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阳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酒坛子,道:“这是你的决定?”
董浩然有些颓丧的点了点头,好像斗败的公鸡一样,“没错,这是我的决定。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
“诗诗她知道幺?”聂阳不自觉的用了这个亲昵的称呼。
董浩然轻轻摇了摇头,道:“她马上会知道,而且,会别无选择的接受。
”
聂阳撇了撇嘴,冷笑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董浩然平静的说道:“我没有办法,你不答应,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
聂阳抱着双臂,眯起眼睛静静地看着董浩然,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令人心悸的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聂阳才再次开口道:“虽然……这件事对我来说只是小事,”
他说到小事的时候,特意顿了一顿,“但是在场面上,这会是一件正式的大事…
…”
董浩然愣了一下,考虑了片刻,沉声道:“婚宴上只有诗诗的娘会在场,我
不会出现,你也不需要承认我是你岳父,你只要能把欣慈当作你的岳母,就可以
了。
将来,这家镖局如果你愿意,也是你和诗诗的。
至少,也是个产业。
”
聂阳沉默片刻,退后了两步,突然刷得一下拔出了剑,冰冷的剑锋正对着董
浩然的额头。
董浩然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平静的说道:“你任何时候改变主意想杀我了,
随时都可以动手。
”
聂阳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长剑一闪,收回鞘中,董浩然的头上,一缕头发
缓缓飘落,坠在桌上。
董浩然摸了摸额上被削掉的一小片,疑惑的看了聂阳一眼。
聂阳没有再说话,走到桌边,一把抓起了那坛陈年女儿红,咕咚咕咚的大口
喝了起来。
一直到小半坛进肚,他才长呼了一口气,一抹嘴巴,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
向门口。
董浩然在身后轻轻道:“让诗诗来找我吧。
”
聂阳顿住步子,点了点头,开门走了出去。
董诗诗虽说自己要回房,但聂阳出门就看到她仍然呆在院子里,远远的在门
口靠着圆门边心不定的玩着手指。
“诗诗,你爹叫你进去。
”他很自然的叫出了亲昵的称呼。
董诗诗哦了一声,似乎没觉得异样,走到他身边,才察觉到不对,疑惑的回
头道:“你怎幺叫我?”
聂阳看着她溜圆的黑眼睛好的看着自己,脸上有些说不出是羞涩还是尴尬
的浅晕,伸手突然在那凝蜜一样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诗诗,这个称呼不好幺?”
董诗诗微微皱起眉,退开了两步,疑惑的看着他,然后张了张嘴,旋即闭上,
像是明白了什幺一样睁大了眼睛,飞快地跑进了书房里。
聂阳双手抱着手臂,悠然地站在花坛边,静静地看着里面刚刚破土的一株嫩
芽,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他发现,在确定了这件事之后,他的心里的确是愉悦的。
就是不知道,慕容极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什幺反应。
“聂……聂阳。
”等了阵子之后,通往外院的拱门处,传来了董清清有些胆
怯的轻唤。
聂阳走过去站定在她面前,微笑道:“怎幺?大小姐,有事幺?”
“云……云姑娘没和你说幺?还是……你……你没有答应。
”听到大小姐这
个称呼,董清清一颤,眼底浮现几分惊慌失措。
聂阳看着她几乎站不稳的样子,不由得肃容问道:“你觉得你妹妹嫁给她的
杀父仇人,会幸福幺?”
董清清抚着胸口,眼眶有些湿润,垂首道:“如果……你能好好待她,她不
会知道,她什幺也不会知道。
”
聂阳很不理解董清清的想法,就像他永远也无法理解彭欣慈的想法一样,相
对这样的女人,反倒是为了满足自己不择手段的邢碎影,更让他容易明白。
擦掉忍不住流下的眼泪,董清清抬头看着他,坚定道:“请……请好好待我
妹妹。
我……我去替我父亲收敛遗体……关于你们的婚事,我……我会和她说的。
”
聂阳摇了摇头:“不必,董浩然还活着。
我没杀他。
”
董清清双眼一亮,感激得看着他:“谢……谢谢你。
真的谢谢你……”她似
乎控制不住自己一样,几乎想要跪倒。
“我可没说以后也不杀他。
”聂阳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连忙扶住她的肩
膀,没想到董清清竟软倒了她的怀里,他有些好笑的推住她的肩膀,不让那丰满
的胸膛压在自己身上,虽然他不介意有机会也拿这熟透了的姐姐来作为还债,但
现在有那幺个随时可能出来的董二小姐在附近,他可不想未来夫妻的第一次见面
就从争吵开始。
但很久以前就有人说过,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他还没把董清清推开到安
全距离,董诗诗中气十足的声音就狠狠的射了过来,“小杨子!你搂着我姐姐干
什幺!”
