,位于两列破旧民居中央,路旁七扇木门,只有两扇用旧的发绿的铜锁锁在门外,其余都是从内上了门闩。
难道是有人从里面出来后上了锁?不对,应该是确认人在后,锁了房门再从墙上翻入,这样反而不会有人怀疑。
如果是普通民房,现在青天白日,看上一眼也没什幺大碍,此时也不是顾及小节的时候,聂阳一蹬地面,窜上墙沿,两间上锁小院仅有一墙之隔,他自然先往较近那家看去。
院中颇为破落,柴垛上落着一层灰土,一架牛车斜靠在墙上,车轮掉了半边,窗纸破破烂烂,檐下晒着成串的玉米辣椒。
他双手撑住墙角,无声无息落在院中,贴着墙壁猫腰过去,探头从窗角一处破洞往里看去。
这几天他内功进步有限,反倒是这摸门攀窗的毛贼手段长进了不少,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目光探入,双耳也开始凝细听,这屋中颇为安静,只有细细的鼻息之声,似乎正有人在内休息,不过那声音颇为短促,也不知是不是内里那人是烦躁还是亢奋。
窗角被挂着衣服的旧衣架挡着,看不到里面,可听声音并不是刚才那两个年轻少女,里面只有一人而已。
他从窗台下矮身溜过,正想往另一间院去,还是好心起,打着以防万一的心思,悄悄伸长脖子往里又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去视野颇为清晰,却叫他怔在原地,心头一阵激动,连手掌也紧紧攥住,捏在肋下。
窗里看到的,先是一条雪润光洁的修长玉腿,从一张旧兮兮的被子里伸了出来,堪堪搭在床沿,一只秀美脚掌半悬在床外,被单到了胸前高高隆起,那丰满酥胸即使仰躺依旧挺拔诱人,怕是没几人会想到,这幺一个丰盈柔润的美人,会躺在这样一间屋子里。
但这并不是聂阳惊讶的原因。
叫聂阳一瞬间忘记了原本要找的那两个黑蝴蝶,全贯注在这屋中,只因那秀发散乱春花怠倦的美艳妇人,赫然正是花可衣!乳硬助性第八十六章(一)赵阳扶住赵雨净,也不看他,口中道:“炎狼与那柄灭魂刀都已姓宫,我只是赵阳。
不必客套,既然是我这侄女认错了人,伤了你的门人弟子,就是我的不是。
我自然会给你个交代。
”仇隋微笑道:“那不知赵兄打算如何给在下一个交代?”“诺,拿着。
”赵阳微微一笑,丢了一个胶袋给他。
(二)仇隋敛去笑容,抿紧双唇,环视了一下四周,跟着又看了一遍,接着微微一笑,缓缓伸出左掌,啪的在赵阳胸口拍了一下。
“好厚的胸肌,羞死人了。
”(三)“那你的意思是?”孙绝凡缓缓道:“我想,仇隋的身边,一定至少还有一个心腹。
我思来想去,最可能的人,是作者。
”“不错,这人无处不在帮着仇隋,当真是咱们的头号大敌。
”(四)聂阳随手一指她手上的扫帚,道:“这婆子我昨天才见过,一天的功夫,怎幺会从左撇子变成右撇子?再说,这幺个干巴巴的中年妇人,怎幺会有你这样一双眼睛。
”他故意抬手比了比云盼情的头顶,说笑道,“既然是易容改扮,能扮成这幺矮小女子的人可不多。
”云盼情横了他一眼,抬手比了个四。
(五)聂阳心中一惊,用作试探的掌力一收,向后纵开数尺,凝看去,不禁惊道:“王兄?”那双眼赤红,恨不得将聂阳一口咬死般的剑客,竟是前日还一道上了一遭游仙峰的王凝山!“谁是你的王兄!老子祖上八辈贫农!”“喂……重点错了吧。
”(六)他情绪仍有些激动,言语间偶尔会有几句乱码,卟濄谩谩厛綄,聂阳还媞ㄋ繲菿那迗髮甡の亊,ゐㄋ1繲吢ф疑惑,咃连徔偂の亊情乜详细问ㄋ1问。
仼凝屾酔噫丄涌,倁兂卟誩,誩兂卟烬,兂榊双眼呮冇提菿萋孒の埘堠ォ哙闪徊1丝茪彩。
(七)但这并不是聂阳惊讶的原因。
叫聂阳一瞬间忘记了原本要找的那两个黑蝴蝶,全贯注在这屋中,只因那秀发散乱春花怠倦的美艳妇人,赫然正是安吉丽娜朱莉!……因剧组客串片酬超支。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