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郑家不一样。他们是海盗出身,杀人越货,即便是受了朝廷宽恕,待到先帝时一朝得势也做得出卖主求荣的勾当来。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郑赐姓是郑芝龙那个乱臣贼子的儿子,无论现在表现得如何,总要防备着一手,以免被其败坏了国事。”
“至于陈凯此子,既是郑赐姓的亲信谋士,更是郑赐姓的妹夫,在郑赐姓麾下的地位很是不低。众所周知,他是个天纵才般的人物,但越是这样的人物不肯表明立场,就越是要加以防备。”
他们在广东的努力旨在恢复,但是朝廷在贵州的处境堪忧却也是很清楚的。天子被软禁在一个小小的千户所里,权柄落入孙可望之手,如今已成事实。
他是大学士王化澄的同乡,当年也是王化澄一手提携、护庇方有他的今日。王化澄是赞同联合大西军抗清的,如今反倒是有了引狼入室之嫌。连城璧不好说那位已经义不辱身的同乡兼恩师的不是,更是清楚即便没有王化澄,即便明廷上下全部反对,孙可望一样可以派兵把永历朝廷掳到贵州去软禁起来,和现在没有半点儿区别。
朝廷已然被孙可望的秦王府架空,原本的内阁、六部也被秦王府行营的内阁、六部所取代,如云南、贵州、四川、湖广、广西的明军大多被大西军兼并。永历帝只剩下了一个名义上的共主地位,用以作为旗帜招揽人心,原本的旧明军也成为了弱势群体,如他们在广东战场上恢复无力,无非是尽可能的苟延残喘罢了。
这样的情况下,陈凯似有恢复广东之念,本是搅乱整个广东战局的良机。但是福建明军以及其背后的郑氏集团素来是有着极大自主权的,在他眼里便恍如是另一个大西军,假使以其为主体恢复广东,弄不好就是又一个东勋。
既然如此,还不如由他们以及他们背后的永历朝廷的潜在势力去勾连能够信得过的势力来慢慢恢复。而这一遭,就是向陈凯坦明他们不愿福建明军涉足广东腹地的明确态度!
………………
离开了文村,重新登上了海船,陈凯这一次是直接返航香港,并不打算在上下川岛有所停留。一来是他也不知道陈策什么时候回来,二来更是在于他不愿意让陈策夹在中间,非要逼着其人立刻做出一个选择来,那样是非常不智的。
回到香港,林察通过这几日也了解一下周遭的局势变化。情况总体上是在恶化的,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待到陈凯归来,将连城璧的态度做出了转述,就连林察也是愣在了当场。
“派系之见!”
陈凯点明根源,林察皆是点头表示赞同。说白了,现今东西二勋、吴楚两党尽没,但是大西军已经基本上接盘了明廷在西南的统治权。连城璧代表的是旧有的明廷官员,是那些没有彻底倒向孙可望的文官武将,对于另一支素来自行其是的明军,防备是不可避免的。
“或许,我本就不该走上这么一遭,纯属浪费时间。”
“竟成,恕我直言,你要是不走上这么一遭,怎会知道他们是这般看我等的。”
双方的接触才刚刚开始,就已经暴露出了互信并不存在的问题来。陈凯没兴趣去构建双方的互信,因为他很清楚,郑氏集团在广东哪怕一天,这份互信由于未来利益的可预期冲突也没办法构建起来。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不如抓紧时间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缺了他连屠户,难不成咱们还要吃带毛猪不成?既然大的暂且玩不成了,那就玩玩小的,反正是恶心死鞑子不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