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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 第一章 郭府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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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没有狂风,否则更教人难受。

乌卓、项少龙和十多骑策马离府,人人戴着竹笠,遮着大半脸目,驰出乌府。

到了街上立时分道扬镳,两人一组,各朝不同方向奔去。

先是有三辆马车,现在又有这惑敌的手法,就算严平的三百名手下全在府外守候,亦很难同时跟这幺多的“疑人”。

何况谁说得定项少龙是否其中一个。

这一着就是要迫严平的墨者武士,只能退守在郭家下的山路和密林处。

项少龙和乌卓循着一条精心选择的路线,迅速离开了乌府外的园林区,到了民居林立两旁的大道,不往郭府的方向驰去,反冒着雨雪,转左往相反的方向。

他们无暇理会对方是否跟在背后,到了一所大宅前,发出暗号。

宅门立即打了开来。

这大宅的主人是个和乌府有深厚交情的人,自然乐意与他们方便。

两人也不打话,闯宅而入,再由后门来到宅后的街上,这才往郭府所在的“秀越山”快马奔去。

这一手由乌卓安排,就算真给人缀上,亦可将对方甩掉,漂亮之极。

雨雪迎脸打来,项少龙忽地一阵茫然。

来到这古战国的时代里,虽只短短年许的光阴,但他已有着颇多感触。

舒儿、素女被强权压迫,赵妮险被赵穆与孝成王合谋凌辱,这三位芳华正茂的美女,如果不是因为他预有防备,差点便永远消失在这尘世间,到时就算他杀了赵穆、少原君,甚至赵王,也无法让她们起死回生。

现在他的大恩人元宗也证实死了。

唉!这一切究竟为了什幺?自己也随时会给人杀死,那是否一种解脱?死后会否和他们有再见的机会?而在廿一世纪,自己也是如同死了一般,部队的同袍、周香媚与郑翠芝也会为自己伤心吗?自有生命开始,生死的问题便一直困扰着人类。

那是否只是一次忘情投入的短暂旅程?或是人的存在并非至坟墓而止,就如同他在另一个时空展开另一段生命?这问题从没有人能解答或证实。

宗教的答案:天堂地狱,又或生死之外,很可能只是一种主观的愿望。

但没有了又不行,死后空无所有,是很难被接受的一回事。

并骑身旁的乌卓道:“孙姑爷!前面就是秀越山了。

”项少龙一震醒来,收摄心,往前望去。

这时他们刚离开民房,到了山脚处,只见一条山路,直通丘顶,上面古木成林,隐见巨宅崇楼,极具气势,但却看不到有伏兵的形,山脚处有座牌楼,写着“郭氏山庄”,却没有人把守。

两人转入道旁刻有与滕荆两人约定暗号的疏林里,跃下马来。

树木草地均积盖白雪,景像纯净迷人,却不利隐藏或逃跑。

乌卓在另一棵树脚处找到刻记,向项少龙打了个手势,领先深进林内。

项少龙把墨子剑连着赵倩为他造的革囊才背在背上,左手持着丢而复得的飞虹,追在乌卓背后。

忽尔四周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幢幢人影和火光,把他们团团围着。

“锵!”乌卓背上两枝连铤来到手上,暴喝一声往前方突围攻去,不让敌人有时间摸清地形和巩固包围网。

项少龙正伤痛元宗的死亡,满腔怨忿,拔出木剑,拿在右手,随在他背后,杀往林里。

对方想不到他们如此凶悍。

正面拦着乌卓的两名赵墨行者仓忙下一个往后退了一步,另一人长剑挥来。

“铿锵”一声,刃铤交击,在暗黑里迸起一阵火花。

乌卓欺对方膂力及不上自己,荡开长剑,令敌人门户洞开,使了个假身似要向另一人攻去时,左手连铤回转过来,闪电破入对方的空门里。

那人也是了得,回剑守中,挡格连铤,岂知却忘了乌卓右手的连铤,只见精芒一闪,乌卓扭腰运铤由下而上,直没入对方小腹里。

那行者几曾想到乌卓的连铤角度如此刁钻,一声惨叫,往后跌退,鲜血激溅往雪地上,当场毙命。

乌卓毫不停留,两铤化作两道电光,随着扑前之势,往那另一行者攻去。

战争终拉开了序幕。

这些行者人人武技高强,怎也想不到只两个照面便给名不见传的乌卓杀了一人,都红了眼,围了上来,一时杀声震天。

紧跟在乌卓身后的项少龙进入了墨子剑法守心的诀窍,敌人的一举手、一投足都看得清清楚楚,更由于大家的剑法都来自同一源头,使他对敌人的攻势更是了若指掌,甚至看到所有不足和破绽处。

他暴喝一声,左手飞虹狂格猛挑、右手墨子剑重砍硬劈,左右手竟分别使出刚柔两种截然不同的劲道和招式来。

他的眼燃着愤怒的火焰,色则冷酷平静,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气势慑人之极。

兵刃交击中,三名行者同时被创,其中一人伤于乌卓铤下,另两人自是由项少龙包办了。

一声大喝自项少龙右方。

一名特别高大,看来有点身份的行者,手持铁棍排众而出,由一棵树后抢了出来,右脚踏前,左脚后引,俯倾上身,在火光下闪闪发亮的铁棍直戳项少龙心脏而来,又准又狠又急。

项少龙见他移动时全无破绽,知道遇上了行者里的高手,不敢怠慢,左手飞虹使出墨子剑法三大杀招里的“以守为攻”,回剑内收,剑尖颤动,也不知要刺往敌人何处,应付左侧扑来的两名行者﹔右手墨子剑则施出“以攻为守”的“绞击法”,化作一道长芒,游蛇般窜出,和对方铁棍绞缠在一起。

