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豢养金丝雀般把她养在金梁园,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却从不知,她更想要的,是敬重,是平等。
他是骄傲的萧家九郎,可她裴道珠,也是满身的傲骨呀!
谢麟敏感地注意到少女低落的情绪。
他折了一枝牡丹送给她,故意扯开话题:“不知为何,今年我家的牡丹花长势特别好,这一朵送给裴姐姐。旁人压不住牡丹的艳,因此戴不得牡丹,可裴姐姐却能压住。人比花娇,形容姐姐最贴切不过。”
裴道珠把玩着牡丹。
她望了眼四周,穿过各大游廊照壁,果然所有院子里的牡丹都葳蕤鲜妍,挤挤簇簇娇艳欲滴,仿佛是在跟盛夏的烈阳攀比美貌。
她笑了笑:“多谢。”
两人来到谢南锦的闺房。
虽是初夏,可闺房中已经用上冰鉴。
穿过珠帘,丝丝凉意扑面而来,对裴道珠而言,这个时节用冰鉴属实过早,因此她情不自禁地搓了搓泛寒的双臂。
谢麟低声解释:“我阿姊这段时间生了奇怪的病,总是没精打采,可大夫们都说看不出缘由。也不知怎的,她还变得特别怕热,所以府里提前叫人备上了冰鉴。”
踏进屏风后,裴道珠瞧见谢南锦坐在书案前。
她的长发披散在青竹地板上,穿一袭宽松的绯色斜襟袍裙,昔日那张明艳动人的小脸,此刻显得十分苍白,宛如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见裴道珠进来,她笑道:“阿难来了。”
她连声音都虚弱很多。
谢麟退了下去,给两人留下说私房话的空间。
裴道珠坐到谢南锦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颊:“谢家姐姐可是生了什么病,瞧着恹恹的,脸色也难看。”
谢南锦垂下眼帘。
她在建康城没有闺中密友,唯一可以倾诉的,就只剩裴道珠。
别家女郎都不怎么喜欢裴道珠,可她却觉着亲切。
她靠在裴道珠的肩头,疲倦地揉了揉额角:“这段时日,总梦见一位绯衣女子,从牡丹园林的深处走来,一步步走进我的梦里,哭着向我诉说冤死的委屈……虽然我平日里瞧着潇洒不羁,但遇到这种事终究是害怕的,我怕到不敢睡觉,因此憔悴许多。”
裴道珠的心底“咯噔”一下。
她不怎么信鬼神。
可是就连谢家请来的大夫,都查不出病因,倒是不容她不往鬼神方面想。
她小心翼翼道:“姐姐可是碰上了什么脏东西?要不,要不请神婆或者巫女来瞧瞧?对了,咱们国师不是精通道法嘛,或者请他看看?”
南朝设有国师之位。
当今国师是道士出身,虽身居国师之位,平日里倒也不参与朝堂政事,只是每日替朝廷算算天气阴晴,或者来年是否风调雨顺。
闲暇之余,会和各大官员谈论道法,因此在世家之中人缘颇好。
谢南锦仍旧脸色苍白。
她闭上眼。
纤长的睫毛投影在白皙的面颊上,愈发衬得少女清瘦单薄。
她的声音轻轻颤抖:“我知道那绯衣女子是谁……”
裴道珠更加不解:“是谁呀?”
谢南锦沉默片刻,低声:“建安公主。”
裴道珠蹙眉。
谢家姐姐莫非是生病糊涂了,当朝天子膝下就三个女儿,她都认识,哪来的什么建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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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安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