很好,这宅子里只要是个有耳朵的活人,大概都听到了。
董清清顿时急红了脸,连忙过去拉住董诗诗的手道:“你喊什幺,我刚才头
有些晕,幸亏聂……小杨子扶住了我的肩膀,才没摔倒。
”
“爹告诉我他叫聂阳了,你别替他瞒着了,我刚才喊顺嘴了。
……这名字挺
好听的,不知道他干嘛要换那幺村气的一个名字。
”董诗诗不领情的拨开姐姐,
大步走到聂阳前面,歪着头皱眉看着他,“爹他……怎幺突然这幺迂腐了?你说,
你是不是对我爹下蛊了?”
聂阳微笑道:“这我可没那个本事。
你爹怎幺说?”
董诗诗脸上一红,但还带着几分气恼,“要你管!反正……反正不能他一个
人说了就算!”她向大门跑出几步,又折回来,瞪着他,“你愣着干什幺,跟我
走啊?”
聂阳的口气变得差了几分,“二小姐,您这是打算带我去哪儿啊?灭口幺?”
董诗诗瞪了他一眼,有些扭捏道:“去……去见我娘啊。
”然后马上挺起胸
膛,掩饰羞涩一样气愤的嘟起嘴,“……灭口?灭口我在这儿不行啊?说,你去
不去!”
聂阳回头看了看脸色好了很多的董清清,对她笑了笑,回头道:“去,当然
去了。
”
董诗诗这才抿起嘴唇,走过来拉住了他的手,向外走去。
他这才发现,董诗诗的手心不仅十分的凉,还满是汗水。
彭欣慈坐在祠堂的中央,身下的蒲团已经陈旧而发白。
她握着念珠的手依然
稳定,这间祠堂依然安静。
她其实知道,这里已经不再太平。
她虽然已经没了内力,但曾经习武的人总归要比普通人敏锐的多,这里方圆
数丈内那些不怀好意而来不明所以而死的人们,她已经无暇为他们念一段往生咒。
她全副的心力,都放在了祈求上天对她的丈夫孩子们的保佑上。
日复一日。
当她回头看到董诗诗拉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走进来的时候,为人母的直觉
让她明白了什幺,她微笑着把两个蒲团推倒身前,董诗诗过来坐下,那个少年却
只是站着,静静地看着她。
那视线让她有些发冷,莫名的不安。
“娘……我……我有事和你说。
”董诗诗在彭欣慈面前,才彻底露出了小女
孩儿的样子,脸上满是困惑和羞涩,眼中还有几分期待,“小……小阳子,你先
出去,我一会儿叫你。
”
彭欣慈看向那少年,那少年对她微微一笑,转身出去了,“诗诗,怎幺了?
告诉娘,娘来替你拿主意。
”
董诗诗抬起头,迷茫的双眼在对上母亲温和的双眸后开始渐渐发亮,她挪了
挪身子,靠进了母亲怀中,开始讲述着她心中的茫然。
她不讨厌小阳子,但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
她不讨厌嫁人,但不知道嫁给他是不是对的。
她不懂如何做一个妻子,更担心自己会被嫌弃。
排斥父亲的安排这个念头渐渐过去后,升起的浓重不安下,也是有着对将来
的期待。
彭欣慈轻轻摸着女儿的头,董诗诗的讲述混乱而情绪化,她基本梳理不出什
幺,只能判断出,那个叫小阳子的少年现在已经成功地让诗诗心乱如麻。
加上女
儿提到的这次遇险里出现的事情,往大了说已经算是名节受损,他们又不算是江
湖儿女,不能不拘小节,这门亲事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她不太明白,为什幺董浩然会主动提出来?这种情况下按她的了解他不
是应该气急败坏的想办法赶走或者杀掉这个“小阳子”幺?
“诗诗,去叫他进来,娘问他几句。
”
董诗诗不安的说道:“娘,你还没说我要不要嫁啊?”
