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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印传奇】43

甚至,他讨好地问母亲:「今儿个没去游泳?」游个屁啊,也就刚放假那会儿我跟母亲去过两三次——倒不是稀罕那锅饺子汤,而是VIP卡有人送,不去白不去。

何况奶奶是反对母亲去游泳的,父亲也开玩笑(或许只是拍马屁)说母亲这身材不适合去公共游泳池。

而哪怕去了,母亲也顶多在浅水区泡泡,她声称自己怕水,「学了几十年也没学会」。

应景的是,就着啤酒,父亲很快讲起了刚结婚那会儿他带母亲到村北二道闸学游泳的事儿。

当然,老生常谈,可以说耳朵都快听出茧了。

无非是,乌漆麻黑,母亲白得像块玉,「你说你这半夜三更来和白天来有啥区别」?这一说不要紧,倒勾起了奶奶的怀旧病。

「以前多好啊,到处绿茵茵的,要山有山,要水有水,你看看现在?」她老长叹口气,给了我一肘。

后来父亲问母亲喝酒不,她点点头,直接抄走了我的杯子。

就这一刹那,我发现她右手的粉色指甲脱了两个。

不光右手,左手指甲也是七零八落。

父亲竟然也发现了。

倒完酒后,他说:「咦,你指甲咋坏了?」母亲仰头欲饮,嗯了一声,眼眸大睁又旋即闭上。

干完多半杯,她才抬抬手:「我啊,到底是个家庭主妇,要事在身,这玩意儿留不住」奶奶表示赞同,但她不是面向母亲而是面向我:「这啥指甲不方便,还不好看,花花绿绿的,鬼一样」当然,母亲的只是素色指甲。

「家庭主妇咋了,」父亲也闷了一杯,「我掏钱给你做」「本来就不想做,经不住劝才试了试,还把我往沟里带啊?」母亲看看父亲,又看看我,脸颊上浮起一抹红晕。

********************接连聒噪了半个月,奥运会总算来了。

当然,它不会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好,顶多给无聊的人们带来一点无足轻重的消遣,从而在某种程度上达至一种畅快排汗的效果。

