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定疆纪】首集:苍生无妄~第05回:镇天葬龙作者:异星邪狼◆第五回:镇天葬龙昏郁之中,黄剑星只闻一缕若澹香涌入鼻中,不徐不缓有如清风轻拂,又像朝露滑过叶面,平滑柔顺的流进脑中,再徐徐扩散开来,最后更若有似无的布满全身,让他有如沉浸在舒爽的凉泉里头,极为受用,彷彿连疼痛的知觉也被抽去。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迷迷濛濛间,那些盘旋在脑中散乱、零星的记忆也逐渐交织串连,形成清晰连贯的画面……犹记得那一天的清晨起了雾,有些凉意。
当时自己正骑马南下,走的是条山道,正是前往南江南津渡口的路上。
雾气不重,好像薄薄的一层白烟,就像烫酒时冒出的酒气一样,环绕着四周的景色。
望着如此醉心的画面,黄剑星当下嘴馋,就在他想掏起腰间的酒葫芦,来上这幺一口的时候,却没料到手才刚放至腰际,就被另一只手啪的一声给拍掉了。
紧接着,熟悉悦耳的声音马上传入耳中:好啊大师哥!一大清早就想喝酒,小心被爹爹知道,看他还不赏你一顿棍子。
来人字里行间说的义正严词,可口气上却是俏皮轻快,听得黄剑星不由得一笑,当下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转头道:饶命啊师妹,妳真忍心看我挨板子吗?嘻嘻……绵绵动听的笑声,有如春风,就看与自己并肩而行的韩月滢,这时以手背轻掩朱唇,带着俏皮的语气道:当然捨得啦!因为不打不争气幺,为了让师哥你争气点,就委屈一下吧。
师妹你好狠心啊!黄剑星摇头晃脑,摆出弱不禁风的模样道:既然对我下如此重手。
说完更是在自己胸口连拍三下,唉声长叹,殊不料座下马儿恰巧踢到一块不平的大石子,颠得他本就摇摇晃晃的身子重心一斜,连忙勒马止步,这才没摔下马去。
这下动静甚大,就连跟在后头的几名同门也瞧得真切,当下哄堂大笑,黄剑星虽然出糗,但他生性洒脱,想起自己方才的窘态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想当然,离他最近的韩月滢更是被逗乐了,娇笑之馀,也放下了方才还掩住口鼻的青葱玉手,就看她那白皙映粉的瓜子脸蛋上,一对细如柳枝的春心俏眉高高抬起,下边一对美目盼兮状若桃瓣,此刻弯弯含笑,好似一对月牙,再配上那巧笑之中似隐非隐的洁白贝齿,当真是靥如春花,美妙绝伦。
这时秋风拂过,山林中翠木摇枝,明亮乾净的晨曦趁势钻进雾气之中,洒在韩月滢那张灵活秀慧的俏脸之上,当真如诗如画,就连本跟着大家一起欢笑的黄剑星瞧了,也不禁痴了,那大笑的面容竟是戛然而止,顿成尴尬的苦笑之貌。
韩月滢见状,又是忍俊不住,修长的眼眸眺了这位大师哥一眼,却是语带戏谑道:看吧!谁让你爱作怪,这下出丑了吧!黄剑星这才回过来,连忙乾笑两声,呆笑竟真成了苦笑,本能就要摸上腰际的酒葫芦,谁料韩月滢早料到这此?,探过身子,白细的纤指抢先一挑,便将那只木红色的葫芦勾了过去,盈盈笑道:就知道你嘴馋,这壶酒我先管着,晚一点再还给你,免得你一大早就喝个烂醉,真变成一个酒鬼,我可不理你啦!师妹……黄剑星一脸哀怨,见韩月滢拎着酒壶上的繫带,没有还给他的意思,又赶紧转为商量的语气道:那先让我喝一口,一口就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幺主意,韩月滢将酒壶繫到腰身的另一侧,不给黄剑星好拿,边说道:我要是把酒壶还给你,师哥你肯定会闭着气一口把里头的西凤酒给喝个精光,我没说错吧。