墨子剑法最利以寡敌众,虽同时应付两方攻势,仍丝毫不乱。

兼且是着重感觉而不只着重眼睛,所以即管蒙着双目,亦可与敌周旋,在这种黑林的环境里,只凭外围的几个火把照明下,对项少龙更为有利。

那持棍行者想不到项少龙忽然使出这幺精妙的一招来,只觉有若狂龙出洞,劲道惊人的一棍,触上对方木剑时,有种泥牛入海的感觉,虚虚荡荡,半点力道都用不上。

大吃一惊下,本能地抽棍后退,蓦地小腹下剧痛,原来给项少龙飞起一脚,命中要害。

纵使他比一般人忍痛的能力强上十倍,仍要惨嚎一声,往后仰跌,再爬不起来。

这一脚当然与墨子三大杀招无关,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自不会墨守成规。

另一方的两名行者,还以为项少龙改采守势,挺剑便攻,那知光影暴涨,一人给齐腕斩掉右手,另一人大腿中剑,惨哼声中,往后退去,撞得己方想补入空隙的人左仆右跌,乱成一团。

谁想得到项少龙剑法如此精妙狠辣,大别于墨子剑法一贯温淳的风格。

乌卓的表现亦毫不逊色,硬撞入两个敌人中间处,手移到连铤的中间,施出近身肉搏的招数,虽给敌人的剑在臂上画出一道口子,但同时却刺入其中一人胸口,另一敌人则给铤尾回打,正中耳朵处。

倏忽间两人推进了丈许之远。

背后弩机声响,两人同时闪往树后,弩箭射空。

他们虽杀伤了对方多人,可是行者武士潮水般由四周涌来,形势仍非常不利。

项少龙见势色不对,飞虹剑回到鞘内,探入外袍里左手拔出飞针,连续施放。

这一着大出敌人意料之外,登时有数人中针倒地。

对方见项少龙手扬处,便有人受伤或仆死,如施魔法,纷纷避往树后。

两人那敢迟疑,朝暗黑处疾进,刹那间没入林木深处。

行者都给抛在身后,仍纷纷追来。

另一个问题来了。

在这种逃亡的奔走和漆黑中,那看得到滕荆两人留下的暗记,幸好就在此时,左前方远处传来一声夜枭的鸣叫,维妙维肖。

两人知定是荆俊这狡计多端的小子弄鬼,大喜下循声摸去。

树林愈趋浓密,积雪深厚,确是举步维艰。

也不知撞断了多少树枝,前方上空一点火光,像星火般掉下来,原来是荆俊由树上轻轻松松跳了下来,向两人贬眼道:“这边走!”两人如遇救星,忙随他去。

不一会走上斜坡,来到一块大石处。

上方丛林处隐见郭家透出来的灯火。

滕翼巍然现身石上,单膝跪地,手持大弓,脸容肃穆,凝视着下面迫来的火光和人声。

三人来到他身后。

乌卓道:“你想干什幺?”滕翼没有答他。

乌项两人大,在这种密林里又看不清楚敌人,强弓劲箭何来用武之地?蓦地下方惨叫连连。

荆俊雀跃道:“掉进去了!”他们两个都是优秀的猎人,自是设置兽坑的一流高手。

“飕!”一枝劲箭,离开了滕翼扳满的强弓,射入了密林里。

一声惨嘶应战而起。

荆俊佩服地道:“滕大哥的‘夜林箭’名震韩境,连走过的耗子都避不过。

”说话间,滕翼以惊人的熟练手法,连射三箭,真的箭无虚发,必有人应箭惨叫起来。

这时项乌两人才发觉下面再没有半点火光,原来持火把者都给滕翼射杀了,火落到雪地上,那还不熄灭。

滕翼的劲箭一枝接一枝往下射去,每箭必中一人,听得乌项两人五体投地,心想幸好他不是敌人,否则死了也不知是什幺一回事呢。

滕翼放下强弓,淡然道:“没有人再敢上来了!”荆俊跳起来道:“我们早绑好攀索,又劈开了路,只要沿索而上,便可及时到郭府赴宴了。

”项少龙想不到这幺容易便破了赵墨的重围,可见战略实在是至为重要的事。

再想到可在严平身上试试三大杀招的威力,不由涌起万丈豪情,低喝道:“我们走!”郭家山庄位于山丘上,沿山势而建,虽不及乌氏倮城堡垒堡森严的气势,却多了乌氏倮城堡欠缺的山灵水秀,宅前是两列参天的古柏,大门灯火通明,左右高墙均挂了风灯,亮如白昼。

项少龙在门口报上姓名,立时有自称是管家高帛的中年男人,亲自为他们引路入府。

通过一条两旁都是园林小筑的石板道,一座巍峨的府第赫然矗立前方。

只看这宅第,便知郭纵富比王侯的身家。

路旁两边广阔的园林灯火处处,采的是左右对称的格局,使人感到脚下这条长达二十多丈的石板路正是府第的中轴线,而眼前华宅有若在这园林世界的正中处。

园内又有两亭,都架设在长方形的水池上,重檐构顶,上覆红瓦,亭顶处再扣一个造型华丽的宝顶,下面是白石台基,栏杆雕纹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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