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造谣吗?」程宗扬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贾文和放下笔「属下想见见净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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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程宗扬往後一靠叹服道:「老贾真有你的!」
程宗扬这会儿对贾文和怎麽看怎麽满意自己本来觉得棘手无比的局面被贾文和这一通剖析几乎是刀刀见骨三下五去二便把对方的阵营拆得七零八落。
亏自己还一直把窥基看得高大无比这会儿回头再看真就是个只通佛法的呆子搞的什麽合谋破绽百出还不如直接上来跟自己玩命死磕呢。
比起洞察人性临敌不乱大和尚只有跟在贾文和後面吃屁的份。
程宗扬心情大畅笑道:「文和兄你今天可跟以前不大一样啊。
」
「哦?」
「你以前可没耐心跟我说这麽多更别说把事情揉碎了一点一点分析。
还有你那句:猝然临敌克之而已——很慷慨豪迈嘛。
」
贾文和淡定道:「主公满意便好。
」
「满意!当然满意!」
「呸!」身後突然蹦出来个声音「他是看你太笨才用教笨蛋的法子一点一点喂你。
要不是你太软蛋他用得着装慷慨扮激昂给你打鸡血吗?」
程宗扬黑着脸转过头「儿子你怎麽在这儿呢?」
袁天罡从被卷里伸出个白发苍苍的脑袋「我都在这儿待两宿了!好不容易眯一会儿就听着你逼逼逼逼逼逼逼逼……逼逼逼逼个没完。
」
「我们说正事呢你胆子不小啊装死就行了还敢多嘴不怕被我灭口?」
「什麽正事也别打扰老子做实验!」
「有种你再说一遍板子给我拿来!」
「爸爸」袁天罡一指头顶「你看我做的电灯!」
程宗扬擡起头只见屋顶悬着一颗浑圆的水晶球水晶球上是一个漆黑的圆盘下方垂着网兜将水晶球悬在梁下。
水晶球不过拳头大小中间是一条炽亮的灯丝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因爲是白天自己进来时竟然没留意光度的变化。
贾文和道:「袁先生帮我做的夜明之珠夜间伏案免受烛火烟气之苦。
」
袁天罡道:「我这几天实验了几百次总共只睡了两个时辰吃喝拉撒全在施工现场爲了让它稳定发光我容易嘛我!」
「你也用了几百种灯丝材料?」
「我有那麽蠢吗?我!骑在爱迪生脖子上的男人!用得着把他吃过的屎再吃一遍?」
「……你们怎麽都跟屎干上了?」
袁天罡恨铁不成钢说道:「你真没看出来?」
程宗扬一头雾水「看出来什麽?」
「技术含量!技术含量!」袁天罡指着头顶的圆盘「无线充电!大功率恒定电流!」
「哎哟!」自己还真没注意老袁玩个灯泡不算什麽可他直接跳到无线充电这技术可有点屌啊。
「这灯泡……不会是小紫帮你做的吧?」
「废话!」袁天罡鄙夷说道:「不求她我做得出来吗?跟你说以後别惹我爲这灯泡我可是签卖身契了。
以後我就是紫妈妈的人了。
」
程宗扬真不懂他这满满的优越感是个什麽情况?究竟是打哪儿来的?
「把自己卖了你还挺得意?」
袁天罡乐呵呵道:「紫妈妈是科学家。
我卖给她值了。
不丢人。
」
「她怎麽就科学家了?」
「你没见过她那箱子?」袁天罡两眼直冒贼光「活活一个梦幻工厂!我也就是没死要死我必须死在紫妈妈的箱子里当颗螺丝钉都行!」
「干!死到我老婆的箱子里?别恶心我了!」
袁天罡急了「把我魂魄弄到里面我给你免费干活你还不乐意?」
「不行!太恶心!」
袁天罡从被窝里钻出来「我就是爱科学爱劳动又不闹鬼!」
「不行就是不行!」
「
我就这一个愿望你都不满足我?你还有没有人性?」
「我要是没人性你都活不到过年!」
袁天罡扑过来叫道:「求你了!」
「我干!你个变态理工狗……」
袁天罡抱住他的腿「求求你!让我死在里头吧!」
「清醒一点!你已经疯了!来人啊……」
好不容易把袁天罡轰走程宗扬只觉得心力交瘁这货以前还装得跟个高人似的怎麽投奔了自己之後越来越疯癫了?