有时候在法庭上大家都会情不自禁地分享一下奥运捷报,真让人不知说点什么好。

更为夸张的是,连烟鬼儿老黄都关心起国家的体育事业来。

一次在厕所门口,我碰到了老黄,他边拉裤链边对我说了一句话。

也许是语速太快,也许是含混不清,总之我没听懂。

于是我请求老黄再重复一遍。

他夹住烟,一字一顿地说:「我、们、拿、几、枚、金、牌、啦?」如你所见,大家都着了魔啦。

一如以往,隔两天我都会往剧团跑一趟,偶尔看演出,更多的则是在办公室上网。

跟家里的拨号比,这百兆光纤还真不是盖的,下个片那速度飕飕的。

这里有必要强调一下,这个「片」都是正常电影,下毛片我还没那个胆,撑死翻翻黄色网页罢了。

电脑呢,平常也是闲着,剧团里来人也就聊聊QQ打打纸牌。

这陆宏峰倒成了常客,好几次我见他在这儿打《传》,聚精会得哈喇子都要掉到键盘上。

我说挺会玩儿啊,他红了脸:「帮同学练级,随便耍耍」记得杜丽夺冠那天,我到母亲办公室时,电脑开着,空无一人。

屏保是那个珊瑚礁和鱼,一个泡泡不断地放大,看起来非常愚蠢。

刚想叫声妈,陆宏峰从卧室走了出来。

这有点让人惊讶,于是我问他干啥去了。

「大号,急,真憋不住了」他挠挠头,挪挪脚,脸涨得通红——也有可能是太黑。

我这才发现,这位小表弟的色号和陆永平已相差无几。

到二职高打球时,我会尽量拉上王伟超,这胖子确实需要动动了。

不过这逼不光是肥,也壮,打起球来效果惊人——活生生一辆人肉坦克。

每次打完球,王伟超都会邀请我吃烧烤,我确实想去,但也不能回回去,毕竟大家都囊中羞涩。

他刚买了辆摩托车,因为「赌场失意,不能全赔光了」。

就这一阵,王伟超到过家里两次,有次母亲恰好在,就留他吃饭。

如你所料,虽然身宽体胖不同于往昔,死皮赖脸的功夫倒是一点没变——这货果然留了下来,一个劲地夸张老师做的菜好吃,说什么张老师还是这么年轻,真是吓他一跳。

还有陈瑶,王伟超问我咋不带回来让哥们儿见见。

我能说什么呢,我告诉他人去澳洲了。

「澳大利亚啊,现在冷啊」王伟超说。

是的,陈瑶也这么说。

我们视频过两次,陈瑶说墨尔本那个冷啊,「真想家」。

我说那你还不回来啊。

这时陈若男就蹦了出来,嚷着跟我聊天,很欢乐,我却没由来地感到一丝烦躁。

「快写你作业去,」我告诉她,「小屁孩」而陈瑶说这两天就能回来。

王伟超的女朋友又瘦又高,完全不符合呆逼们的描述。

这起码证明了一点:他不但找到了屄毛,而且找到过不止一根。

遗憾的是,这跟屄毛嘴太碎,花样又多,一会儿KTV吧,一会儿哪哪的熘冰场周年庆,搞得人撸个串都要一惊一乍。

于是王伟超摆摆手,把她打发走了。

临走,姑娘指着男友的鼻子说:「你等着」后者抖抖奶子,吐了个烟圈儿:「好的,我等着」捧场似地,呆逼们仰天大笑,一时周遭侧目纷纷。

依旧是夏日啤酒花园,依旧是烧烤,只是没了散着尸臭的槐花,多了股挥之不去的黏稠和燥热。

一杯扎啤下肚,不知谁扯起话头,问前段时间特钢社区篮球赛的奖品是啥。

「人均就那几千块钱吧,你以为啥,奖你套房?」王伟超咂咂嘴,「MVP还行,奖了辆现代」「可以啊,钢厂就是土豪,出手就十来万」呆逼们艳羡不已。

「你知道MVP谁不?」王伟超弹弹烟灰,冲我扬扬脸,「那天严林就见了」比赛是看了,但要说哪个技艺超群乃至让人印象深刻,我还真没头绪。

所以我摊了摊手。

「就那胖子,上场五分钟,满场胡抡,」王伟超手舞足蹈,「真想把屄脸给他扇肿」「我操」我只能这么说。

「张行建的侄子这逼,知道这比赛到底干啥了吧?」如你所料,大伙儿一面哈哈大笑,一面义愤填膺。

有呆逼甚至扬言要「一把火给这鸡巴宏达烧喽」。

另一个呆逼不敢苟同,他友情提醒前者说:「人陈铁蛋儿就黑社会出身,还怕你这个假黑社会?」「他不倒卖钢材吗?黑个鸡巴」「倒爷不就是黑社会嘛,那年头别说往广东、海南,钢厂的货你出出平海试试?」「倒卖钢材不假,建业真正发达是八七年承包了水电站工程,后来才进了钢厂,这也没几年。

据我爹说,当年这逼直接调任副厂长,把一帮老家伙气得要死要活,找市里告省里,蛋用没有」王伟超盖棺定论,洗牌的手有条不紊,「其实啊,建业文革没少吃苦,当兵也晚,复员后还在法院耗了两年,说到底还是人胆大心细,有关系的多了,也没见谁敢倒卖钢材啊」「胆儿大的严打都给干死了」我总算插了句嘴。

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分量,我即兴打了俩嗝儿。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有呆逼甚至讲起了他七大姑八大姨的邻居的小舅子的故事——因偷看女人洗澡脑后挨了一枪子儿。

携着这个悲催青年的亡灵,他问:「你们说严打和打黑哪个更牛逼?」「严打吧」「严打?严打你能打个酒店出来?」呆逼甩甩头。

毫无疑问,他指的是一旁的宏达大酒店,后者毫不吝啬地把各种光芒洒到我们脸上,令人倍感荣幸。

「这酒店01年才建好不好?」「老商业街那个吧,」王伟超说,「前身是啥二利酒店,当年挺牛逼的,平海唯一的上星酒店」「那必须牛逼啊!二利餐饮,二利夜总会,哪个不牛逼?二利可不是省油的灯,北街那帮回民拽吧,砸了二利的卤肉店,第二天,直接武警特警护送,沿街卖肉!不服气?警棍手铐伺候!你不是拽嘛,冲击派出所嘛,咋不见你拽啦?」「靠,二利再牛,碰到陈建国他也服软了呀」「不服也得服啊,他也就是个金主,后台都要倒,他还蹦跶个屁」王伟超撇撇嘴,「来来来,接牌」「听说当时开枪了都?」「啥开枪?」「抓那个郑啥,那个啥副市长那会儿啊,听我哥说,XX动关系调部队过来,直接包抄了市政府大楼」「靠,哪有那么夸张,啥情况吧,郑学农在酒店正爽着呢,被陈建国亲信查了房,假装不认识,硬给拷了起来。

