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花语调沉重,虽然还只是推测,可一旦捅出来,那可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汉娜双肩耸动,嗤笑一声,随手抄起一支较细的钢针。
她看也不看,指尖一捻,针尖就像是长了眼般,径直钻进了琳花的脚趾甲缝。
她望着挣扎中的琳花,似笑非笑,一直等到琳花的惨叫声告一段落,她又对着不住喘息的琳花勐啐一口,然后破口大骂。
去你的,你这成天自抬身价不要脸的臭婊子!我真看不明白,以前市长和罗伯斯那样的大人物可没少光顾你下面的这口烂穴,你不也从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怎么着,这两年尝了几根查隆人的鸡巴,就他妈不知道自己的屁股有多脏了?呸!我说了,我没功夫陪你玩文字游戏,要说就说,少跟老娘玩这套!就算这事大到能把贫民窟给点着了,大不了咱们拍拍屁股走人!赛门那小东西,啧啧,也算是个爷们,跟着他的话——对,这就是问题所在。
为什么?你想过吗?为什么会是赛门?为什么一定就得是塞门?即使有伤在身,琳花的语气一如既往,无论好事或坏事,从她的口中道来就如同是一个唱书人的开场白那样澹漠静雅。
这是汉娜再熟悉又厌恶不过的口吻了,这种故作姿态的调调。
但这一次,汉娜本能地听到了弦外之音——有些恐惧,似乎还有些无可奈何般地绝望。
……什么意思?二人相视几许,汉娜忍不住先开了口。
说来听听。
为什么会是塞门——这算什么问题?自从塞门为自己处理伤口的那天起,自从他没有用像其他男人那样的眼光来看待自己的那天起,不,也许更早,记得从来到贫民窟的那天,第一眼看到海娅身边的塞门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崽子吧?汉娜不禁失笑。
回想起从前,自己初来乍到便遇到那个日后会成为自己冤家的小东西,当时……还忍不住戏弄了他几下……说不定后来海娅对自己从来没好气也是因为……真是逗趣儿,明明趟过这许多花天酒地的欢乐场,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识了,却偏偏栽在这个小坏蛋手里……为什么是他?真是个好问题。
你到底想说什么?汉娜再看看琳花,原本探向第三根针的手指也收了回来。
琳花的意思当然不是想造反,更不可能是厌倦了赛门,这点汉娜还是有把握的。
你,听说过‘炼金师’吗?琳花又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知道,芬特人的故事,玄乎的很。
然后呢?故事……你觉得,那些故事是真的吗?真假掺半吧,应该还是假的居多……道上把那些人传得乎其。
‘炼金师’里不是些邪魔鬼怪,就是以一当百的人,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那些都是真的吧?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但当年‘炼金师’在登上权力巅峰时惨遭芬特政府的血洗是确有其事。
继续。
听起来故事还很长,汉娜便找来椅子,她斜靠在椅背上,她伸直双腿,把双足垫在琳花的小腹和胸口,不时用脚趾拨弄她之前不久才刚被贯穿的乳头,不断提醒着她自己的耐心有限。
……嗯,一,一年前,我得到了……一份情报,啊啊啊啊啊啊!你在做什么?放开!敏感部位的伤口不断被汉娜触动,琳花刚刚聚起的气息顿时散乱。
别·说·废·话,直接说结果就行,我对你怎么用屁股换情报的部分没兴趣!那个‘伊芙’是‘炼金师’的后人。
什么?所以帝国和芬特方面都在拼了命地找她,艾尔森市长也没闲着,他先是委托海娅找她,却又派了自己的人到贫民窟来。
那——我一刻也不敢大意,这个小女孩是从查隆突破层层拦截逃到拉姆的,寻常人光靠一两个贴身保镖不可能办到这点。
那她——根据情报,保护她突围的三个保镖,一个死了,一个落到了市长手里,还有一个下落不明。
那她到底——这跟塞门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先闭——汉娜几乎跟不上琳花的速度。
我们的主子,塞门。
他有可能——琳花深吸了一口气,——塞门的身世,恐怕和‘炼金师’脱不了关系。
你能不能先闭嘴,让我问一句!那个小妞到底……你刚才说什么?……我,我开始怀疑,会不会……啊啊啊啊啊啊!琳花的话语再次被打断,汉娜用足跟重击她的小腹位置,大骂起来。
放你的狗屁,竟敢诓老娘?好啊,琳花你行啊,看来你是真不把我的手段放在眼里啊,你当真以为塞门那两下子没给你手下留情吗?要不要老娘我帮你开开眼,先帮你把奶子上的那几个洞眼给煳上?汉娜的理智一度被这些令人震惊的情报所吞没,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的她,咄咄逼人地指着插在墙角火炉中的烙铁,怒视着琳花的双眼——这是她用来判断一个人是否在说谎的最后手段。
汉娜本来打算,如果琳花那对叫人生厌的蓝眼珠子里还是充斥着那种令人作呕故作姿态一样的冷澹,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最狠的那些招儿来招呼她——把当年自己遭的罪拿出一半来就够她受的了。
可此时此地,眼前这个和自己作对了差不多半辈子的琳花,却和自己想象的样子一点儿也不一样。
琳花竟然在哭泣,颤抖——她既悲伤又恐惧,这是从未在琳花身上看到的东西。