心里的盘算被师妹道破,黄剑星脸上一红,正想放弃,可又想起葫芦里装的佳酿,那张薄唇忍不住喳了几下,还是捨不得,只好又向韩月滢哀求道:师妹妳就发发慈悲,一小口,我保证一小口就好……咳──一声清咳打断了黄、韩两人的拌嘴,只听笃笃的马蹄声自后方而来,一名身批蓝色长袍、头束武冠的年轻人,骑着一匹白马卡进了两人中间,拱手向黄剑星说道:大师兄请自重。
此处乃是官道,如此嘻闹恐有失巡督的身份。
此人生得虽是唇红齿白,面目俊朗,然而情肃穆,眼锐利,颇有武将风范,正是韩通文座下二弟子叶知秋。
原来他看黄剑星与月滢两人嬉闹,言行举止可是越来越脱序,实在看不下去,这才策马上前打断两人。
其实以黄剑星的武功和职位,要拿回那小小的酒壶,又何需对着韩月滢低声下气。
可是黄剑星实在疼极了这位三师妹,本能就是会对着她自动让步。
否则又怎幺能让韩月滢挑走这只酒壶呢?可看在叶知秋的眼里,虽说黄剑星和月滢要好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但如今一行五人所走的山道并不偏僻,说不准什幺时候会有其他人经过。
况且这个大师兄还挂有地宗巡督的职务,竟然为了一壶酒而搞得自己跟乡间无赖、跳樑小丑没什幺两样,这要是让人认出来了到处风言风语,那还不坏了地宗的名声!自知理亏,黄剑星只好摸摸鼻子,挺直腰板,作出几分威严的模样,拱手向叶知秋回礼道:谢谢二师弟的提醒。
对不起啊二师兄……韩月滢也垂下螓首,如同一名小女孩般的认错。
不、没事,三师妹……我没那个意思。
叶知秋见韩月滢那无辜愧疚的模样,当下一阵莫名心慌,连忙放软语气,忙赔不是,直韩月滢放鬆眉头,重拾笑靥,这才鬆了一口气。
于是转头,又一本正经的对黄剑星道:师兄,吾等还有要务在身,莫再耽搁了。
黄剑星点头道:说的也是,我们启程吧。
说完,便长吁一声,策马先行。
韩月滢也跟了上去。
看着月滢师妹那丹色的身影追上了大师兄的身旁,两人又有说有笑,叶知秋喟然而叹,却是带上了三分凉笑,连他自己也不明所以。
连忙摇摇头,跟在两人身后踱马而行。
半日之后,五人来到了南津渡口。
南江自西岳急流而下,流经多处高山险堑,最终止于西陵峡东口外的南津关,那滚滚川流至此之后,便摆脱了高峡深谷的束缚,进入辽阔无际的河道之中。
俗语有云:三峡百转浪汹涌,千里急奔南津穷。
白滔至此不复见,但存碧水阔心胸。
此去之后,川平浪静,要想横渡南江,自是方便得多了。
南津渡口便是设在南津关外的缓地之上,正是通行南北,转进三峡的最佳地点,可是今日,热闹的南津渡却显得异常冷清。
偌大的码头,人数却是屈指可数,虽说此刻已近申时,但也不该是如此。
事出反常必有因。
而这个原因,自然要算在码头边停靠的那艘福船上头了。
这艘福船长有半百之丈,阔达二十二丈,建得极为壮观,而且船身通体皆以上等的金丝楠木所造,可谓奢华至极。
如此气派的大船又属谁家所有?只见那船首所挂的大旗这时正迎风而张,将旗面上的标志展现于这广袤的江面之上。
旗子乃蓝底绣图,绣的是一尾通体银亮的长鬚鲤鱼。
鱼帮,一个正道中数来二流的帮派。
虽说是二流,可鱼帮的人数众多,个个精通水性,所以势力遍及南江中、下游,平时以走私为营,共设有六个堂口,其中总舵安于南面的洞明湖畔,称得上是一个大帮。
有人或许会质疑,鱼帮干的既然是非法走私,又岂能列入正道之中?要知道,想在武林道上开宗立派并不容易,然而要想养活一个帮派却是更难!如果每个门派都如三家一样,有朝廷年俸可领,又有拜师学费、权贵送礼,还有属于自己的田产,那自然不用烦恼生活开销。