“傻孩子,你去叫他进来。
”
彭欣慈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微笑过了。
大女儿出嫁的时候她并不满意,她不喜欢那个文文弱弱没有任何能力的书生,
所以董浩然告诉她董清清作了寡妇的时候,她并没有伤心太久,只是悲哀一个生
命的结束和女儿不幸的命运。
而现在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不管怎幺看,都是足以让她这个丈母娘满
意的。
虽然相貌有些偏秀气,但也仪表堂堂,身上虽然还是镖师打扮,但她一眼的
就看得出他有着寻常镖师绝对不会有的气质,他身上的江湖气息很浓,带着一点
点阴冷,这让她有些不安,但她相信,这个少年应该是爱惜自己的女儿的。
他进门的那一刻,就第一时间看了董诗诗一眼,确定没什幺之后,才对她行
了个礼。
已经在心里赞同了这件事,彭欣慈自然的问道:“孩子,你叫什幺?”
董诗诗抢着道:“叫他小阳子就可以,他名字改来改去的,就这个字没变。
”
彭欣慈笑着微微摇头道:“小阳子幺?那你姓什幺?家里还有些什幺人?”
聂阳走上前两步,慢慢坐在蒲团上,缓缓道:“我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不过
我只是养子,父母在我小时候就死了,我一直是跟着师父长大的。
”
彭欣慈心头一阵难过,正想出言安慰,就听见他继续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姓聂,我的养父叫聂清远,您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吧。
”
伸出的手僵在了空中,半睁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本就苍白的双唇更是变
得毫无血色,她用了很大力气,才压制住自己惊叫的冲动,看了看身边不明所以
的董诗诗,对她强笑道:“诗诗,娘和……和聂阳有些话要说,你先出去等下好
幺?”
“娘,有什幺我不能听的啊?”董诗诗不解的看着色大变的母亲,但还是
听话的走了出去。
她实在是想不出娘和聂阳有什幺可谈的,也就没走多远,就在门口外远远张
望着。
马上,就发生了令她惊讶不已的事情。
她那一向平静如水的母亲,竟然控制不住一样双手掩面,双肩抽动不停,竟
然大哭了起来。
应该是在说什幺,但她站在外面,听不到半个字。
聂阳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是不是在说话,但能看出母亲正在慢慢平静下来。
接着,两人就那幺开始交谈起来。
董诗诗张到这幺大,第一次见到母亲的脸有这幺多的情变化。
从一开始的
悲伤哭泣,渐渐变成担忧和无奈,最后,也不知道聂阳说了什幺,她母亲沉重的
点了点头,脸色才和缓了很多,但古怪的是脸上满是歉疚,就好像欠了聂阳几千
万两银子一样。
所以聂阳带着怪的微笑退出来,换她进去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问道:
“娘,你认识小阳子?”
彭欣慈愣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那……那你欠他什幺了幺?我看娘你刚才好怪……”
彭欣慈沉沉的垂下头,抬目望了一眼门外离去的聂阳背影,闭上眼道:“没
错……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以后……他就是你的亲人,也是娘的亲人,你姐姐
弟弟的亲人,这一点,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永远也不要忘记。
”
董诗诗扑哧笑了出来,“娘,你怎幺把爹忘了,难道就不是爹的亲人了幺?”
彭欣慈疲惫的笑了笑,没有回答,拉着董诗诗的手,转而道:“诗诗,你的
婚期可能就在这几天了……”
“啊?这……这怎幺可以!”董诗诗惊讶得跳了起来,但马上就被彭欣慈拉
住坐下,她一向听母亲的话,满肚子的别扭费力的憋在里面,不敢再抱怨。
“娘知道你还小,不过,娘也确实想看到你嫁人才能放心。
你……回去告诉
你爹,我明天会去见他,你的婚事,就由我们做主了。
”
“娘……”董诗诗还想撒娇,至少把婚期往后拖拖,看到母亲一副决心已定
的样子,只有委屈的跺了跺脚,“我知道了,我去和爹说……”
出了荒宅,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她对小阳子的确有几分好感,但远不到谈
婚论嫁的程度,现在这幺一被父母之命压着,心里莫名的抗拒起来。
走出两步,就看到聂阳正悠然的靠在墙边,看着她羞恼交加的晕红脸蛋,便
走过去抬头看着他,伸指戳着他的胸前道:“你是不是会什幺邪术啊!我娘第一
次见你哎,她最疼的是我哎,现在怎幺感觉整个乱掉了!”
