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睁大眼,努力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可是她难道不知道,没了父母,我们就成孤儿了么?我们就会被人耻笑,甚至被人打骂凌辱了么?她难道不知道,祖父母不管事儿,我们一年还见不了他们两面,他们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能照顾好我们么?二叔还要科考,还要照顾婶婶,之后婶婶有了小侄儿小侄女,二叔……忙的分身无暇,说不定连小侄儿小侄女都顾及不到,那里还能顾及到我们?”
徐翩翩想插话,想说,她父母虽然不管事儿,也真是没啥用,但二哥能顶大用啊。更被提二哥英明神武,还娶了特别能干的嫂嫂进门,嫂嫂一人可以分饰好几个角色,给他们几个小的当娘完全不是事儿。
然而,徐翩翩滚到舌尖的话,在看到长安红肿的眼眶后,全都咽了下去。
瑾娘自我感觉从怀孕后,她脑子就不太够用。方才回应长安那些话,都是她绞尽脑汁死了无数脑细胞才想起来的。可如今面对长安再一次的质问,她该如何说?
其实也用不着她去安慰,长安已经把所有事儿都看透了。
他到底是这个家的嫡长孙,早先徐大郎尚在人世时,对这个孩子的教养是非常尽职和严厉的。这有个好处,便是让长安更早的接触世事,哪怕当时他还懵懂,可更多的讯息,却杂役储存在他脑中,在他需要用到时,便会想起,念及。
所以,这时候长安已经认定了他们被抛弃的事实。
他绷住嘴,对瑾娘行礼,“扰了婶婶休息,婶婶且好生休息片刻吧。我先把弟妹带回去,晚间再来探望婶婶。”
长安带着长平和长乐离去,徐翩翩坐不住,也跟了过去。
瑾娘有心想留他们,可也觉得该给他们些私人空间,让他们平静平静。且她如今当真精力有限,不仅头昏脑涨,还胸口发堵,与其同时还嗜睡的眼皮直打架。
瑾娘决定先去睡一觉。
等她午休起来,还没睁眼,脑子里就想起了长安长平和长乐。
她准备去看看几人,便开口唤青禾,“伺候我起身吧。”
结果搀扶她的,却是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男子手掌。瑾娘抬头看去,就见是宴饮过的徐二郎回来了。
她讶异的看了看墙角的沙漏,时间还早得很,徐二郎这么快回来,莫非出了什么事儿?
“无事。”徐二郎边给她穿鞋袜边说,“饭后接到家里传的消息,怕你没有精力应付,我过来瞧瞧。”
“我没给你去信啊。”
“是我留在府里的人手。”
瑾娘点头,“那大嫂再嫁的事儿,你也知道了?”
徐二郎黑眸看着她说,“我常在外行走,又有什么消息能瞒的过我?只是觉得这事儿你知不知都可,便没有告知你。”
“可我后来还是从翩翩那里知晓了这事儿啊。”
“我知。”徐二郎道,“只是多说无益,且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