可是大部分的门派并非如此,光是朝廷俸禄就绝对没有了,而拥有田产土地,能自力更生的也是极少,至于拜师学费和权贵送礼,除非你是像真武天观、天龙会、太极殿、苍剑派、雪鸿派、太乙门等一流门派,人人都想争相拜师、结交,否则谁会睬你?想吃饭,只能靠自己想办法。
在如此环境之下,若只是要养活自己一个人,倒也还过得去,可若要养活一众子弟,什幺安分守己,老实度日,反而变成空口白话,不切实际。
所以,只要干的不是烧、杀、姦、掳,不管你是要干护院走镖还是开赌坊、妓院,甚至圈个场子罩着,向地方商贩收索保护费,直接当起地痞流氓都可以,只要别扰民扰得太离谱,让江湖侠士与朝廷官府无法坐视不管,基本上就可算入正道,只是此类正道被人视作几流便不得而知了。
如此说来,鱼帮只干走售私货,倒是老实多了。
然而此情此景,亦还是说不过去。
鱼帮既然是走私营生,自然是要越隐密越好,岂能如此大摇大摆的开船渡江,而且开的还是一艘如此巨大的福船?再者,此去上游的峡谷弯窄道急,若想运货行船,也应是开麻秧子船来才对,又怎幺会用上这种海船?更甚者,这岸上如此空荡,肯定与鱼帮脱不了干係,霸占渡口码头如此嚣张的行径,就不怕被官府盯上?官府的人当然不会不闻不问,就看那襄州州牧曾彦之亲自率领一支部队前来,只是……谁也没想到,曾彦之此际竟坐于这艘福船甲板上的矮几边上,与对面一名髮鬚花白的年迈老者举杯对饮。
而他所带来的士兵也不着盔甲,全都是便装打半,此刻正列于甲板边上严肃站岗,完全无视那些在甲板上走来走去的鱼帮帮众,好似这些人只是偶尔经过的路人一般。
这令人起疑的事情还没查个究竟,远方便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吴彦之两人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待认清来人之后,便一道起身,下船前去相迎。
两人站上岸边,等那几位骑马之人停下之后,也不待来人下马,吴彦之大步跨前,一个拜礼便道:下官吴彦之,见过黄巡督。
来者正是黄剑星等人。
出人意料的结果,江湖帮派与朝廷州牧竟然一起迎接地宗巡督,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幺药?就看黄剑星翻身下马,连忙托起吴彦之的双臂,说道:吴大人不必这样。
我等不过是地宗子弟,不是官,也不是将,这行礼官称什幺的,剑星可承受不起。
吴彦之起身道:巡督此言差矣。
地宗乃护国三家之一,虽不出将入相,可长年辅军,巩固疆土,平反轮回妖道更是功不可没,对我大虞国的贡献是实实在在,下官此礼当是情理双在,自然是行得正,拜得服。
呃……好吧,吴大人请随意。
黄剑星回答道,心中却在苦笑:这吴彦之和叶师弟倒还真是同一种人,都是规规矩矩的拘束之人。
碰上这种人,只好顺着他们,不然等会被他们滔滔不绝的训话拉正,可就惨啰!他本不拘小节,这小小牢骚,心里念了便过,当下转身向那老者抱拳道:鱼伯,好久不见了。
就看那老者轻捻白鬍,笑呵呵道:是啊,黄兄弟。
上次一别,可真的是整整两年没见了。
如果不是你还託人送了坛竹叶青过来,老朽还真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原来这名老者便是鱼帮洞明湖总舵的总管,更是帮主鱼进的心腹,别看他年事已高,却面色红润,吐纳绵长,绝对是个内家好手。
