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时,原本陈凯还打算调笑一下杜永和,奈何转念一想,好像没有和他熟到那个份上,干脆也就郑重其事的说明了来意:“十来天前,威远侯风闻虏师南下,黄应杰降虏,原有意率师勤王。奈何福建虏师猛攻于漳州,苏利、许龙等降虏贼寇起衅于惠州,大军还在漳潮两府鏖战,暂且无力为援,特遣下官前来与朝廷、与杜制军解释一二。”
比之原本的历史上,郑成功更加专注于广东战场,于黄应杰方面进行的情报搜集也更加卖力,由此才能如此及时的得到消息。
陈凯这般实诚,倒是把杜永和听了一愣,不过他是不会相信陈凯这样的人物会为了这等“小事”专门过来一趟,早前郑成功改奉永历帝为皇明正统,也不过是派了江于灿和黄志高这两个隆武朝的旧臣、闲人过来,而非如陈凯这样得用的幕僚,现在就更加没有道理了。
未及杜永和问及,陈凯就掏出了一封奏疏,表示希望杜永和代为呈送给永历帝。待后者出言应允,陈凯也提及了一个让杜永和颇有些性质的议题。
“今日入城,见城内秩序井然,可见杜制军领兵御下有方,虏师虽众,却不能撼广州坚城半分……”
一顿马屁拍过,杜永和的色已经彻底缓和了下来,甚至还隐隐的透着些许笑意。眼见于此,陈凯便再接再厉道:“广州王师奋勇作战,时为皇明诸镇楷模。我军虽无力附广州王师骥尾,但也不愿落于人后。不瞒杜制军,下官负责的南澳军器局大量生产火药、火炮、鸟铳、各式刀剑枪矛以及军服等军需,广州王师若有需要,下官可以代为制造。”
话说到这个份上,杜永和刚刚的笑意也渐渐的消退了下去。陈凯此番是来兜售货物的,并非是什么真的要支援广州明军抗击清军。不过,陈凯提及的那些东西,杜永和倒还有些兴趣,尤其是在水师刚刚遭逢了一次惨败的情况下,更是急需补充的。否则的话,陈凯直接就与他谈生意,依着他的性子,就算是不开口轰人,也是要斥责一二的。
“陈知府既知道我军浴血奋战,还这般斤斤计较……”
“范总兵,让陈知府把话说完。”
照着范承恩的话说下去,无非是让陈凯支援他们些武器,才算是一个态度。但是杜永和却很清楚,这世上,白来的不足以长久,怕是郑家碍于面子送他一批,便再不会有所交集,这对于急需且长期需要大量武器作为城守之用的他而言,是绝对不够的。
杜永和拦住了范承恩,陈凯淡然一笑,便继续说道:“原本下官也曾想过,奈何广州王师受敌于尚贼可喜,我军亦是被虏师两路夹攻之中,潮州本地出产有限,首先自还是要支应我军使用。不过,杜制军想来也是知道的,威远侯家学渊源,于江浙闽粤,于南洋日本,都是有大量关系的,便是定国公和永胜伯,也都是亲戚,货源方面,自不用担忧。可无论是百姓出产,还是贸易所得,咱们可以联络,但是说到底,却都不会是白来的,这一点还望杜制军见谅。”
说过了这一番话,陈凯端起茶盏,洇了口茶水,便端坐于此,静静的等待着回答。不可否认,陈凯所言非虚,窃窃私语声响起的同时,杜永和的色百变,待到最后,竟隐隐的流露出了些许兴奋之意。
“敢问陈知府,货物就只限于武器吗?”
见杜永和有此一问,陈凯当即表示了价格上他一定尽可能的让双方都可以满意。至于货物的种类,陈凯更是慨然一笑道:“当然不会仅限于此,这一点还请杜制军放心。”
“至于货物嘛,先说潮州,粮食、食盐、布匹、白糖、潮瓷、潮烟、锡器,价钱合适,百姓也总愿意拿出来一些的。旁的地方,江浙的织物、南洋的方物、日本的裱物、泰西的金银器物、阿非利加的黑鬼,都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东西。甚至就算是满洲的娘们,下官也可以试着联络一下,看看辽海的海商有没有机会去辽南走上一遭。就是价格嘛,总要物有所值,您说是也不是?”