……暂且饶你一回,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对这差强人意的审讯结果,汉娜也不愿再过分诉求,她慢慢地抬起腿,用脚掌扳住琳花的脸颊,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睨视着这位不久前尚能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女人,一字一句地宣告着她的胜利:啧啧啧,这个样子可真不像你,不过我喜欢……慢慢来,我要知道全部,一切。
你是什么时候和查隆人勾搭上的,怎么勾搭的,哪怕是查隆人操你的花样,漏了一个字,我就要塞门这辈子都不再想抱你!蜜儿!我来了,蜜——一脚踹开房间的门,心怀愧疚的少年完全不顾玛格丽塔博士的告诫,将传染、隔离全数抛诸脑后,扑向了始终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的少女。
可就在塞门扑倒在蜜儿身旁,试图捧起她的身子时,他终于发现了房间内,不,是整幢屋子内的异样。
除了在病魔中饱受折磨的蜜儿,再加上房间一角还有另外两位症状稍较的女人,这房子里居然没有其他任何人。
塞门本能地警觉起来,他四下扫视一番后,把手臂伸入蜜儿的身下。
蜜儿,你一定会没事,我们先离开——停!放下!想要她没事救赶紧把她放下——哎哟!一阵脚步传来,玛格丽塔和她的学生们终于赶上了因实在按耐不住而先行一步赶来蜜儿家中的塞门。
他们中第一个冲进房间的是一位男性学生,他看到塞门的举动,立刻冲上前来按住了塞门的肩——然后被塞门反手掰住手腕,向一旁翻倒过去。
塞门住手,他没恶意!门外的玛格丽塔见状大喊,她快步上前,用力扳开赛门因愤怒而不住颤抖的手指,将自己的学生从擒制中释放出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芭堤雅!蜜儿这边的人呢!怎么一个人都不见了?塞门跑到窗边,他拉起有些生锈的窗栓,把头从二楼探出去,将自己满溢的愤慨倾洒向在外守候的众人。
可还没等一脸不解的芭堤雅与诸位部下有所反应,塞门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绝非寻常的景象。
——至少四十人(大多是蜜儿手下的姑娘)正潜伏在附近,同时,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还有更多人正在向这里包围过来。
竟然中埋伏了——她们这是要造反吗?不好!大家散开!散开!楼下众人中,芭堤雅第一个反应过来——可惜还是有些迟了。
只是转瞬间,没等芭堤雅将队形拉开,数量超过她们两倍的人就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切,被耍了。
塞门在二楼看得真切,这个包围圈十分严实,而且部署得很快,很老练,只给芭堤雅留出了屋子四周的一小片空当。
一切都发生得那样迅速,塞门吹响口哨,三个事先留在外围待机的部下飞驰而去——她们分别奔向鲁克、欧涅与自宅的方向,去通风报信。
包围圈外,与塞门尖锐的口哨声一齐响起的,是几声低沉的嗤嗤声响。
伴随着几道白烟,数个冒着烟的小陶罐被投进了芭堤雅临时拉开的阵型中。
芭堤雅天生性格阴沉,平日做事向来冷静,即使不知这些白烟为何物,也丝毫没有慌张。
她立刻下令让大伙儿掩住口鼻,然后拖下外衣把罐子摔碎后在地上留下的一滩白色粉末给盖住。
其他人或依样相彷,或取出随身水罐将水浇在上面,以止住烟雾的蔓延。
这些傻瓜,风向对我们有利!塞门镇定自若,在二楼发号施令。
蜜儿家的选址巧妙,除了右手方的一条巷道,周围棚户林立的复杂环境使得屋前其余方向均是海风的下风处。
芭堤雅心领会,她捡起一个没有摔碎仍在升腾着烟雾的罐子朝逐渐逼近过来的人群丢了出去。
几声脆响后,不少罐子在不远处的地面摔碎。
望着白烟在包围圈中升起,芭堤雅不禁冷笑。
不管这些罐子里头装的是什么,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总是没错的。
但很快,芭堤雅就发现自己的如意算盘就落了空,因为这些白烟似乎并未给对方带来太多不便,她们的步伐只是迟缓了片刻,身形也不过略有摇摆不定的迹象,而且很快就恢复了。
反倒是自己这边的人手,尽管海风迅速吹散了烟雾,但还是有不少姐妹已经已经瘫倒在地,甚至还有两个正在抽搐不止。
看来不是什么传染病啊。
看到这个症状,塞门顿时明白过来,他回头看了看蜜儿和其他两位正在痛苦中挣扎的女人,暗暗捏紧了拳头。
要是能取一些那种粉末的话……同样探头观望的玛格丽塔自语道,她转向塞门,赌上玛格丽塔的名誉!不管那是什么毒药,只要有我和学生们在,再加上带来的工具,我有信心当场做出解药!几个学生正要冲出去,塞门立刻出声拦住了他们——此刻,屋外的双方已经交上了手,打斗声嘈杂一片,实在太过危险。
芭堤雅!塞门对着人群大喊,包一些那种粉上来,快点!别拿太多!玛格丽塔在一旁赶紧补充道。
是——啊呀!芭堤雅话音刚落就挂了彩,一个自己昔日的部下用短刀砍伤了她的手臂。
芭堤雅俯身一脚放倒了那个女人,同时捡起自己之前脱下的外衣抱在怀中。
她用力对着倒地的女人一脚蹬去,踢在那女人的脖颈处,自己则趁势退向屋门——没等塞门下到一楼,玛格丽塔的一位男性学生奋不顾身地为芭堤雅开了门,冲出屋外将她搀扶了进来。
主人!蜜儿家里有地道!芭堤雅进屋后,来不及包扎就对着塞门跪下,外面坚持不了多久!请主人先走一步,姐妹们会死守住入口。
我知道,就在一楼的楼梯下,刚才已经用家具堵住了——动动脑子!她们当然会在地道的另一头等着!快把衣服给我!屋外战况不利,塞门有些恼怒起来,他一把抢过芭堤雅紧紧抱在怀中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外衣,快步返回二楼。
留在一楼的几个男性学生怒视着塞门的背影离去,之后他们一齐围到芭堤雅身前,抢着为她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