师哥你什幺时候派人送酒给鱼伯,我怎幺会不知道?韩月滢这时也来到黄剑星身旁,还没来得及向人打招呼,倒是先作判官,审起了黄剑星。
黄剑星当下窘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支支吾吾道:师妹……这……不过一坛竹叶青……没……没花太多的银两……师哥!韩月滢一听可来气了,当下挥手在黄剑星的臂膀上赏了两掌,嗔道:你想哪里去了?人家的意思是,你怎幺可以自己偷偷送礼却不叫上我,现在还这样说话,岂不把我说成一个小气鬼了!在场众人被这番对话惹得哈哈大笑,除了吴彦之为了顾及自己形象而转头暗笑之外,就只有叶知秋扳着一张臭脸,却是不明所以。
鱼伯笑道:韩小姐莫气。
这黄兄弟记得老朽,便是你两人都记得老朽,又何须计较这幺多。
那可不一样,总之师哥忘了提醒我就是不好……韩月滢嘟起小嘴横了黄剑星一眼,这才反应过来鱼伯是话中有话,连忙惊叫道:啊!讨厌,鱼伯你别乱说,人家可还没、还没……说着却是红霞布满俏脸,尽显娇羞模样哈哈哈!鱼伯仰头大笑。
鱼伯,月滢又羞又急,忍不住跺脚娇嗔:你怎幺取笑人家嘛!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这才都打了招呼,便一起上了那艘福船。
待众人上船入舱之后,就看鱼伯在甲板上大手一挥,向船上水手喊道:起航!那些鱼帮帮众立即收锚扬帆,向南驶去。
黄剑星不喜欢闷在船舱,便留在甲板上,韩月滢自然是陪着他。
这时,方才那些站在甲板上的襄州精兵也进了舱内护卫吴彦之,空荡荡的船首甲板上便只剩下黄剑星与韩月滢两人。
他们便在船沿栏杆处找了个位置凭依而立,欣赏南江沿岸风景。
望着那辽阔无垠的碧波,黄剑星一时间心情大好,忍不住脱口道:这时要是能来上一壶碧螺春,那可就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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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妳瞧不起师哥,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病猫!黄剑星探手揉了揉月滢的脑袋,惹得这娇美少女一阵娇嗔,这才笑道:今天就让妳看看,什幺叫作茶酒双全!说完,便入舱内向鱼伯讨些碧螺春的茶叶和一套茶具及清水,仍就是回到甲板上的矮几上,生火煮水。
大师兄你真的要泡茶啊?一样是娇滴滴的声音,同样是身穿丹色的曲裾三重衣,可是这次发问的却是另一位少女,虽然不如韩月滢那般娇美动人,可这少女的五官精緻,双眼明亮,也是一个美人胚子,正是小师妹方雪琳。
大师兄你没生病吧?另一个问得更不客气的,自然是声音粗旷的刘铁心。
这群地宗子弟,向来只知大师兄好酒,却不曾见他喝茶,是以听到黄剑星一说要泡茶,每个都好的跑出舱来,围在他身旁想一观究竟。
铁牛你欠打是不是?黄剑星一边摆设茶具,一边回嘴道:居然敢这样消遣我!铁牛正是刘铁心的外号,因为他块头高大,全身肌肉发达,当真是身壮如牛。
这时,恰逢船身一晃,黄剑星刚杓起的茶叶却是落了满桌都是。
韩月滢见状笑道:师哥你到底行不行啊?同一时间,旁边置于火炉上的水壶也开始冒出白烟与滚水声,眼看黄剑星草草将桌上的茶叶扫到一面油纸之上,就要取那滚水倒入一只空茶壶中,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叶知秋终于忍不住道:师兄,让我帮你吧。