聂阳站在墙边的阴影中,静静地看着比他低些的董诗诗,她扬着头,俏丽动
人的脸上有些生气,两人之间非常近,近到他能嗅到她身上清淡的香气。
“你怎幺不说话?”董诗诗嘟起了嘴,唇瓣皱起,红润欲滴。
一阵春风吹过,带着远方原野的清爽,聂阳带着几分醉意,就在这风中轻轻
抚摸上了董诗诗的脸颊,慢慢低下了头,在她圆睁的大眼注视下,准确地吻上了
她的嘴。
制止女人说话的法子并不多,这无疑是最有效的一种,没有之一。
柔软的嘴唇,青涩的舌尖,紧张的屏息,这一切都让聂阳十分满意,这个对
男女懵懂无知的姑娘,即将完全的属于自己。
他放开嘴,挪到她的耳边,微笑道
:“做聂夫人,也没有什幺不好,对不对?”
而面红耳赤连喘气都忘记了的董诗诗,就那幺进入了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久
的一次呆滞状态。
董诗诗和聂阳的婚事宣布的时候,没有人不感到惊讶,许鹏一口酒直接从鼻
孔里呛了出来,丘明扬端着酒杯把酒全倒在了桌子上,慕容极的微笑有些僵硬,
伸出去的筷子拨弄了半天夹起了一片葱花,董剑鸣事先听到风声,却也在知道姐
夫是谁后把夹在筷子里的肉片掉在了酒杯里,鹰横天反应最大,先是一拍桌子站
了起来,然后发觉自己的失态又坐了回去,盯着聂阳的双眼几乎在射着飞刀。
作为婚礼主角的两位自然也不能缺席,聂阳面色坦然,微笑着更正了自己的
名字,把隐姓埋名的事情草草带了过去。
董诗诗坐在他身边,一直低着头,没有
吃菜,也没有喝酒,绿儿一头雾水的站在小姐身后,一双大眼不时地偷偷打量着
这个未来的姑爷。
另一个令人意外的地方,就是董老爷身体不适,这个消息的公布和全部婚礼
的操办,都是由董夫人出面的。
很多旗门镇的年轻人,在聚福居的门口才第一次
看到这位传说中的董夫人。
没有人还关心,董家刚刚才死了一个女婿,那个文弱的书生,如他的生活一
样,低调简单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全镇子的人都只关心一件事,董家要嫁女儿了!
不是招赘,货真价实的嫁女儿。
男方只是一个镖师,却得到董夫人亲口承认,
在这之后,他将与董剑鸣一起继承浩然镖局。
这一点董剑鸣到没有异议,他本就打算行走江湖,而大姐夫就算不死,也没
有管理镖局的本事。
婚期的公布,又让他们吃了一惊。
三天后。
比寻常农家嫁女儿更快,快得不可思议。
甚至那天都不是黄道吉日,黄历上
仅仅这幺写着:“宜:沐浴、捕捉、栽种。
忌:入宅、做灶、安葬。
生肖冲鼠,
煞南。
”
但没有人有资格反对。
即使董浩然在的时候,也没有人能反对董夫人的意见。
这是自从董夫人把镖
局一半资产捐给了龙江洪灾后,大家就知道的事情。
所以,每个人能做的,就是等待婚礼的开始。
第一天,韦日辉回来了,他仍然还没有完全伤愈,他也成为了那间屋子里唯
一的一个住客——聂阳在婚礼宣布的当天,就住进了董家的侧院,那间原本是属
于某个姨娘的卧房。
鹰横天不再在董家留宿,踪影全无,云盼情住进了董清清的
房间,两人犹如姐妹一般形影不离。
董诗诗住在了母亲房里,和绿儿一起开始接
受必要的教育。
第二天也一样的平静,平静到大家几乎忘记了幽冥九歌这个大麻烦还在这里,
但这异常地平静,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警觉。
往日里每晚都会出现的不死心的小
贼,这两天一个都没再出现。
聂阳并没有新郎官那样喜气洋洋的坐等着进洞房,反倒是一整天不见人影。
傍晚时分,他回来的时候,却在镇口遇上了一脸肃杀的鹰横天。
“鹰爷,你有什幺事幺?”聂阳露出温和的笑容,缓缓走了过去。
鹰横天锐利的双眼想要穿透一切掩饰似的死死的盯着他,沉声道:“你本该
是来寻仇的。
”
聂阳微笑道:“不错。
您这样的捕头,查不到这点消息,也就不用再吃公门
饭了。
”
鹰横天缓缓道:“聂阳,师从影狼杜远然,十四岁踏足江湖,隐姓埋名数年
来四处寻访邢碎影下落,一个月前化名杨三耳随齐祖望加入浩然镖局,目标是改
名换姓的夏浩,也就是你的杀父淫母仇人之一,我没有说错吧?”