你妈屄啊,白天领导前领导后的,晚上就不认识了?这一逮就是一窝,光政法系统都好几个,还他妈现场直播,直接上了省卫视晚间新闻,太他妈狠了!」「不会吧,新闻敢播?」「咋不敢?都是XX的关系,你以为他陈建国吃了豹子胆,整这么一出出来?」「那也不可能,影响太恶劣」「给你说吧,那天睡得晚,我是亲眼所见!那些女的屄都露了出来,害我撸了好几管!」「你是梦到你妈屄了吧,我操!」「靠!」王伟超让我出牌,于是我就出牌。

在此之前,我抬头望了眼光怪陆离的宏达大酒店。

似乎有风,但每一丝波纹里都爬满了黏稠和燥热。

我抹抹汗,忍不住叹了口气。

老实说,他们的话让我觉得自己生活在一场黑帮电影里,而且是最庸俗那类。

就这次烧烤的第二天,我和王伟超跑篮球城打了一场球。

回来路过老商业街路口时,我决定到剧团办公室冲个凉。

当时有个四五点,母亲办公室没人,对过的会议室播着奥运会游泳比赛,有点过于喧嚣。

沐浴着水帘,我突然就想撸个管,当然,凭借着坚强的意志力,邪念被成功地抛诸脑后。

然而洗完澡我才发现没有浴巾。

不光没有浴巾,连条擦头毛巾也没有。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恼火地打浴室冲出来,在母亲卧室搜寻了一通,结果——依旧一无所获。

别无选择,我拉开了衣柜。

得承认,当混着樟脑味的馨香扑面而来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让我的心怦怦直跳。

柜子很空旷,都是些夏装,两条连身裙,一件白衬衫,一身西服套裙,两条肉色丝袜,下层码了几个豆腐块,裤子、短袖、半身裙以及一摞白毛巾。

抓条毛巾擦完头,刚想关上柜门,我的目光却不可抑制地熘到了底层抽屉上。

侧耳倾听,只有模煳的比赛解说声,于是我就拉开了抽屉。

如你所料,是母亲的内衣,多是白色和粉色,偶有一条红色和黑色。

那条黑色罩杯略小,镂空蕾丝花边儿,我攥到手里瞅了好几眼,像真能瞧出来什么似的。

此外还有两条末开封的丝袜,肉色和黑色,看包装应该是裤袜吧。

是时候撤了,我抖抖屌毛上的水珠,把丝袜按原路放好。

正要关上抽屉,一个黄褐色的纸袋勐然跃入眼帘。

是的,它一直躺在那儿,但颜色和抽屉内部过于接近,以至于我完全忽略了它的存在。

此刻,透过那些柔软物什,它放出幽幽而厚实的光,让我的眼皮没由来地跳了一下。

接连摩挲几个来回,我才告诉自己它确实是个纸袋,事实上连商标都一清二楚——GUCCI,也就是陈瑶所说的古驰。

毫无疑问,这是奢侈品之一种,在我的有限经验里,它只和牛秀琴建立过联系。

略一犹豫,我把它拽了出来。

确实是个纸袋,里面有两个盒子,也是黄褐色。

纸袋底部还有两条咖啡色的丝带,没错的话,应该是盒子的包装带。

也就是说,它们已经被拆开过了。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客气了。

或许是盒子太过光滑,我的手有点发抖,试了好几次才抠起了盖子。

然后,一抹浅黄在眼前绽放开来,如此直接而不留情面。

那些螺旋状的长条纹,在四月的春光中,在无数次的梦里,贴着丰满的肉体,模煳而隐晦,现在却陡然清晰起来,爆烈得有点夸张。

这是一条长袖连身裙,可能是羊毛,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裙摆恰如其分地短,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行进中快速交叉的大腿。

没有吊牌。

我吸吸鼻子,仰身砸到了床上。

会议室传来一阵欢呼,高亢而尖利——「真他妈牛逼!」有人说。【发布地址:01bzw.us发布地址据说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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