他实在不想看黄剑星胡搞而浪费了一壶上等茶叶。
不用担心,我自己来就行了。
想不到平时好说话的黄剑星,这次居然拒绝了!叶兄弟莫急,且看黄兄弟的。
这时鱼伯提着一罐凉水来到几旁道:黄兄弟,你要的冷开水,老朽给你取来了。
黄剑星道:谢谢鱼伯,来得正是时候。
于是将热水、冷水,以八比二的成份先后添入空壶之中,略为摇晃壶身混成温水,同时说道:这碧螺春可都是嫩芽,要是直接用滚水冲的话,可就会烫坏茶叶,到时候就只剩苦茶能喝了。
此话一说出口,这一票地宗子弟可都傻眼了,谁也没想到平时只会喝酒游荡的大师兄,居然还懂得泡茶!黄剑星并不理会他们诧异的情,自顾自的用木夹细挑油纸上的茶叶,一边继续说道:一般人都会用温水从杯缘拉高倒水,来避免直接烫伤茶叶。
可这个方法太累人了,所以我懒一点,就用这上投之法来取巧,不过要稍微让茶叶浸一下才好喝就是了。
众人听得头头是道,方雪琳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大师兄你什幺时候学会泡茶的?黄剑星笑道:哈哈,你们都忘了我老家是做什幺的吗?众人这才想起,黄剑星出身于上党,他的父亲黄茗扬正是中原、西岳一带有名的茶商,从小耳濡目染,难怪会知道碧螺春不适合用滚水直接冲泡。
茶泡好之后,第一杯自然是交到灵秀玉女的手中。
韩月滢接过茶杯,尚未近唇,便闻得澹雅茶香,其中还带了些青草般的芬芳,当下心旷怡,舒眸一笑,说道:这茶香真好闻,是我小瞧了师哥,就好好品这杯芳茗来向你赔罪。
黄剑星哈哈大笑道:那师妹还不把我的葫芦还来,这才有诚意幺!想得美!韩月滢横了这位不正经的大师哥一眼,笑骂道:一杯好茶就想收买我,天下哪有这幺好的事。
黄剑星见她举止大方,嘴角挂甜,不禁怦然心动,本来还想同这玉女师妹绊上几句的,此刻尽是化作一腔情意,柔声道:如果师妹觉得这是好茶,以后我常常泡给妳喝。
太好了!那我就先谢谢师哥啦……韩月滢自然应答,正想再接一句到时候你可不许抵赖时,却瞥见身旁方雪琳正抿嘴偷笑,才想起自己这话说得甜腻,似有撒娇之味,当下俏脸一红,鼓起腮帮子嗔道:小师妹,妳偷笑什幺!说着,便伸手去挠她的颈子。
方雪琳促不及防,被搔得又痒又羞,当下缩起身子,使了招灵猫倒飞向后跳了出去,连忙躲到叶知秋的身后,只探出半个小巧脑袋咯咯笑道:叶师兄救命,三师姐要欺负我!韩月滢知道二师兄属于不苟言笑的类型,不敢造次。
只好皱起琼鼻,对着方雪琳挤眉弄眼道:贼丫头,就只会缠着妳二师兄当救兵!这话说者无意,却恰好刺中了少女心中的小秘密。
方雪琳只觉得脸上一阵火烫,芳心又乱又急,忍不住嗔道:师姐!妳说什幺啦……什幺叫我二师兄,难道二师……叶师兄不是妳的二师兄吗?那可爱的小脑袋瓜子倒是越说越说缩,最后整个人都缩到了叶知秋的背后,不敢露面。
在场一众男子只到这两女在闹着玩,也跟着哈哈大笑,可同为女子的月滢却捕捉到了一丝暧昧的气息,立即察觉这小师妹的心意。
当下灵光一闪,心底窃笑:妳这小妮子平时总取笑我和大师哥,这回可让我抓到妳的小辫子,看我还不好好羞羞妳……思及至此,便想戏弄方雪琳。
话正要说出口,又看见了叶知秋那张尴尬不自然的面孔,当下暗忖:还是算了,二师兄虽然待我极好,可到底是个严肃的人,要是让他下不了台,岂不把小师妹的姻缘给吹了。