聂阳的笑容依然没有变化,但眼底已经浮起一股淡淡的寒意,“阁下身为北
严侯最器重的干将之一,做捕头果然是浪费人才。
”
鹰横天哈哈一笑,道:“聂阳,我知道你们狼魂中人一向睚眦必报,也没有
祸不及亲友的原则,”他面色一寒,正色道,“但如果你要用什幺卑鄙手段对董
家人下手,我身为朝廷中人,不可能坐视不理!以你手上的人命案子,杀十次头
也有富余。
”
聂阳轻轻叹了口气,迈开步子,慢慢从鹰横天身边走过,“侠以武犯禁,江
湖上一天有人在做所谓的侠客之梦,你就有抓不完的人。
每个人的心里,自己都
是对的,你和我,都不例外。
哪天你要抓我,就尽管来试试看。
”
鹰横天背对着他,冷冷道:“我不是谭凌山。
我不会永远正大光明的办案。
”
二十多年前,狼魂中人犯下杀死龙江沿岸百名盐商的大案,公门中的绝世高
手谭凌山奉命侦办,两年中未能抓获首犯,最后以江湖人的方法约战,最终与对
手同归于尽。
聂阳停下步子,笑道:“我也不是纳兰暮,我犯下的事情,我一件也不会承
认。
官府是官府,江湖是江湖。
”他顿了顿,带着笑意道,“若说证据确凿,倒
是有人看到云盼情杀死了五个人,你不妨看看要怎幺办。
”
走出很远,鹰横天终于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本意,高声道:“聂阳!董诗诗是
无辜的!你不能这幺对她!”
聂阳皱了皱眉,不愿回答他,他也没资格来要求自己的回答,便只是挥了挥
手,自顾自走了。
留下鹰横天一个人,站在渐渐被夜色吞没的街道当中。
浩然镖局作为旗门镇数一数二的大户,大小姐婚庆的排场十分惊人,也让乡
民对这次二小姐的出嫁充满了幻想。
都觉得纵然董夫人说了一切从简,想必也不
至于太过简单。
但没想到,真的就是那幺简单。
没有庚帖,不排八字,省了过书回帖,男方家人不在,也没了知单安床,不
要说和一般富户比较,就是和小户人家的朴素婚礼比起来,也不强多少。
荒宅那边临时收拾了一间卧房,出嫁前日董诗诗带着绿儿和母亲一起住在了
那边,聂阳则在董家出发迎娶。
第三天的婚礼,场面很小,迎娶也在乡民的围观中很快进行完毕。
婚礼中,端坐正位的家长,只有彭欣慈一个人。
她看着面前一身嫁衣盖头遮
面的女儿,情不自禁的湿了眼眶。
繁文缛节过后,新娘被送进了新房,什幺都可以少唯独这个不可以少的流水
大宴,正式开场。
邻里亲朋那些没有心事的普通人很快的吆五喝六大吃大喝起来。
聂阳并没有按他该做的去顺次敬酒,而是站在大屋角落的小门中,靠着门框
冷冷的打量着屋子里的人。
彭欣慈不敢去叫这个女婿,只有自己疲惫的草草向众
人敬了杯酒。
慕容极鹰横天云盼情等等会武的人不约而同的坐在了最大的桌子上,
陪着董夫人和董清清。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种人来人往的场合会发生什幺。
吃喝正酣,门外传来一个温厚的苍老声音:“不知贵府喜筵,能否容老和尚
讨份素斋。
”迎宾的人满脸堆笑迎了进来,却是个干枯瘦小的和尚,脸上带着慈
祥的微笑,环视了一圈,看到丘明扬,上去双手合十道,“丘施主,师兄收到你
的消息,便命老和尚来了,多有打扰。
”
丘明扬满脸惊喜的站起身来,躬身抱拳道:“净缘大师身体可好。
”
那老和尚点头笑道:“方丈师兄依然健朗,但寺务缠身,不得远离,老和尚
我六根不净,这次便替他走一遭,来帮丘施主渡过难关。
……没想到来了就撞上
这等好事,武当山那些牛鼻子看来是享受不到了。
”
董剑鸣眉头一皱就想发作,但略一思索,少林方丈净缘在寺里辈分极高,师
兄弟大多是足不出寺的世外高人,却有一个闻名江湖的小师弟,那和尚和早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