「程侯」南霁云持帖进来「方才有人投帖。
没有留话就走了。
」
程宗扬接过帖子随口道:「那人什麽模样?」
「披了件灰色的长罩袍戴着兜帽留了两绺长须下巴很瘦。
」
一个瘦男人?程宗扬打开帖子看了一眼立刻站起身「南八你跟我出去一趟。
」
贾文和提醒道:「非常之时。
」
「放心我就到旁边的客栈真要有事喊一嗓子都能听见。
」程宗扬一边披上大氅一边压低声音道:「是上次我跟你说过的老徐。
」
贾文和目光微闪。
主公提过的老徐只有一个那名来自太泉古镇的破落户如今名动长安的得道方士秦国正使徐君房。
「临门不入必有蹊跷。
」贾文和道:「多带几个人。
」
「他不进门应该是有什麽戒惧人多了反而不好。
反正就在旁边的昇平客栈几步路而已。
我先过去见见他弄清楚发生了什麽事。
」
程宗扬抄起两把佩刀收在大氅内与南霁云一道出门。
昇平客栈位於宣平坊十字街西路北离程宅只隔了两处院子。
门前一株数人合抱的古槐枝叶森森树下立着半人高的栓马石柱状的岩石被繮绳磨出道道凹痕。
相比於北边红袖满楼的平康诸坊宣平坊显得偏僻了些并不太受风流雅士的喜爱。
昇平客栈住的多是前来求学赶考的士子。
眼下正值年节士子们大都已经返乡过年只剩下一些囊中羞涩淹留京中的落魄文人。
掏出几枚钱铢打发了小二程宗扬登楼来到一间客房前叩了叩门。
房门微微打开一线一只眼睛凑过来看清外面的人然後飞快打开门把他迎进来「呯」的一声关紧。
程宗扬按住刀柄纳闷问道:「老徐你搞什麽呢?」
即使在屋里徐君房也披着罩袍戴着兜帽把脸遮住大半只露出留着长须的下巴。
「嘘……」
徐君房趴门扒窗看了一圈这才摘下兜帽露出那张瘦巴巴的脸。
半年不见徐大忽悠总算不像在太泉时候那样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副面带菜色的穷相但脸色还有些发青跟大朝会时的满面红光判若两人。
徐君房压低声音道:「没别人吧?」
「就一个随从你见过的在下面守着。
」
「那就好那就好……」
程宗扬放开刀柄讶道:「我说老徐前几天我见你还挺光鲜的怎麽几天不见憔悴成这样了?你在宫里干嘛了?」
「我那是用胭脂抹的。
还有这个……」徐君房一把将胡须扯了下来「拿胶粘的。
」
「到底出了什麽事?你怎麽想起来冒充秦国使节了?」
「哪儿是冒充的?」徐君房哭丧着脸道:「我是真的秦使。
」
「真的你还一脸惨相?」
「我这秦使是被逼的你当我愿意干啊?」徐君房声音有些发颤「你不知道我见过多少死人——整条河都流的血水砍下的人头堆的跟山一样!比我这辈子见过的人都多!」
程宗扬认真起来「怎麽回事?哪儿死了这麽多人?」
「还能是哪儿?咸阳啊!」徐君房道:「我去的时候正赶上秦王驾崩他死的时候才二十来岁几个兄弟一个比一个年轻力壮爲了争夺秦王的位子杀得人头滚滚。
新任的秦王一登基先把太后给杀了又杀他的两个兄弟还有两个兄弟的家臣国中的诸侯、大臣、家眷几万人都押到河边斩首……」
一口气杀了几万人?即便见过洛都之乱万人混战的大场面程宗扬心头还不禁怦怦直跳「什麽时候的事?」
「就我来之前还不到一个月。
」
程宗扬脸色愈发凝重。
算算时间秦国的王位之争几乎与汉国的洛都之乱同时发生同样是君主暴毙羣起争位同样是各方混战血流成河但自己稳住汉国的局面便即收手秦国却是屠净杀光杀戮的规模比汉国更酷烈。
「不要急慢慢说——你怎麽会跑到咸阳去了?」
