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锦望着游廊外的枫叶:“你阿娘都觅得良人了,阿难,你呢?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可有心仪的郎君?”
裴道珠摇了摇头。
人这种生物,真是奇怪。
懵懂青涩的时候,见着皮囊好看的郎君都觉欢喜,稍微有点才华,便忍不住为之倾心。
就像昔年她遇见玄策哥哥,与他泛舟湖上是心动,与他冒雨登山是心动,就连手指不经意间的稍微触碰,都让她怦然心动难以自拔。
那段不沾染金钱和世俗的岁月,大约是她最纯稚的年华。
后来她长大了,接触到更多才貌双绝出身高贵的郎君,她却变得再难动心,她所有的姻缘考量,都开始与钱财和门第挂钩。
她把玩着一枚飘落的枫叶,迟疑道:“谢姐姐,我好像……只爱自己。萧衡曾说我自私势利,如今想来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只想自己和家人过得好,只想荣华富贵和锦绣前程。其他糟心的东西,我通通都想丢掉。裴姐姐,我大约老了,竟学不会心动了。”
谢南锦笑出了声。
裴道珠不解:“你笑什么?”
“先学会爱自己,才能懂得如何去爱别人呀。”谢南锦伸出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的乱发,“之所以不再动心,也只是因为还没有遇见值得你抛弃世俗偏见和门第钱财去动心的那个人。一旦遇见,或许便是奋不顾身,倾尽所有。”
谢南锦年纪虽轻,说话却一套一套:“当然,这种事是最急不得的。日子过得太快,便是虚度。日子过得太慢,便是煎熬。须得如同文火炖药,方能过得惬意快活。”
秋阳温柔。
裴道珠聆听着她的话,不安的心突然就变得宁静。
夏天盛开的花,会在秋天结出果实。
春夏秋冬,时序安然。
将来,她也一定会遇上令她心动的那个人。
脑海中,蓦然跳出萧衡的身影。
裴道珠懊恼地捶了下额角。
她大约痴傻了,这般好的日子,她竟然想到了那个家伙!
谢南锦好奇:“怎么了?”
裴道珠连忙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个叫人倒胃口的人。”
谢南锦摇开折扇,眼底越发清明。
能在这种时候想起来的人……
怎么也不算倒胃口吧?
谢南锦忍不住弯起眉眼。
萧郡公和裴家阿难的感情,真是令她很感兴趣。
……
另一边。
萧衡正在宴席上与人吃酒,问柳忽然快步而来,附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
萧衡面色微变,旋即朝在场众人歉意地略一颔首,起身离席。
行至无人的花树后,问柳神情紧张:“卑职打听得分明,北国皇太子确实有南下之意,恐怕今年冬天就会造访建康。其目的,尚不清楚,听说是与一幅画像有关。”
“什么画像?”
“回主子,还在打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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