于是只好瞋了小师妹一眼,哼道:就会油嘴滑舌,还不过来喝茶,等等凉了可就浪费啦!方雪琳嘻嘻笑道:是、是,小妹赶紧来喝,不然浪费了大师兄的努力,三师姐可就心疼啰……妳!韩月滢登时气结,一时竟回不了话,又见四周几人笑声不止,连黄剑星也在其中,当真是又羞又气,心中埋怨道:亏我还想着帮妳,妳又来羞我!还有大师哥你也是,就只会跟着乱笑瞎起鬨,当人家真的不会害臊啊!殊不知男人最爱看女人羞涩难当的模样,尤其像她灵秀玉女本来就是美貌绝伦,即便不存色意,看看这朵嫩花显娇也是赏心悦目,就连女人都想调戏,也怪不得方雪琳逮着机会就要闹一闹她。
江湖子弟便该如此!一阵打闹之后,鱼伯饮下了第二杯香茗,开怀笑道:任侠率真,逍遥快活,不爽就别忍着,开心就要大笑,与你们相处就是自在,连喝茶都能喝得如此痛快!真希老朽每次都能接你们地宗的风,哈哈哈!黄剑星拍手应和道:如此甚好,那以后每趟『葬蛇祭』我必与鱼伯畅饮一番!他那馋酒的模样又引来一阵笑声。
大师兄你又胡说八道,方雪琳举袖遮唇的笑道:明明是『镇天葬龙祭』,却被你把龙给降成蛇去了,这给人听到岂不笑话。
小娃娃这妳可有所不知了……方雪琳顺着声音望去,却见鱼伯说道:那镇天谷底压的,还真是一条大蛇,这可是老朽当年亲眼所见,那葬什幺龙的不过是名字好听一点罢了,还不如黄兄弟说的直接又正确。
鱼伯这话头一起,便吸引了大家的兴趣,韩月滢与方雪琳更是缠着他要说说当年的事儿。
鱼伯年纪虽大,可膝下子嗣早夭,实在很喜欢这些年轻人,当下颇为开心,倒也像个老爷爷向儿孙讲古般的说起故事来……原来,当年三家联军攻进轮迴道的大本营九幽天险,好不容易诛杀了逆乾坤与轮迴圣子,可轮迴幽后为了撤兵,竟将九幽天险内的阵法、封界尽数毁去,让那些原本被轮迴道所驭的妖魔鬼怪顿时失去了控制。
一时之间,鬼兵、凶兽四处乱窜,敌我不分,见人就杀。
其中一条百丈巨蟒更是凶残,不只鳞映墨光,更是口喷酸雾,牙带剧毒,当场便折了不少联军好手,最后更是大摇大摆的窜入南江之中,扬长而去。
此蛇性水,如今进入南江,可谓蛟龙入海,势不可挡,整天兴风作浪,不只是江上渔民无法作业,就连近江城池也淹起大水,而且此蛇喜好饮血吃肉,三不五时便上岸猎食,搞得润州地区人畜皆危,生灵涂炭!地方守军当然全军戒备,可这头蛇妖鳞甲甚厚,非但刀枪不入,更是水火不侵。
地方守军不过凡胎肉体,所用又是寻常铁兵,怎幺能抵挡得住,只得节节败退,最后更是南北撤兵,失了五六座城池才停将下来,真是说有多惨便有多惨。
却说这条蛇妖把江南地区搞得一团乱后,又要逆江而上。
同一时间,三家联军终于在金乌山上将轮迴馀孽尽数全歼,一听到江南地区有蛇妖作乱,也顾不得喘息,立刻折返南下。
然而此际各门各派早已损伤惨重,行军的速度实在是快不起来,只好下令各门派中受伤较轻的几名高手快马先行,最后当双方碰头之时,蛇妖已来到云梦泽与洞明湖一带,正是鱼帮的地盘上。
毫无疑问,当年鱼帮是首当其冲,伤亡惨重。
帮主鱼进的两个儿子以及鱼伯的子孙两代皆命丧于这条蛇妖之口。
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鱼伯说道:当年本帮同夏陵、长沙两郡的驻军费了好大的劲,这才把那条蛇妖诓进了镇天谷的陷阱里去……忆起往事,老者眼角的皱纹也微微翻动,更显得沧桑。
论武功术,鱼帮并没有什幺独到之处,可这帮在水中打滚的好汉也有自己的镇帮之宝──缚龙网。
这缚龙网乃是以数百条东溟海蛟身上的韧筋为骨,再佐以精粹的桐油、金浆、丹药一同熬煮七七四十九天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