「还不是你那对姘头!」
「谁?」
「那对双胞胎姓虞的。
」
虞白樱和虞紫薇?自己突然从太泉传送出来就失去这对姊妹花的音讯没想到她们会和徐君房在一起。
徐君房後悔不迭「早知道要玩命我说什麽也不上你这贼船啊!」
「从头说!怎麽回事?」
「我从头说——死的那个秦王据说厉害得很难得一见的天才年纪轻轻修爲就高得不得了还有秦国最强的几个高手给他当护卫。
谁知道世上的事就这麽邪性好端端的他突然要跟宫里的高手举鼎结果把腿给砸断了——」
这事蹟听着耳熟啊尤其是这位的名字太个性程宗扬听过一次就记住了。
「秦武王嬴荡?」
徐君房吃了一惊「你怎麽知道他的諡号是武王?这事还没传出来呢。
」
「这你就别问了。
」
徐君房赶紧摇手「我不问!不问!这事太邪了一羣高手干什麽不好非要举鼎?举就举吧偏偏还把腿砸断了?砸的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秦王?光是砸断腿也不算致命伤偏偏秦王当天晚上就死了。
他死就死吧偏偏连个子嗣都没有。
」
「这麽蹊跷?」
「可不是嘛!我那时候正好在宫里光听说宫里出事了接着外面来了一羣秦军封闭宫门里头杀了一夜。
第二天才知道出事的是秦王。
他身边那些高手因爲护驾不力都被太后赐死一个没漏全被杀了个乾净——这事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邪味儿。
咱不懂也不敢问啊。
」
「秦王是太后亲生的?」
「亲生的!就这一个。
」徐君房道:「秦武王兄弟八个上面两个哥哥公子壮、公子雍都是庶出的。
我听说那天带兵进宫的是公子壮。
後来传出风声也说太后要立公子壮当秦王。
可公子雍不答应跟着也带兵进了宫两边打得不可开交。
」
「两公子争位?」
「要是两个就好了。
」徐君房道:「宫里还有一位芈夫人先王在时她受宠得很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公子稷、公子芾、公子悝。
秦王死的时候公子稷说是去昭南拜见外公不在秦国。
公子壮和公子雍正打着有风声说芈夫人想立公子芾於是公子壮和公子雍就带着人马去攻打公子芾公子悝听说了带着家臣去帮他一母同胞的哥哥。
」
程宗扬听得直皱眉头「真够乱的……」
「最蹊跷的就在这儿了。
」徐君房道:「公子芾和公子悝排行老七老八说难听点儿毛都没长齐呢。
公子壮和公子雍人多势衆眼看就要把这哥儿俩一锅烩了谁知道本来应该在昭南的公子稷突然出现在城内带着人马直扑王宫。
公子壮和公子雍赶紧回师结果宫门前一场大战公子稷只派了一个小将几十个人就把公子壮和公子雍
的上千人杀得大败连两个公子也被当场活捉。
」
程宗扬道:「谁这麽厉害?」
「谁?」
「你刚才说的那个小将。
」
「我还当你说公子稷的靠山呢。
」徐君房道:「那小将谁知道啊就是公子稷一个手下无名小辈。
」
「无名小辈都这麽厉害?」
「等等!」徐君房忽然低下头寻思道:「我好像听虞姊儿说过一句……」
他摊开左手手指飞快掐着眉头越拧越紧。
「你这还带搜索功能呢?」
「想起来了!」徐君房打了个响指「白起。
」
程宗扬一把捂住胸口声音都变了「白起?」
「对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