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寨里时有盗窃事件,无非是饥饿所致。一家人干脆分为两拨,一拨人去排队,另一拨则留在聚居的所在看着那有限的家当。
粥,一如既往的半稀不稠,吃饱,是不可能的,但是垫着肚子,总能活命。若是再多喝些水的话,混个半饱儿也是有的。只要,别轻易去尿尿,这份虚幻的感觉起码还是有的。
手里拿了个竹块儿,上面烫出了一个怪异的符号,这是领粥的凭证。汉子好容易排到了地方,将竹块儿扔进了一个箩筐里,自有伙夫盛了一碗的菜粥递在他手上。
领了粥,汉子与前前后后的几个族人一同赶了回来,另一拨族人还要赶去排队。拿着粥回去,期间有两个汉子因为撞洒了碗里的粥而打了起来,事不关己,他也没有驻足,只是看了一眼,尤其是看到了远处已经有明军的执法队赶过来,就更加失却了看热闹的兴趣。
回了聚居的所在,其他族人去领粥了,族内的几个长辈坐在那里却正等着他们回来。
“那边的典吏老爷说了,要将咱们送到漳州府去。说是到了那里,活计多些,也能多口吃食。”
“哎。”
虽说都是一个省,而且隔了没有多远,可是这么下来距离家乡就越来越远了。可是既然已经到了人家的地头儿,不听话很可能就会直接被轰走,上面这么安排了,他们也只能照着去做。最起码,那句多口吃食还是很诱人的。
吃过了粥,到了时辰自有人将碗收走,同时检验人员,以家族为单位发给下一顿饭用的凭证。碗,会有小吏组织营中妇女到溪边洗干净,这是他们的工作之一。除此之外,营内有洒扫、抬尸,营外也有挖水渠之类的体力活儿。当然,干体力活儿的能够额外得到一些干粮,总比在营里吃闲饭的要吃得饱些。
第二天一早,接到转移漳州府的家族多了一顿稍加丰盛的造反,无非是菜粥更稠了些。接下来,就是按照小吏的安排,一众数百口人在一队明军的带领下向漳州府进发,每一程都有一处营地用以栖身,同时也是防止他们过多的骚扰到本地百姓。
数日后,到了漳州府的长泰县,此地已有一处大型的营地。他们进入其间,被安排在了靠近营地西北边缘的一片帐篷聚居。未待将身上背着的家当放下,已经有明军敲着锣过来喊话。
“王师招募战兵,每月折色一两五钱、本色一石,养活一家人足够。有愿意吃饱饭的,到营区东面出口的募兵处去接受测试,国姓爷的手下没有废物,也不要废物!”
一队明军敲锣而过,也不负责讲解,只是按照上司教的喊话。虽说是明时军户地位低下,可是这一两五钱的折色外加上一石的本色却依旧是让很多人动心的。
与族中的长辈商量了一番,尤其是见得同行的有两家的男丁已经赶去募兵点儿了,唯恐名额满了,他们也顾不得什么军户不军户的事情了。就这么,一众男丁连忙赶了过去。
募兵点那一片已经围了好多人了,还是按照规矩排队,好容易派到了前面才看清楚,其实要求不难,就是举起一块石锁,走上三步即可。汉子自负有把子气力,好容易排到了,上前拱手一礼,扣住了石锁,一提气,石锁随之而起,当即便引来了周遭一众的叫好声。
据说,这是国姓爷当年在南澳起兵时招募兵员的规矩,汉子不知道这个,但是刚才募兵的明军说了,走完三步,就能入营,他也就照做了。
石锁,一口气便举了起来,全凭那一口丹田之气。起初时还好,第一步迈出也还算稳当,可是走到第二步时,总觉得那口气有些不够用了的样子,结果第三步还没迈出去,两臂就率先撑不住了,石锁随之脱手,只是那一声闷响也当即让他的心一沉。
“军爷,小人大概是饿得时日久了,平日里莫说三步,十步也能走得。”
招兵石是仿制南澳总镇府门前的那块儿,重两百四十斤,确实是有够沉重的。汉子还想再试一次,哪知道坐在那里的军官看也不看,只知道举起来了却没走完三步,只是公事公办,全无半点儿通融,直接就让下一个来试。
下一个,是他的一个堂兄,平日里掰腕子并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这一次见他失利了,倒是铆足了气力,踉踉跄跄的把那三步走了下来。
“去那边,登记,登完记去吃饭!”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几个轮下来,族中的兄弟有的成了,有的没成,此间亦是有欢喜的自有忧愁的。等到大伙儿都完事了,一众人回了聚居的所在,亦是这般,唯独是他这个同辈中的佼佼者却没有能够通过测试倒是跌破了族人的眼镜。
“老夫听说募兵有些天了,一直没停。这两天多吃些,缓缓气力,再去!”
他这一房的其他兄弟是没戏的,全指着他一个人。果不其然,蓄养了两天气力,多吃了些东西,到了第二天下午再去时果不其然的没费什么气力就走完了三步,甚至他还要继续举着石锁走下去。
“听不懂话是吗,就走三步就行了,军中令行禁止,不听话的滚蛋。”
军官如是说来,汉子哪里还敢逞能,连忙把石锁放回了远处,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就欢天喜地的去登记了。
报名,自然是要入营的。数日后,汉子与其他通过测试的人一同被一队明军带到了海澄县南部的一处大营,在那里他们将会进行最基本的训练,之后才会分到各战兵营去进行进一步的操练和磨合。只不过,甫一入营,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汉子不由得咽了唾沫。
“我的天老爷啊,国姓爷招那么多兵,这是要干嘛啊!”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